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四处张望着,突然注意到有人在看她,她看着宋屿他们,感到有些意外和好奇。
于是她白眸一转,将傩面重新戴上,舞着扇子,渐渐向他们靠近。并夹起嗓子继续唱道。
“郎君,今生你有负于妾,但妾身不怪君薄情,还愿与君来生会…”
那伶人越靠越近,翻转的扇子在即将打到宋屿的脸上时,他后退两步,一切手砍中她的手腕,将扇子夺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的打了过去。
但那傩面在被打中的前一刻,突然幻化成另一张面孔,是一小男孩。那男孩嘴唇发紫,皮肤惨白,眼睛上还杂乱的绑的几条绷带,几乎遮盖住他整张脸。
宋屿看到这张脸时,心里没由头的开始慌乱起来,瞳孔微缩,攻击的手瞬间停住。
突然有一娇俏的笑声从那张脸后面传来,然后就听见。
“他……是你朋友吗?”
她微侧过头,原本藏在傩面之下的脸,竟然跑到后脑勺去了。只见她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而目光上移则是一双纯白到毫无杂质,光滑泛光如同棋子的眼睛。
那少女表情愉悦轻勾红唇,捏着兰花指,将还在发愣的宋屿手上的扇子拿下,又是一跃回到了那戏台上。
她打开扇面放在胸前轻轻扇风,突然又是一阵尖细的嗓音回响 ,补全了刚才未唱完的一段。
“若得来生再会,君与妾身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厮守到死~”
一个极高的转音在茶馆上空缭绕。
就在这时,正在喝茶聊天的客人和干活的杂役忽然像雕塑般停住,接着就似玻璃一样开始碎裂。宋屿觉察到不对,下意识的想去抓梅花的手,却不料抓了个空,待他回头看时人已不见。而自己的手也开始碎裂,飘向空中,接着就是双腿,身体直至全部。
再一睁眼,却发现自己仍然在城西边的街道上,宋屿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着实不轻,于是赶忙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发现都完好无损后,才抬眼看这街道。
情况又有所不同,现如今,街道上人来人往,屋舍也并未有所破坏。
时间又提前了。宋屿在心中想道。
————另一边
梅花面带戾气的看着坐在树干上的少女,与宋屿所在的城西边街道不同的是,他们此刻在城外一处无人荒地。
“他在哪”
梅花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那个朋友吗?”
少女晃动着她的两条腿歪了下头,笑容可掬的回问。只见那少女身着简朴白色道服,头发雪白,在两耳处各扎一个松散的小丸子。其模样实在精致,让人心生喜欢。
但梅花却不为所动,仍然冷冰冰的说。
“对”
“唔…可以告诉你啊!”她大方的说,但下一秒,又撅起樱桃小嘴,抬手指向梅花右耳耳饰说道。
“但我要它!”
梅花冷哼一声,心道:这少女怕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同样也知道他的致命弱点。
不过这少女到底是谁?她有灵智,懂谋略,会算计。实在不像是丧失理智的鬼怪,但同样的也不像人。
“那就没得商量了”此言一出,耳饰瞬间“叮铃”作响,梅花周身也散发出黑雾杀气。他双目一定,接着向前用力一跃,向那少女径直袭来。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那人身前,伸手就要扼住她的脖颈。
在这时,她也终于有了行动,一脚踢向树的主干,带动身体向一旁滑了出来,堪堪躲过。
但梅花岂能留她喘息机会?手若抓不住,就还有脚。瞬间,他一脚踢向滑到一旁的少女,那少女双手抵胸以做格挡,但还是被踢出数米远,鞋在地上擦出两条长长的痕迹。
少女待停下后,慌忙揉起自己的手臂,娇俏的跺地跺个不停,眉心微蹙,眼含泪珠,开始喊痛。
“哎呀!痛死啦,你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他在哪”
梅花手上聚力,最后一次问道。
“好啦好啦,不就开个玩笑嘛!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他呀?”少女双手叉腰,有些蛮横的说道。而后才说。
“他现在啊,正在城西边看一场好戏呢!”话音未落,梅花便收了身上的杀气,向城门赶去。
待他走后,从树后走来一个少年,与这少女长相极为相似,但性子和形象却大不一样。那少年着黑色道服,头发乌黑扎成一个规矩的发髻,而双眸漆黑无光,幽暗神秘。若说那少女的眼睛好似棋盘中的白子,那这少年便是黑子。
“真,这次玩得有些过火”
少年语气平静的责怪,却又不像训斥。
“岭,你觉不觉得事情逐渐开始脱轨?就像八百年前那样”
白真目视早已跑远了的身影,开口说道。可对方却一言不发,隔了很久,黑岭才说道。
“但那人不是世主”
“万一有变数呢?”
“有我在,就不可能有变数”
两人语速越来越快,但却又都很平静。又隔了很久,白真收回目光,转身看向自己的哥哥,很甜的笑道。
“但愿”
————
城西边街道各色各样的人在做各色各样的事,穿着粗布麻衣,脸上却同样带着微笑。
时间应是在“新娘”娶亲之前,宋屿心道,同时向前走着。突然经过他身旁,一拿着风车玩耍的孩童,一不小心崴了下脚,向他那边倒去。宋屿眼疾手快的想要扶住他,去不了那孩童直接穿过他的手掌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风车也摔坏了。
宋屿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此时,那孩童的娘亲见他摔倒,也是又急又心疼的跑了过去,好像看不见宋屿般径直穿了过去,将孩子扶起,柔声安抚。
他见这般也是欣喜,像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东跑西跑的,这会儿摸摸一个正在宰鱼老板的秃头。那会儿又对着一个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来了一套组合拳。
等玩累了,他就打算先回尼姑庵,在回去的路上,突然发现有十几人驻足停留在一家店铺前,还有不少城北边的人跑来看热闹。而那家店铺正是绣坊!
见此,宋屿慢慢走了过去,混进人群中,尽管现在没人能看见他,但毕竟坏事做多了,“偷感”很重。只见那绣坊前落了一顶很随意的喜轿。
或者说根本就算不上喜轿,其样子就像是从一旁随便扯下来几块红布盖上,没盖好的地方还露出了轿子帘布原本的颜色,实在简陋,简直就没有把新娘放在心上。
突然人群中有两个穿着衣服与城西边截然不同的妇人,小声谈论着。
“这是要强娶啊!”
“可不是嘛,那绣娘前脚刚死了儿子,丧事还没办好呢,后脚就被那李屠夫用十两银子给强娶!”
“那她也真是够可怜的,夫君跑了,儿子死了,自己又要受此侮辱。”
“可怜什么!她那是活该!!她儿子是怎么死的?是被她亲手杀死的!我看她这辈子,就没爱过谁,为那李生,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泯灭人心,枉为人母!!”
一个八旬老太听这两妇人说那徐绣娘可怜,立刻怒火中烧的驳道。最后还是气,于是朝地“呸”!了几声,才愤愤的拄着拐杖走了。
那两个妇人听她所言也是惊的不得了,待那老太走后,她们立刻手掩唇八卦起来。
“唉!那老太婆说的真的假的?她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啊,平时见她人挺老实的,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吧?”
……………
各执一词。有说绣娘老实苦命,孤立无援;也有说她心思歹毒,丧心病狂 。但不管绣娘是否良善或她为何只杀城西边百姓。宋屿觉得,在这之后的梦境中都会一一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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