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在6月16日到6月30日的十五天时间之内,这172个年轻人被安排到一个礼堂模样的建筑中,每天聆听着远山绪和他那几个“兄弟”--当然现在已经成为开国功臣,慷慨激扬的演说。
他们用着极其富有感染力的语调,宣传着净化主义的优越性、必要性、重要性。
“你们这群年轻人,被父母和老师保护的太好了,你们整天坐在教室里,过着与外界不通音讯的生活,你们根本不知道以前的若明城治安有多差,尤其是晚上。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从学校辍学之后,只能到处打零工,有一天我只是好好地走在街上,什么事都没干就被一群没事找事的小混混盯上了,还差点送了命,这是多么危险!
后来,我想着,让这个社会变得危险的人有很多,不仅仅是那些小混混,还有那些不守本分的小偷强盗,罔顾民生的贪官污吏。他们都是破坏社会安全稳定的不和谐因素,是伤人害命的“垃圾”!
众所周知,垃圾的存在会污染环境,滋生病菌,危害着人们的健康;而那些举止癫狂,口出脏话的“垃圾人”,也会对人们的生活甚至于生存造成成胁,对社会的稳定造成破坏。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因为自己的肆无忌惮而拖缓社会的发展,阻碍国家的进步,让我们这些谨言慎行的人,为他们为这群垃圾的不负责任而买单!
他们是肮脏的、无耻的,是应该被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祖国未来的希望,对于你们来说,只有坚定先进科学的净化主义信仰,才能够对我们的国家作出贡献,才能够成为对社会,对人民有用的人。
纵观整个国际社会,净化主义无疑是最为先进的意识形态,它具有着得天独厚的优越性和不可替代的独特性,最适合我们现在的基本国情。
传统的封建君主专/制,已经成为了被时代淘汰的历史糟粕,越来越多国家的君王被迫走下神坛,不是主动退位就是被他的人民推翻,由此可见,君主制是一种极其落后的政体,在我们国家根本行不通。
至于那个罄竹难书的历史罪人明月诚所主张的议会制和三权分立制度,也根本不适合我们国家的基本状况。
所谓的议会制、三权分立,不过是披着民主外衣的枷锁!政客们躲在华丽的议会大厅里,却把民生疾苦当儿戏!
那些本应救命的政策,因触碰财阀蛋糕就被束之高阁;那些本应守护人民的法律,成了剥削者的保护伞!
这种制度根本就不是民主,而是让我们的国家走向衰败和灭亡的慢性毒药!
它让国家错失发展良机,让压迫卷土重来,让人民的希望破碎!
永绪国不需要空谈的政客,我们要的是雷厉风行的变革!
相信统一决策的效率,相信净化主义的力量,净化主义万岁!”
“净化主义万岁!”那些身为狂热拥护者的学生们也附和着高声大喊。
青年人的思想,正处于没那么幼稚却又不大成熟的青黄不接时期。
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虽然挣脱了少年时期的懵懂无知,有了所谓的,属于自己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却尚未建立起完整、稳固的价值判断体系。
这个群体怀揣着改变世界的热忱,拥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与强大的行动潜能,一旦确立目标便能迅速付诸实践。
然而,由于社会阅历尚浅、理论积淀不足,他们在面对复杂多元的思想观点时,缺乏足够的思辨能力与历史纵深视角,难以透过表象看清本质。
当别有用心者以似是而非的理论、极具煽动性的言辞进行蛊惑时,这些未经充分淬炼的思想防线便极易失守。
他们可能在尚未真正理解某种理念的内涵与后果时,就盲目地成为传播与践行的工具。
这种思想的错位植入,不仅扭曲了青年对世界的认知,更可能使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成为破坏社会公序良俗、阻碍文明进步的推手,最终让个人理想与社会价值双双陷入难以挽回的困境。
这172个青年人的转变,恰似一场精心策划的思想屠戮。
在信息垄断与话语霸权的双重钳制下,远山绪以极具蛊惑性的修辞与循环往复的精神规训,在短短十五天内完成了对独立人格的解构与重塑。
这些本应成为社会革新力量的知识青年,却在系统性的认知操控中,被迫放弃理性思考的权利,将压迫性的意识形态内化为自身信仰。
这种群体意识的扭曲,不仅是个体精神自由的消亡,更是整个国家思想生态遭受重创的缩影。
当年轻一代的批判性思维被强权碾碎,当独立判断让位于集体盲从,社会便失去了自我革新的能力与反思纠错的可能。
这不仅意味着一代人理想的破灭,更预示着整个民族将在思想禁锢中丧失前进的动力,滑向专/制统治的深渊,成为历史进程中难以愈合的伤痛。
在看到这些人才的思想都已经被“纠正”之后,远山绪自然感到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们都已经成了我的支持者,从此之后,对于我的一切命令,他们都一定只能表示出绝对的服从。”
在那以后,他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在自己的办公室当中对他们一一进行单独的“面试”,依照他们的品行和才能授予官职,最高二等,最低五等,剩下的就只能做助理了。
其中,一个人给远山绪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基至在他看到对方的名字时就已经是这样了。
那是一个叫作静嘉玉瑾的年轻姑娘,梳着像中世纪画像中女官那样的“垂樱”发式,只是没有拴上铃铛,皮肤白皙,眉目深邃,看上去冷冽而令人难以接近,穿着一条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色连衣裙,身体单薄,像用纸板裁出来的剪影。
“静嘉”算得上是永绪国的一个冷门姓氏,现存人口少之又少,因此,远山绪总是将她和杏子联想到一起,虽然两人从容貌到气质几乎没有相似之处--静嘉杏子金发蓝眼,容貌幼态,看上去温柔而具有亲和力,静嘉玉瑾则和远山绪一样,都是黑发黑瞳,五官立体,相貌成熟,眉眼间总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气,看上去就让人感觉不太好接近。
在面试过程中,除了一些固定的章程之外,远山绪还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方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静嘉玉瑾女士,请问你听说过一个叫做静嘉杏子的人吗?”远山绪尽力把自己的声音放的柔和些。
“我听说过,而且,不仅是听说过,”静嘉玉瑾阴冷的面庞上骤然笼罩了一层愁思,“她是我的妹妹,可是,自从我八岁那年和她失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是一个很温柔善良的姑娘,但愿她能够平安长大。”
“放心吧,她已经平安长大了,她在我们这里被照顾的很好。而且,她现在已经做了我的夫人。”
“是吗,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静嘉玉瑾浅浅地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关于她的哪怕半点音讯。”
最后的结果,自然没有让远山绪失望————静嘉玉瑾果然正是杏子失散的姐姐,十年前被生父继母狠心抛弃的可怜女孩。
只是,如今的静嘉玉瑾已经成为了一个铁蔷薇一般坚毅的人,她的目光坚定,意志顽强,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度过这十年的。
最后,静嘉玉瑾被授予了二等文官的职位,她能得到重用,和她与第一夫人的亲缘关系无关,而是因为文学系第一出身的她有着实在无人能及的才华。
曾经,她为了凑齐学费,不得不勤工俭学,去一家出版社打零工,在一名语文教师的引导和出版社编辑的帮助之下,十四岁的玉瑾成功发表了自己的第一篇文章《围墙之外的世界》,并且在青少年之中驰名一时,其中“无形的围墙”也成为了隐喻条条框框等各种规则的代词。
在那之后,她的创作灵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并且在十六岁那年发表了一篇名为《拂晓》的中长篇小说,更加使其名声大噪。
并且,这位年轻的女士在艺术方面也有较深的造诣,尤其擅长于画人像和设计各种封面、海报之类的图像。
远山绪并不太懂艺术,甚至对其不以为意,以为它们都是“无用的东西”,他对艺术价值的否定,暴露出其权力逻辑中最本质的实用主义倾向——在他眼中,一切事物的价值都需以是否服务于统治为衡量标准。
静嘉玉瑾的才华之所以被认可,并非源于对知识与创造力的尊重,而是因为这些能力能够被异化为意识形态的传播工具。
他想着,如果将文学语言和艺术设计应用到净化主义的宣传和发扬当中,一定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自己的统治也能被增添上几分人文气息。
在远山绪的政治蓝图中,铲除异己与构建忠诚体系,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权力巩固需求,演变为一场对整个社会思想生态的全面改造。
他深刻意识到,一个稳固的极权统治不仅需要暴力/机器的威慑,更需要在意识形态层面建立起绝对的霸权。
所谓“远大目标”,实则是对民主政治的彻底否定与颠覆,试图将“科学民主”的进步理念从国家根基中连根拔除,代之以绝对服从的专/制秩序。
这种对历史发展潮流的公然对抗,不仅是对现代政治文明的背叛,更是将整个国家推向思想禁锢、社会停滞的危险深渊。
此时的永绪民主政府,虽然已经建立了一年有余,却然只是一个临时的政权,而远山绪想要完成的,则是将这个名为“科学民主”的临时政权,彻底转化为一个施行净化主义的,能传承千秋万代的伟大帝国,以实现他的野心与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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