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闻蝉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念生坐在亭子的石阶上,垂着手,头偏到一边,平静道:“雨天路滑,意外坠崖。”
闻弦歌抱着手,冷冷道:“那她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要逃跑的人不会来到崖边。”
李念生把滴着水的头发抹起,“她并不认识路,你不是很清楚吗?这里她只走过一次,就是你带她来的那次。”
闻弦歌厉声道:“即使不认识,在被人追时,也不会选择这种不认识还崎岖难走的小路吧。”
李念生站起来,衣服上水滴啪嗒啪嗒落到地上,眼睛地平静望向闻弦歌,语气中却带来一些嘲讽:“你是为你的无能乱发脾气吗?”
闻弦歌微微往后一退,眉毛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李念生仰着头,眼睛盯着闻弦歌,少见的讥讽道:“你这种性子早晚要坏事,犹犹豫豫,既然做了,又不想弥补,就不要后悔,折磨完自己,又去埋怨别人有什么用?”
闻弦歌脚在地上碾了几下,咬牙道:“我……没有,人死了肯定很麻烦,我是怕计划,还有齐不是差点死了。”
她的气势渐渐弱了下去,转身走向躺在乌夜啼怀里的,用手挑开他的头发,“我是担心他死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如果他死了……”
乌夜啼想调节一下这诡异的氛围,于是轻松道:“我在这,死不了。”
闻弦歌点点头,嘴角勉强勾出一点笑:“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乌夜啼用手翻了一下齐的衣领道:“没多大问题,虽被掐了脖子,但李念生到的及时,就是受了点惊吓,毕竟是小孩,当然小孩好得也快。”
闻弦歌吃惊道:“掐脖子?”
乌夜啼点点头,“对,我到的时候,李念生刚把那女人的手从齐的脖子上掰开,然后两人就开始拉扯,那女人没站稳,就掉了下去。”
说到这里,乌夜啼顿了一下,往李念生那边看了一眼,李念生正在用灵力烘干自己的衣物,对这里的情况并不在意,乌夜啼转过头来继续道:“李念生拉住了她……不过没拉上来,你……”
闻弦歌坐了下来,手搭到了乌夜啼的肩上道:“你看清了吗?”
乌夜啼道:“我一开始只看到李念生将那女人和齐的身影分开,就是,那女人伸着两只手不知道是跪着还是顿着,李念生不知道打了她那里,把她往后一扯,她就摔倒了地上,然后我才发现地上还躺着齐,在之后就是两人拉扯,那女人坠崖。”
“当时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跑过去后,看见了齐脖子上的伤,所以说那女人掐了齐的脖子。”
闻弦歌道:“为什么?她为什么会杀自己的孩子。”
乌夜啼斜着眼道:“大概是她不想活,也带着孩子去死吧。”
“他俩是怎拉扯的?”
“下着雨,情况又紧急,我怎么看得清。”
闻弦歌抬头对上乌夜啼的眼睛:“很奇怪啊,乌夜啼。”
乌夜啼眼神偏转,期期艾艾道:“怎,怎么奇怪了,我确实没看清,再说这孩子脖子上的痕迹很能说明问题吧,总不能是我掐的吧,他可是我的作品,我怎么舍得。”
“对,所以你肯定很担心,一定脚步不停地往那边赶。”
乌夜啼低头摆弄着齐的衣服:“对,对啊。“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离得远的时候看到了这么多东西,离得近了后反而什么都不清楚了呢?”
乌夜啼感觉闻弦歌的眼睛飞到了自己的眼眶里:“所以,你在隐瞒什么?李念生把两人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这……”
乌夜啼下意识往李念生那边往去,可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四下张望时,李念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在你身后。”
乌夜啼转身,看见李念生靠着柱子上,身上的水早已干掉了,他平静道:“你如实说就行,说不出她想听的,她是不会信的。”
李念生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再说你要真说出了什么“真相”我要杀你,不是还有闻弦歌拦着吗?”
闻弦歌也站了起来,“你要没做什么事,为什么觉得自己会动手。”
李念生走上前,拍了拍乌夜啼笑着道:“我是做了最坏的假设让他放心。”
闻弦歌噗嗤一笑,也把手按到了乌夜啼肩上,颇为亲昵道:“你看,你就放心说吧,不会有事的,反正他又没坐什么,你就说呗。”
乌夜啼缩了一下身子,闻弦歌的手还是粘在自己肩上所幸伸直身体,“就和我刚刚说得一样,没什么了。”
说完,他伸手抓住闻弦歌的手腕道:“你虽是个矮子但力气也不小,我虽是个高个但身体不比你好,烦请你不要光明正大的掐我,否则我就要暗戳戳投毒了。”
闻弦歌表情扭曲了一下,没说什么,反倒是李念生开口了,“乌夜啼,我也开始好奇你看到什么了,你确实在隐瞒一些事。”
乌夜啼:……
闻弦歌:……
你好奇什么,你是当事人,你最清楚了好吗!
闻弦歌轻哼一下道:“装模作样,反其道而行欲盖弥彰。”
乌夜啼指了指齐,“我觉得现在比起真相你们是不是更关心孩子。”
闻弦歌道:“你不是说了有你在没问题吗?”
乌夜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逼他,为什么每个人都把他当工具,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去死,去死,去死。
祖父讨厌倒是死了,父亲讨厌也快去死,闻弦歌也讨厌去死,李念生讨厌也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李念生,乌夜啼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闻弦歌说得没错,他确实离得很近,他就在李念生和夏闻蝉身边,李念生也确实拉着她。
不过……
李念生主动放开了手。
夏闻蝉是可以看被拉上来的。
乌夜啼来到崖边时,他看到李念生面色犹豫,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把夏闻蝉往上拉,他正要伸手帮忙,可也就在那一刻,李念生把手放开了。
夏闻蝉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坠了下去。
李念生转头看向他:“就差一点。”
“好可惜。”
语气遗憾,表情很遗憾。
可在夏闻蝉落下去的瞬间,乌夜啼看到……
李念生在笑。
一种如释负重,终于卸下重担的笑。
可他绝不会说出来,没必要和李念生结怨,再说,即使说了又怎样,容器而已死就死了,还试图破坏计划,属实没有救她的理由。
李念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只是……
他为什么不说呢?
明明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乌夜啼看着闻弦歌道:“计划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我只想谨慎一点,其他的事等到安定下了,你们在讨论。”
话说着,枕在腿上的齐醒了过来,双眼无神地望向天空,也不说话。
这孩子从出生起就安安静静的,不似寻常孩童一般哭闹,脑子倒是正常,他爬起来,用手摸着脖子,那双无神的眼睛看着李念生,李念生看了齐一眼,转身离开了。
“我去处理一下尸体。”
夏闻蝉被确认死亡时,尸体暂时留在了原地,如今是时候处理掉了,留在那里总不是个办法。
“你等等,”乌夜啼开口叫住了李念生,“让闻弦歌去吧,今天是十五,还需要注入符文。”
李念生停住了脚步,扭头道:“他身体允许吗?”
“反正死不了。”
等到月亮升起之时,走到齐的跟前,齐依旧呆呆地坐着,李念生掏出一把匕首,一只手固定着齐的头,另一只手在他的眉间轻轻一划,如描眉般在齐的眉间割了一个口子,血留了下来,流到眼睛里时,齐才忍不住动了一下,手手擦去眼里的血液。
李念生把匕首擦干净,乌夜啼在此期间十分利落地调了一碗草药汁,他把草药汁端到李念生面前,李念生伸出手腕,乌夜啼就用他搅过药汁的小刀划开了李念生的手腕,李念生反转胳膊,血液流到碗里,同草药汁混在了一起。
乌夜啼把药汁搅动均匀后端到齐的面前,用手在碗中轻轻一点,药汁如同有生命般粘在了他之间,形成一条细长的水柱,睡着他指间的活动向齐的眉间钻去,齐的脸上瞬间爬上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从脸颊蔓延到脖子,砸乱无章排布着。
待药汁全进入后,乌夜啼道:“现在我告诉你位置,你绘制出符文。”
乌夜啼运转灵力,指尖发出光芒,在黑暗中,指尖的光点随着手指的转动练成一条线,飞到了李念生的手上,乌夜啼的手放在齐的额头上,低声轻念法咒,另一手伸出两根手指指向李念生的眼睛,随着法咒的生效,两根手指渐渐发出了亮光。
虽然刺眼,李念生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光线,星星点点各种颜色在他的眼前交杂,直至一个白点不断放大,放大,向一个不断接近的太阳,在即将被白光覆盖的一刻,李念生眼前一黑,继而齐的经脉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李念生找到了这次要绘制的地方,准确又迅速地绘制着符文。
在计划中,闻弦歌是引魂,乌夜啼是塑体,而他的任务就是——
控制。
姐将符文隐藏在齐的身体之中,等到时间成熟之后,就可以成为控制齐的一种手段。
不过要彻底操控齐,还需要让他修炼相应的功法,必须由他来引导,因此,在所有符文绘制完毕后,就要开展计划的下一阶段。
只有将齐变成他的徒弟,才可以光明正大地教导,时时刻刻地观察而不引人怀疑。
当然,离开了这里,鹤山门并没有可以抑制齐体内另一部分的条件。
不过,齐毕竟是被他们培育出来特殊的存在。
因此,只要找到那个人的后人,那个杀死了苍铭昊的人。
只要找到了拥有足够强大灵魂的后代,让在在齐的身边,就可以抑制住齐体内苍铭昊的部分,待到时机成熟后,就可以利用这股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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