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只属于凯莱斯和维兰的秘密基地。”
凯莱斯收起笑脸,琥珀瞳直直望入维兰眼底,言语带了认真:“只有我们两个。”说完这句话,他自己才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双手捂脸,把头缩得像个鸵鸟,连手指尖都染上红色。
“我回答你了,你也说点什么啊。”
维兰的手还是稳稳地托住他,但凯莱斯凭借自己天生就比常人敏锐的元素感知感觉到,光元素正争先恐后地往他们这个角落钻。担心引起注意,他捏捏维兰后颈,想提醒对方快回宿舍。
造成现状的罪魁祸首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几秒后,维兰把凯莱斯放下来,微微弯腰,和他头抵着头,顺着接触,在对视的一瞬间,凯莱斯听见那句,充斥着某种隐秘的期望被实现的要溢出来的满足感的回应。
“嗯,只有我们两个。”
什么啊,只是重复了一遍他刚刚说的话而已。
凯莱斯转过头,掩饰性地用右手当扇子,欲盖弥彰地狂对红透的脸颊扇风:“今天还挺热的哈。”
“是有点。”
然后他空着的左手就被维兰牵过,五个指头都被包裹在手心。
银星之庭的宿舍在学院最北边,和院长办公室所处的魔塔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位置,刚上学的时候,凯莱斯作为院长养子,也一起住在魔塔里,结果没几天他就以休息日根本见不到好朋友为由,强迫院长同意他住宿舍的要求。
现在他和维兰一起住在这所红顶白墙宿舍楼的三楼。
“等会儿还要记得去看眼威廉学长在不在宿舍,哦哦还有塞西、赛巴斯……”凯莱斯板着指头数,想着顺路去看看这些一个假期没见面的好友。
他的朋友太多,板着指头数了一圈,还没念完名字,他怀里的通讯球就振动起来,打断他的思路。
“肯定是西伦办完事来找我们了!”
凯莱斯掏出那巴掌大的小球,手顺着球体一挥,声音顺着魔法飘了出来。
“是我。”
通讯球中传出院长阿纳托尔的声音。
凯莱斯一缩脖子,手抬高想要把通讯球扔给维兰。
“不许把球给维兰!”
“您在说什么啊,我这么乖,怎么可能会把球给维兰让他替我接呢?”
通讯球里传来院长“呵呵”的笑声,凯莱斯一听就知道老头又在摸他那宝贵的不得了的大胡子了。
阿纳托尔:“你来一趟魔塔。”
“不许带维兰,也不许让他在魔塔下面等着。”
好吧,凯莱斯只好和维兰分开,自己一个人往南边魔塔慢悠悠地走,他两条胳膊胡乱甩着,路上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又招惹自家老头了。
好吧其实每天都在招惹他,让凯莱斯一时片刻还真找不到具体是哪件事让阿纳托尔这么“大动干辄”。
“大不了我一进门先抱着他大腿说自己错了。”
他就这样一路嘀嘀咕咕,走到学院魔药田的范围里。
银星之庭作为全大陆都首屈一指的顶尖学府,拥有一片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的药田,抱着来都来了肯定带点啥走的想法,凯莱斯来到种植银星花的那一亩田边,准备拔点揣走。
毕竟作为药草,银星花是难得的与绝大部分草药不会发生互斥反应,反而能更好地激活药物效果的“润滑油”,这种绝佳材料种多少都不会嫌少。
同时,作为学院校徽上的标志,银星之庭也像银星花象征的“包容”一样,无私地包容着全大陆来自各种族群、各种地方、各种地位的求学者。
凯莱斯在这里偷偷摸摸干活,一个黑影看见他,猛冲过来,吓得他拔花的手都抖了一下,他维持表面的平静,把手上的银星花塞到口袋里才站起来。
“凯莱斯,居然是你!”黑发青年一愣,赶紧帮他拍干净身上沾到的土。
“威廉学长!”
跑来抓他的居然是他刚刚还在念叨的威廉???
凯莱斯面不改色,趁威廉要发问前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学长你现在还在这里帮忙啊?”
果不其然,这位超天然学长立马顺着他的问话接下去:“嗯,我现在已经是这片花田的长期负责人了,毕业前,只要我维护好这片花田,我的生活费就不用发愁了!”威廉的声音带着雀跃。
威廉三年级的时候家里突发变故,家里不要说生活费,连学费都是从各种地方凑出来的,威廉为了不让家里母亲担心,每天啃一铜币三个的饼子,早中午各一个,有时候早上的那个不吃,留着给明天。
后来晚上饿得睡不着出门转悠,正遇到半夜偷偷和维兰跑出来烤鸡的凯莱斯,他一下饿虎扑食,把那肥得流油的烤鸡狠狠啃了一口,然后就被两个人捆了个结实。
清醒过来的他诚恳认了错,凯莱斯做了个人情,把他介绍到正好需要人的后勤处,威廉因此被派到魔药田来看管魔药,五十银币,一月一发。
“对了,”想起来什么的威廉让凯莱斯站着先别动,跑回去取了自己的包,从已经缝补过好几次的布包里取出一个纸盒:“这是我妈做的饼干,香草味的,她专门嘱咐我给你带的。”
香味一个劲儿地从盒子缝隙往外钻,勾得凯莱斯当场打开盒子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然后继续吃一个,他叼着饼干,嘴巴含含糊糊地:“替我谢谢阿姨,这饼干太好吃了!”
为了给维兰留点,他强迫双手合上盒子,把香味隔绝起来,然后郑重地将盒子抱到怀里。
“学长,阿姨要不开个店吧,这味道比门口那家甜品店的都好吃。”
威廉露出淳朴的笑容哈哈一笑:“我有在攒钱,等明年毕业了,我就回家陪我妈开个饼干店,要是钱不够,开个小摊也行。”
“到时候开业一定邀请我,嘿嘿,我把全学院人都带去给阿姨捧场。”
凯莱斯抱着纸盒,挥手和威廉道别。
马上就到魔塔了,他掂量纸盒里所剩无几的饼干,思考下,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召唤术,一只呆头呆脑的珠鸦跳到他的脑袋上。
他先拿出一部分饼干,然后把纸盒用一层风裹住,保证里面的味道不溢出来,随后给珠鸦一块饼干作为报酬,将那盒饼干用提绳挂在它的腿上:“帮我送到宿舍里,给维兰,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很温柔的男生。”
珠鸦咕咕叫两声,表示知道,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凯莱斯随手折了根小木棍,绿莹莹的木魔法施展,片刻间一个木条构成的小木盒做成,他将饼干放进去,手指敲敲木盒壁,满意地继续往魔塔走。
魔塔很高,嗯,确实高耸入云。不然昨天凯莱斯往下掉的时候怎么还能有时间整理头发。
其他层都被封锁,想要进入只有得到塔主人的认可,为来访者打开传送门。
在得到许可这件事上,凯莱斯放弃了通讯球,选择使用更高效更原始的方法:喊。
“老头——我到了——给我——开——门——”
灰白色的魔法阵浮现,凯莱斯抬脚,整个人都进去后,魔法阵又瞬间消失。
“老头我给你带了超级好吃的饼干。” 一进门凯莱斯就捧起木盒献宝般递给阿纳托尔。
虽然他总是“老头”“老头”地叫他的养父,但心里很清楚这位老人对他几乎无底线的溺爱与纵容,所以该表现孝顺的时候,凯莱斯是一点儿不含糊。
然而今天情况不太对。
阿纳托尔坐在那张平日里摆满各种炼金器材,今天却空无一物的木桌前,表情严肃,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空白。
他望着自己养子那张还很稚嫩的脸,半响,才开口,让他先把木盒放在一边。
“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一直不让你用全力施展魔法吗?”
再开口,话题骤然严肃起来。
“记得,您说我是……百年难遇的魔素适应体。”
这是一种只在古籍里出现过的体质,魔素适应体,代表着对所有元素的魔素都来者不拒,无论是强攻击性的火元素,还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水元素,这类人都能吸收然后施展。
有研究者称这类人为:“魔素的宠儿”。
但阿纳托尔知道,万事万物皆有代价,来者不拒也代表着无法拒绝,这类人永无止境地吸收魔素,终有一天会连带着灵魂一起爆炸。
“哼,我看就应该叫“魔素的烟花”。”
而凯莱斯,在他很小的时候,阿纳托尔就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这种特殊的体质。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心头宝真的成了昙花一现的烟花,阿纳托尔百般嘱咐,在外人面前只能用火魔法,魔法学习的进度必须紧紧跟着学院老师,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会其他更高难度的魔法。
现在他十六岁,除了几次不小心施展的“超纲”火魔法,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他是火元素适配者。
除了维兰,维兰不算外人,维兰是好兄弟。
“这几年随着你的岁数增长,我想你也感觉到了,你对魔法的控制越来越难了。”
“这个困难表现在,你即便刻意不去吸收除了火元素以外的魔素,那些魔素也会争先恐后地钻入你体内。”
“我不觉得让魔素被动填满身体是什么太好的事情,你不可能不难受。”
阿纳托尔起身,带着厚重皱纹的大手拉起凯莱斯的手,他俯身摸摸男孩毛茸茸的脑袋,目露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
凯莱斯低着头,脖颈处突然传来凉丝丝的冰凉触感。
是一条银色的颈环,几乎称不上有款式,就是一个在学院门口摆摊当饰品卖都无人在意的素圈。
但凯莱斯能从上面感受到很多,最直接的就是,长久以来淤积在他体内却无法施展的魔素被驱散了,那刺得他全身疼痛的危在旦夕感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他抚摸着那有着凉凉滑滑手感的颈环,突然知道自家老头前段时间每天都埋头炼的是什么东西。
凯莱斯揪揪那手感很好的白胡子,抽泣一声,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投入那个一直为他撑起一片天的怀抱里。
“我错了。”
“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知道错了就好,我到底是你的父亲,无论什么你都能告诉我,为你我就算赌上老头子这条不值钱的命都行。”
“那你能给我说说关于龙族的事情吗?”凯莱斯擦擦眼泪,露出一丝期待。
“除了这个,”阿纳托尔和以前他每次提到龙的反应一样,捂住他的嘴:“除了龙,凯莱斯,其他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