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新幼稚园绝对有问题。
白宁杭回来后，立刻将自己关在房间内调理气息。
体内的经脉仍不知停歇地吸收着妖力，像久违进食的饿殍，不把肚皮撑破誓不罢休。
根本遏制不住。
“啊，我真的受不了你了，你自己要找死！”
“你知不知道我压制另外两个家伙有多累！”
“我不干了！我真不想干了！”
“臭家伙竟敢打我，我要咬死你。”
白宁杭屏息凝气，将神识凝聚在经脉中。
睁开眼，她的神识已经落在经脉内，只见天地都在膨胀。
一条体型巨大的紫龙盘旋在她头顶，如乌云遮蔽了日光。
忽而电闪雷鸣，紫龙身躯扭动，隐隐有龙鸣，似乎在和谁厮打。
下一刻，一道渺小的白影从紫龙中落了下来。
庞大的龙首俯冲向白影。
白宁杭意念一动，出现在白影身前，手抵在紫龙龙吻上。
“她已经没有多大的力量了，你用我吧？”
紫龙谄媚地蹭蹭白宁杭的手，轻轻摆动身体将她团团围住。
“我很厉害的，我吸收了这么多的妖力，现在很强大，你真的还要用那个没用的白龙？”
紫龙语气幽幽，莫名让白宁杭想起了归山繁，他偶尔也会这样说话。
“你不要受他蛊惑！”白龙飞到她面前，“你知道她源源吸收妖力的后果是什么？”
白宁杭感觉到□□的撕裂，“爆炸而亡？”
白龙更急了：“你知道还让经脉扩张？你用了什么邪法子？”
白宁杭推开欲撕咬白龙的紫龙，手轻柔地拍拍白龙，“我明白了，我会将这里恢复原状的。”
看来幽子兰用的是某种邪祟方法，可以让幼儿自动吸收更多的妖力，或许忌惮幼年纪小，他用的程度较轻，倒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而今日，他应是因为她的成人身份，多用了些，倒有了副作用。
今日上台是个对的选择。
白宁杭抬手，意念驱动着愈加远去的天地渐渐靠近。
此举颇耗神识，不过几秒她便疲惫不堪，但也只能咬牙坚持，一点点儿地将分开的天地拉近。
天地回归原位，多出的物质自然也要排出体内。
原本巨大的紫龙像泄了气般，逐渐变小。
她摆摆尾巴，“无趣，无趣！”换来白龙一顿暴揍。
经脉稳定，白宁杭也感受到□□的痛苦正在缓解。
“喂。”
一直没出现的黑龙飘到眼前，金黄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白宁杭，“你的灵脉已经毁了，那条白龙根本帮不了你什么。”
“如果你渴望力量，就用更多的魔气与妖力供养我与她。”
“我们会回馈给你意想不到的结果。”
白宁杭闭眼，神识回到原位。
她呼出一口浊气，将黑龙的话抛之脑后。
转念想起了竞争对手红火幼稚园。
如果幽子兰靠这种方法让幼儿成功化形，那势必会有副作用。
虽快捷，但不是由自己炼化的妖力，终有一天会在体内暴走。
届时，出了麻烦受伤的还是无辜的幼儿。
可又该如何阻止？
红火幼稚园背后是幽家，她不能轻举妄动。
白宁杭起身坐在桌前，研墨。
细腻的研墨声中，所有的措辞都已经在脑海中写好。
她提笔蘸墨，一气呵成写完。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往平静的湖面投掷一块石子，就看涟漪能泛到多远。
这篇匿名文章只要能让大众产生一点儿的怀疑。
才让信鸟将文章带给施柔强，很快又有件事情需要她考虑。
“园长，上学期的优秀小组奖励是见习活动，安排在下周休沐日。”游芳将文件放在她面前，是见习活动备选地，“我提前拟了三个地点。”
白宁杭翻看文件，一共是三个地点。
距离秀城较远的芳城、更远的危燕台、以及诡妖城。
选芳城，见习活动以赏花卉为主，且能与园区联谊同时举行。
选危燕台，见习活动则是参观城防，了解边防将士的生活，不过白宁杭有疑惑。
“边防能让我们去看？”
游芳笑道：“我传书信问过边防的将领，只是参观的话可以。”
白宁杭摆手：“眼下正是防范的敏感时期，我等不便打扰，还是算了。”
游芳：“那诡妖城如何？”
诡妖城……阴气森森的地方，不利于园生身心健康。
白宁杭：“还是芳城吧。”阳光明媚，花团锦簇，适合园生。
等到新的一周，白宁杭将这个决定告知松柏班拼命跑小组，原本以为小孩儿都会赞成，没想到个个小表情都有些失落。
踏风眨着眼睛，睫毛像把小扇子，“园长，芳城好无聊的哦。”
多哩拉着她的裙子，学踏风一样望着她：“我娘说，芳城和秀城是姊妹城，没什么两样。”
拼命跑小组里的龙凤胎小蛇妖麟麟和麒麒也变成人形，异口同声地说：“园长，我们是勇敢的小孩儿想去刺激点儿的地方！”
说话时，连蛇信耷拉在嘴边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白宁杭被逗乐了，捏捏小蛇妖冰冰凉的脸颊问他们：“那你们想去哪里？”
阿巽清咳两声，做大人模样商量：“园长你放心，我们很乖的，而且我们一定会听你的话不到处乱跑。”
白宁杭故意捉弄他：“不直说我可就走了？”
阿巽一秒破功，抱着白宁杭的腿，撒娇卖萌道：“让我们去诡妖城吧。”
诡妖城。
白宁杭蹲下身，招招手，幼崽们围在她面前，几颗脑袋挤一块儿。
“我跟你们说哦，诡妖城很可怕的。”白宁杭压低声音，“你们先听我讲了再决定要不要去，好不好？”
幼崽们齐齐点头。
“诡妖城墙外面长满了眼睛，你一靠近，那些眼睛都会睁开哦。”
踏风皱着眉：“……没事的，我不看就行。”
“还有还有，诡妖城里面没有太阳光，阴风阵阵，每座房屋其实都是棺材。”
多哩抓住她的手臂，“我、我不怕的，我们不进去就好。”
“那里的小孩子也长得和你们不一样，皮肤青，手脚古怪，还很凶的。”
麒麒麟麟神秘地凑到白宁杭耳边问：“有我娘揍我那样凶吗？”
白宁杭捂嘴笑，“你们真的决定要去诡妖城？”
小萝卜头们用力地点头。
“就算里面有骷髅、有蛆虫也不怕？”白宁杭来了兴致，语调阴恻恻，“那里可有喜欢专吃小孩儿的鬼怪哦～”
“喂，你还是不是大人？人家想去诡妖城你还推三阻四的？”一道黑影笼罩在他们身上，白宁杭抬起头，对上一张笑得欠打的脸。
归山繁也蹲下身：“园长哪里是担心你们怕不怕，她是个胆小鬼，她不敢去诡妖城，懂吗？”
小孩子们被他身上阴冷的气氛赶去白宁杭身后。
归山繁知道自己不招小孩儿喜欢，不在意地扮鬼脸吓唬他们。
“没关系的！”多哩忽然对着归山繁大喊，“我们会保护好园长！”
踏风也附和：“就是，园长姐姐你不要怕，我们学了很多法术，能够打跑那些坏东西。”
小蛇妖也亮出自己的尖牙，鼓起腮帮：“我们还有毒液，谁欺负你，我们就咬他！”
阿巽心说他家宁杭天下第一，才不要你们保护呢。
白宁杭见园生们都没有意见，也妥协了：“好吧，那我们就去诡妖城……”
“耶！”
“但是，但是！”白宁杭正色道，“这件事还是要通知给你们的家长，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也不能私自带你们去，明白吗？”
“明白！我们会让爹娘同意哒！”
得到承诺的园生欢快地跑走了。
只留白宁杭与归山繁。
“何时回来的？”白宁杭问他。
归山繁却笑而不语。
白宁杭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撇嘴就走了。
归山繁也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书房。
他熟稔地坐在白宁杭的对面，手撑着下巴，凝视着她。
“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委婉这一套了？”
归山繁弯起眼睛：“我是有话要说，回来的路上就想自己待会儿见了你要说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真见到你，我又觉得很多话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白宁杭被他这话给刺激到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有毛病？”
归山繁叹气，捂着胸膛：“或许是吧？这些日子我胸口总是酸闷，明明没有心了，却还有这些感知。”
“尤其是夜晚时分，总觉得喘不过气，心如刀绞。”他歪头，“师妹，我倒想问，你怎么了？”
白宁杭垂眸：“不过是近来没休息好。”
归山繁敲敲桌面，引得白宁杭看他。
“恰好，我近日学了个法术，供你一笑。”
白宁杭捧着脸。
但见归山繁装模作样地吐纳，起势，手间变出点点花朵，那花朵拥拥挤挤的，遮住了归山繁的脸。
“嘭”的一下，花朵炸开，白宁杭放下挡在眼前的手，一张歪眉斜眼的五官从花朵雨中浮现出来。
白宁杭噗嗤一笑。
“师妹，你点点我的额头。”
白宁杭依言照做。
一张斗鸡眼的模样又出现在他脸上。
白宁杭又一按。
是张可怜兮兮的哭脸。
她再一按。
手指下，归山繁眉眼柔和，托着下巴瞧她。
“怎么没有了？”她问。
“师妹喜欢，那我再学几个，只要你开心就好。”归山繁想握住她的手，却被一声不合时宜的“园长”打断。
他不耐烦地看向门口，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形带着仙气飘了进来，来者五官普通，可这和外貌不符的气质不得不让人在意。
当然，更让归山繁在意的是萦绕在他身上的刻意气息，说不上那里刻意，就觉得他的存在就让人心里有刺，不由得怀疑他。
等他走到白宁杭面前，归山繁才觉得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思绪却被胸口传来的郁闷夺走。
归山繁看向白宁杭，她仍笑着，可眼睛没有弯，“怎么了，苍原？”
苍原也收回打量归山繁的视线，“我检查校车，发现有处地方破损……”
归山繁盯着他，胸口的堵闷愈加强烈，终于在苍原离开时记起他是谁。
“你之前救下的那个人修？”
白宁杭答是，神情也奄奄，可那人未来前，她正为自己的把戏笑得开怀。
归山繁指甲戳着桌面，对那个叫苍原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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