为了早些确定校车一事，白宁杭特意发放问卷让园生带回家，得到的家长反馈是大部分同意该项措施。
白宁杭便夜以继日地伏案画图，将琐事全交给凛月与游芳打理。
终于赶在某个休沐日前，她绘制好图纸，立刻赶去车行。
她设计的车外形与现代世界的公交车相近，但也只是形似，最重要的动力装置只能入乡随俗，使用疾跑藤。
车行老板拿到图纸反复翻看：“这车不难造，也就是比货车要长些，宽些，车内装修与马车不同。”
白宁杭：“那能做吗？”
车行老板拍拍胸脯保证：“这有何难？不过用料和一些细节我还得同你好好确认。”
白宁杭随车行老板前往会客厅中讨论，最终确认了造价与数量。
“那就这样说定了，车身以木质为主，用上好的磐石木，此外车窗使用薄质琉璃石封住，车尾安装换气装置。”
“一辆车要设置四十个座位，您打算要三辆车是吧？”
白宁杭点头。
车行老板拿着算盘细算造价：“一辆车造价约摸二十万，加上打样费需要十万，总共七十万左右，您看能接受吗？”
白宁杭之前去问过多哩造车材料的一些行价，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确定老板给的价格算是不错后，回了两次价，最终确定十八万八一辆。
“行，这是合同单，你我各一份，定金五万，大概一个月左右的工期，之后样打出来也回通知你来查看。”
白宁杭交了定金。
正喜滋滋往回走时，就看见三五个妖怪挤作一团，鬼鬼祟祟却难掩兴奋地进入一条荒废的小道。
道外杂草丛生，写有息火道三字的旗帜也破破烂烂，大洞叠小洞，上面积攒着陈年土垢，还有鸟粪。
白宁杭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默默径直走过。
然而余光中一只手垂落，手腕上一抹赤红引起了白宁杭的注意。
鬼使神差般，白宁杭无声地走了进去。
那群妖怪没有发现身后来人，仍围着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白宁杭走近了才听清。
“……我们这样做不太好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我们都不说谁会知道？”
“可是如今人妖建交，我们这会儿吃人族可是触犯了律法的。”
“诶，我说你是不是想告发我们啊？都说了，我们都保密就不成了？”
“就是啊，这人族我也没有翻出暂居符节，说不定是偷偷入境，死了谁知道？”
“他好像是个修士，修士吃了大补啊。”
几只妖怪又是一阵兴奋，许久不吃人，这次走运居然吃到修士，一想到这点，他们的口水就没忍住往外流。
“那我吃脑子吧。”一只妖怪变成兽首，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臭乎乎的口水滴落在修士的脸上。
其余几只也纷纷变成兽首，仔细一看，两只虎妖，一只豹妖，外加一只熊妖，都是猛兽类。
各自说好要吃的部分，他们便张嘴准备开吃。
不见那修士眼睫轻颤。
“诸位，能带我一份吗？”
一只手搭在最边上的那只熊妖肩上。
熊妖吼道：“滚一边儿去，老子还没尝味儿呢。”
话一说出口，他才恍然回过神。
四只妖怪定睛一看，以为是个想要分一杯羹的同族，不曾想看到了一位不愿意见到的脸。
女子笑眯眯，清丽脸庞上笼罩如雾似的威胁，“你们在干什么？能带我一份吗？”
四只妖怪胆寒，喉结滚动，咽了好几口口水。
这张脸他们见过，秀城大部分的妖怪都认识。
正要吃人却被她撞见，这要是让她捅到城主那里去了，可如何是好？
妖怪们面面相觑间，秘而不宣的想法在对视中得到彼此的肯定。
“我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一只虎妖倏忽扑向白宁杭。
女子单手一挥拳，就将虎妖揍飞，撞进一旁的墙壁上，落下一大股灰尘，砸在虎妖脸上。
这一拳，震住了另外三只妖怪的心思，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白、白园长……我们错了，我们这就走，再也不犯了。”
“对，是我们鬼迷心窍才想要乘人之危，吃了这位人族。”
“求求你，千万别告诉官府那边，我们这就离开。”
说着，就想爬出去。
绛红衣衫在眼前一晃，白宁杭抬腿将他们拦住：“让你们走了吗？”
豹妖弱弱问道：“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白宁杭笑得更明媚，吓得妖怪们忍不住往后一缩。
“你们在那个人修身上搜到的东西都交出来。”
再不情愿，想到被送去官府，妖怪们咬牙肉疼地把还没有揣热乎的灵石、储物袋给放在一旁。
白宁杭眼一扫：“滚吧。”
四只妖怪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息火道，生怕白宁杭反悔。
但当他们跑得气喘吁吁，停下来一琢磨，懊悔地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蠢呐，我们又没开始吃那个修士，那个人族也没有证据证明我们想要吃他。”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那个人族就害怕，脑子也没转过来。”
四只妖怪捶胸顿足。
息火道恢复往日的静寂。
白宁杭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躺在地上的男修：“他们走了。”
男修虚弱地睁开眼：“多谢姑娘……咳咳……”
“不用谢，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算没有我，那些妖怪也吃不了你。”
白宁杭打量男修。
五官普通，可浑身的气质却独特，如冬竹清冽，倒叫他平平无奇的模样多了份独特的韵味。
“你偷偷来的妖界？”
男修坐起身，捂着胸口，腕上那圈红绳在黑色衣衫的衬托下，更加瞩目。“我办了符节，只是遭人暗算被偷走了。”
白宁杭平淡地“哦”了一声，对男修的话没抱几分信任。
男修见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手腕处，低头一瞧，看着红绳笑了：“姑娘喜欢这个？”
白宁杭摇头：“这倒不是，我最讨厌红绳，只是这种朴实的物件甚少有人戴了，戴在男人手上更加稀少。”
男修凝视着红绳：“这手绳是我道侣送的。”语气无不惆怅。
白宁杭冷笑道：“怎么？你道侣死了？”
男修并未对白宁杭的态度和她刺耳的话语感到不悦，“没有，只是我找不到她了。”
说着，露出一个自嘲的神情。
白宁杭心里烦躁，不想再与男修多聊。
他说的话、他的姿态、还有那种假惺惺的表情，总让她想起某个王八蛋。
“你符节丢了，最好尽快到西官府补办。”
男修已经起身，冲白宁杭作揖行礼：“多谢姑娘。”
脸色苍白，嘴唇发白，气血两亏的模样，起身时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白宁杭扭头就走。
“嘭。”
白宁杭轻嗤。
还是走慢了，没在他晕倒前走掉。
“归山繁，出来吧。”白宁杭朝道口一喊。
“你怎么知道我在？”归山繁双手揣袖里，慢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我当然知道，一出门你就会跟着我，生怕我跑了，我只是懒得理会。”
归山繁耸耸肩：“我觉得还是不理会的好，你一理会我，我就知道要使唤我了。”
“干活吧，把这个男人扛走。”白宁杭也不客气。
归山繁干脆地将男人扛上肩。
“人族？”他略显惊讶，手上一片濡湿，是血透过衣料，“伤得这么重。”
再看地上一滩血迹，归山繁眼中晦明不定。
“你要救他？”
白宁杭施下隐身术，“人都晕我眼前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归山繁忍住喉中涌动的渴望。
带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修回幼稚园自然是不可能。
白宁杭带着归山繁走到堪火道报社处。
施良器正在报刊内提笔攥文，门扉被合上，室内顿时现出两道人形，叫她心中一惊。
“是我。”
熟悉的声音止住了施良器即将呼之欲出的尖叫。
她试探问：“宁杭姐姐？”
听到动静的施柔强也从里间出来了，一见到白宁杭等人，她也惊了一下：“不是，你杀人了？要我帮你毁尸灭迹？”
“宁杭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白宁杭开门见山问：“你先前居住的地方可还在租？”
“还有一个月到期，大部分物件都搬到堪火道理，我们也搬到这里居住，到期后我也不再续约。”
白宁杭点头：“正好，让他在你那里暂住些。”
施柔强看了一眼在归山繁肩上的男人：“所以他是……”
“边走边说。”
施柔强闻言也只好先带着白宁杭他们去往曾经的住处。
“姐姐，你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施柔强听完白宁杭的陈述不由得担忧，“身份不明的人都敢捡，万一出了什么事？”
白宁杭：“你且放心，没有任何人跟着他，况且我一路走来都隐匿身形。”
“那你让他在我这里居住，之后呢？又怎么做？”
白宁杭的目光落在光秃秃的床榻上的男修身上：“你只需要救治他，他一好便让他离去，不过你需要记得帮我调查他的身份。”
但愿是她多想，不会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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