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宫三层的人很少，这里的书几乎堆到了天花板上，看起来造型作用比实用价值更高了。阿瓦找来梯子，爬上书架的顶层，从两本很厚的书中间扒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坐在梯子上，翻看了起来。
虚空终端的功能比阿瓦想得还要多，比如说终端的颜色可以更换，屏幕实体的位置还可以更改。当时发明虚空终端的团队也做了不少的小巧思，只是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几百年过去，居然连说明书都沦落到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虚空终端是基于虚空建立的，而虚空是五百年前大慈树王离世前，建立的统合人民智慧的装置。
不过现在看来，人们对虚空的索取反而要更多一些。而且，大家在使用虚空的时候，只记得从中索取知识，却忘了虚空对自身知能的索取。
阿瓦陷入沉思，教令院一直以来没有向人们强调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呢？人们相信虚空绝对安全，相信虚空的知识绝对可靠，如果教令院在不知不觉中替换掉一些内容，恐怕人们也难以发觉吧。
难怪小白看终端不顺眼，它究竟是发觉了上面带有草神的神力，还是发现了虚空终端的秘密呢？阿瓦看向那条机械龙，它现在倒是安安静静地在自己身边装死了，仿佛只是一个会悬浮的玩具。
阿瓦把说明书放回原处，顺着梯子爬了下去，伸了个懒腰，撑在栏杆上，俯瞰智慧宫的学子们。
忽然，阿瓦看到了刚刚给她打信号，让她注意虚空终端的那个人。
见他一个人坐着，阿瓦径直走了过去。
“你好，我……”阿瓦刚打了个招呼，那人受惊一样地站起来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不认识你！你别过来！”
阿瓦摊了摊手：“我只是想和你道谢啊，你看，我现在已经弄明白虚空终端的工作原理了。”
“什么？你去研究终端了？你也太莽了吧。我，我只是让你小心一点，我知道卡帕尔他们在做虚空终端方面的秘密研究，可没让你真的去研究啊。”古尔丹抱怨道。
阿瓦摸不着头脑：“这方面，是有什么禁忌吗？我看他们是想对虚空终端的收发装置动手脚吧，利用终端干扰人的知能……”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古尔丹受不了了，他心虚地左看右看，见没人注意这个角落，才放下心来。
“总之，这个我不能够再多说了，我也不想听你的猜测来。放过我吧，我只是临时被卡帕尔拉去做打手而已啊，你看，不是没伤到你吗。我是知道院里有人计划利用虚空做个大课题，但是事已至此，一个人能做的选择太少了。”古尔丹连连讨饶。
“明知道有问题，你还要装作看不见吗？”阿瓦不可思议地问道。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不被卷进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古尔丹苦笑道，“现在的教令院就像一座即将沉没的船，你能做的，只有在沉船触礁之前，不被船上的人扔下去。”
阿瓦不理解，但尊重，她没再为难古尔丹：“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谢谢你，至少你愿意提醒我船只即将沉没。”
古尔丹的肩背又塌了下去：“唉，谢谢你……太难了，我真的太难了啊。”
古尔丹抬起头，说：“最后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戴上终端，不然找麻烦的人会源源不断的。最近他们越来越嚣张了，大风纪官也被他们架空了，教令院里就连贤者都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两位了，我希望……你不会是下一个失踪的人。”
*
阿瓦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在之后的几天内都闭门不出。
既然终端不是此世的神明创造的，那就有破解和复制的可能性。阿瓦捣鼓着终端，时不时翻出些奇奇怪怪的奇物，寻找着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久之后，还真让她找到了两个看起来有些恶心的奇物——
{
【[无效念头]代码机】
进入战斗时，失去所有元素能量。
人何时变为机械？机械何时变为人？一位有机生命受此念头折磨，不受控地拿起笔，不停地在纸上写下自己杂乱的思索。
}
{
【[奇思狂想]机器团】
元素充能效率降低10%。
侵入性的奇思狂想闯进了缸中之脑的思维，过载的思考令它疲惫不堪。多亏了帝皇的帮助，才让它意识到这一切只是一场狂想。
}
这两个奇物长得太怪异了，阿瓦忍着怪异的感受和呕吐的**，捏着鼻子研究透了代码机和机器团的原理，用所剩无几的炼金术质料捏出一个空白的代码机和带有一只小幽灵的机器团。阿瓦将终端和机器团链接，放入代码机的读取装置里面。
机器团在不断地往虚空中上传废话——早起好困，想睡觉；上班好累，想睡觉；吃饱了好困，想睡觉。
代码机毫无动静，看来虚空终端对这些知识并不感兴趣。
接着，阿瓦又捏了一个虚空终端的复制体，将它的收发装置与这些“拟人”装置相连。她将假终端戴上，下达“检索日程”指令，代码机和终端同时回复道：
“下载信息：查看入学考试名单。截止日期：今天。”
啧，她差点忘了还有考试这回事情了。
阿瓦伸了个懒腰，确认这屋里的拟人装置运行正常后，戴上虚空终端，哦不，应该叫“虚假终端”，和小白一起出门了。
今天是教令院放榜的日子，教令院门口围了不少急切的家长与学生，教令院的管理者们站在台阶上，发表漫长而无意义的宣讲。
不知道多久过去，忽然有人惊呼：“来了来了！”
最先出来的，是明论派的名单。
明论派的贤者——也是现任大贤者阿扎尔，见到这么多未来的名论派学生为此欢呼雀跃，满意地摸摸胡子，离开了。其他管理者跟着点头哈腰，呼啦啦走了不少。
之后是妙论派、知论派和素论派，三位贤者向学生们微微一点头，也走了。
最后是因论派和生论派，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出来，将两张表往柱子上一贴，就算是公布完成了。
看这架势，该不会就是因论派和生论派的贤者被迫消失了吧。阿瓦心想，那还真是不巧。
阿瓦走到生论派的名单前，果然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坏消息：还没入学，院长就失踪了。
好消息：这学阿瓦也不是非上不可。
阿瓦有些冷漠地打量着周围的同学，在船沉下去的时候，他们会怎样逃生呢？
算了，日子总是要一天天过的，接下来，是时候兑现诺言了，去请迪希雅吃饭吧！
阿瓦的表情鲜活了一些，高高兴兴地去呼玛伊家找迪希雅了。
*
“这里这里！”阿瓦在桌子前招呼道。
迪希雅看见了，高兴地走了过去，身边跟着一位不认识的小姐姐。
“这位就是你说的朋友？”阿瓦问。
“不是朋友，是雇主！”迪希雅有些慌乱。
“是吗？我也是把迪希雅当朋友的。”那位姐姐笑着说。
迪希雅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咳咳，这位就是……这位就是呼玛伊家的小姐，迪娜泽黛。”
阿瓦开心地冲迪娜泽黛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叫我阿瓦就好。”
她们在桌子前坐下，聊聊城中有的没的，说起沙漠里赶路时遇到的意外。迪娜泽黛身子有些弱，没吃几口就吃不下去了，支着脸笑着看阿瓦和迪希雅说话，最后还坚持把这顿饭的饭钱结了。
她们起身离开酒馆，往呼玛伊家走去。
路上，阿瓦频频看向迪娜泽黛，奇怪，为什么她会在迪娜泽黛身上，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深渊的痕迹呢？明明阿佩普身上侵染的深渊已经被她解决了呀。
迪娜泽黛注意到了阿瓦的打量，停了下来，温和地问道：“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阿瓦迟疑片刻，说：“我注意到你似乎有些不舒服，方便让我看看吗？”
迪娜泽黛同意了。
阿瓦轻轻搭住迪娜泽黛的手腕，果然不是她的错觉，她真的在其中感受到了深渊的存在。虽然没有死域那么浓厚，但那力量阿瓦是不会认错的。
阿瓦试图去消解那部分力量，又被和虚空如出一辙的力量阻拦了。
阿瓦放下迪娜泽黛的手，有些想不明白。草神为什么会将深渊的力量留在迪娜泽黛身体里呢？还有那个一直在阻拦她的，究竟是什么权限？
迪娜泽黛和迪希雅都在等阿瓦的回答。
阿瓦露出抱歉的表情，迪娜泽黛马上就懂了，还没等阿瓦道歉，她就先安慰道：“没关系的，不要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和差不多同一批人打交道，今天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阿瓦见着迪希雅和迪娜泽黛离开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些迷茫。
回到家，阿瓦将自己埋到被子里，现在，待解决的问题又多了一个。不过，阿瓦总有一种预感，这些问题的背后，或许最终都指向同一件事——消失的大慈树王。
*
阿瓦沉沉的睡去，久违的做了场梦。
梦中，还没有将自己分裂开来的提瓦特意识倚靠在黑龙身旁，指着远处划过的流火。
那曾经是远处的一颗耀眼的星星，现在，也终于走向了湮灭。
“我不相信‘生者必灭’是不可突破的法则。”少女说，“终有一天，我会带领提瓦特的生灵，走向群星。”
一片混乱中，阿瓦向着那一人一龙，一步一步走去。
耳畔恍惚间听到何人喃喃的低语：
“对你来说，什么算是生灵呢？是提瓦特的最初的元素生命，还是这星球上如今那许许多多的，你或许认识，也或许不认识，或许喜欢，也或许仇视的……人类呢？”
黑龙身旁的少女忽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阿瓦，血泪从腥红的眼中流下。
主线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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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虚假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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