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许遗家吃完饭已经九点多钟,应如尘打算自己打车回去,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许遗已经拿着车钥匙先她一步出门。
应如尘只能小跑跟在他身后,女生里并不算矮的身型站在男人身侧小小的一个,尤其是长发随意滑动,远远望过去像个漂亮娃娃。
回家的路上,应如尘想起什么便随意和许遗聊什么。她不在像以前那样害怕场面冷下来,紧绷而慌乱地找话题,而是随心所欲,整个人都松弛不少。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已经很晚了,应如尘解开安全带,像往常般叮嘱道:“太晚了,我就不请你上去了,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她待人接物温和却并不温吞,很容易让人产生被偏爱的错觉。
许遗手臂搭着方向盘,脊背微弯看向她。
应如尘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一只脚踩在地面时,细细的手腕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攥住。
很热,烫地她那块地方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她眨了下眼睛,挺翘的睫毛安静垂落,无声聚拢像一片轻薄的银杏叶,轻声问:“怎么了?”
许遗松开手掌重新覆在方向盘上,问:“这话听着太烂了,换一句。”
松开的刹那,应如尘有种闷在蒸汽屋子里很久,终于呼吸口新鲜空气的错觉。
她蹙起细眉,疑惑道:“换什么?”
许遗眼睛直直盯着她,目光直白,“重新换一句。”
应如尘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礼貌结束语,表示自己友好的关心,她对很多人都说过,并没有觉得不妥。
她沉默几秒钟,语重心长的纠正道:“不请你上去是因为晚上你也要回家,你和我一起上去,回家太晚了,不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是我想确定你是否安全到家,能明白了吗?”
许遗露出那副别拿自己当小孩的表情说:“你说的太熟练了,说过太多次了。”
瞬间,应如尘福至心灵,心里那片宁静的海泛起细微涟漪,软着声音说:“最后一句我只说给两个人。”
许遗蛰伏在驾驶座,黑影庞大而侵略,“谁。”
应如尘说:“一个是时乐,我的好朋友,另一个呢——”
她用自己温和的眼睛一点点驱赶空气中的不安因子,说:“是你。”
车门砰一声关上。
女人倩影在挡风玻璃前闪过,细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单元楼中,像只急匆匆的小兔。
许遗打着方向盘,嘴唇轻轻抿在一起,他看着女人推开单元门,食指指节富有节奏地敲在方向盘上,错眸意外发现落在副驾的钥匙。
应如尘不知道自己在落荒而逃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心乱糟糟的,身体好像涌进一百只翩跹的蝴蝶,神经为之振奋,双腿不受控制得向前。
直到电梯前才停下。
高中时期,她对许遗感情模糊,不明白那些不自觉的心理依赖和情不自禁的目光代表什么,她将其当作友情,珍重收藏,将不拒绝许遗的任何要求作为回报,直到被关在家里,未卜的前程和不能遵守的约定,让她几度崩溃。
原来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他了。
重逢后,两人的距离早已产生,她不敢对许遗有那么多妄念,因此拼命告诉自己,许遗怎么会喜欢她呢?她不可以自作多情。
可现在,许遗想从她这里听到那些特殊性很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好友拉进关系的契机,还是——
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那答案过于惊世骇俗,她连做梦都不敢那么想过。
应如尘乘上电梯,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心不在焉从电梯门走出来。直到看见家门口的男孩,应如尘蹙起眉头,如坠冰窖。
男孩穿着短裤长裤,斜着细瘦的身体倚着门框,指尖夹着香烟送进嘴里。呛人的烟雾在眉眼间散开,男孩眉眼颓废,无精打采,伶仃的手腕可以轻易折断。
听见脚步声,他望过去,看见应如尘后,他顺手将抽到一半的香烟扔到地面,用脚碾灭,笑得流里流气,“姐,你回来了?”
应如尘看见他的第一眼起,脑袋控制不住的阵痛,眼前不自觉闪现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
她攥紧手指,这个动作给予她无限勇气,让她抬起下颌,问他:“我不想看见你,马上给我滚。”
自从离开那个家后,应如尘很少如此失控过,她不喜欢情绪化处理事情,哪怕遇见再棘手的问题,都会留给自己冷静的时间,可现在身体里的怒气控制不住地跑出来,清明的脑袋变得混沌。
应飞嗤笑声,迈着长腿慢慢靠近说:“姐,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不应该请我进去吗?”
应如尘后退,身体不自觉僵硬,她的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走廊格外刺耳,“别逼我报警。”
“报警?”应飞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说:“警察不会管我们这些家庭纠纷的,你报警没用。”
应如尘被这无赖行径气得胸口疼,她眯起眼睛,用一种看肮脏垃圾的眼神说:“报警有没有用,总得报一次才能知道。”
她拿起手机利索解锁,在颤抖着准备按下号码键时,手机被厉风似的手打掉了。
啪!
手机落在地上。
应如尘立刻蹲下捡手机,这是她为数不多的自救机会,她不能放弃,可应飞没给她机会,在指尖触到冰冷的外壳时,他的脚踢过来了。
手机被踢地足有两米远。
应如尘瞪着眼睛,表情凶狠,半起身时趁应飞笑得得意,直接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应飞身体不自觉后退,单薄的脊背撞上墙面,震地她胸口疼。
应如尘眼疾手快,没有纠结手机,迈着长腿就往隔壁跑,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停留原处的电梯,敲别人门应该更快。
她转身快步跑过去,心脏从未如此紧张跳动,身上的汗几乎可以将衣服打湿。她在心里小声祈祷,希望有人能救救自己。
应飞在后面追,成年男性的愈合性很强,即使瘦削如应飞也可以很快反应过来,他不知从哪找了根棍子,像只疯了的狗追在应如尘身后。
眼看应飞就要抓住应如尘的长发,千钧一发之际,许遗从电梯出现,听见应如尘的呼救声,他快步跑过去,在看清情形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扑在应如尘身前,用自己宽厚的身体将女人护在自己怀里。
砰!
木棍落在许遗脊背上,他闷哼一声,手臂用力将应如尘箍在怀里。
应如尘下巴埋在许遗肩窝,眼睛都红了,着急问:“你没事吧。”
许遗闭上眼睛喘了口气,小声安抚道:“没事,我在,你别怕。”
他说完后缓缓松开对应如尘的禁锢,转身看向拿着木棍的罪魁祸首。
应飞没有丝毫慌乱,甚至挑衅地抬起木棍指向许遗,“你给我滚开。”
灯光昏暗,衬得男人五官愈发俊冷,高大的身体挡在应如尘面前像一堵结实的墙壁,他直勾勾盯着前方,低声对身后的女人小声说:“你站在这里别动。”
随即迈着长腿靠近,在应飞挥着木棍时,他一把抓住,抬脚踹在了应飞胸口。
瘦弱的男孩根本不是许遗的对手,在许遗拎着木棍,缓缓靠近时,应飞眼底闪过惊恐的神色。
他抬手抱着脑袋,哀求道:“求求你,别打我。”
许遗走在他面前蹲下,神色厌恶,看垃圾似得扯着嘴角,说:“是你呀。”
应飞怯生生抬起下颌,眼神不见刚才的倨傲,馋着嘴唇道:“你认识我?”
谈不上认识,只是在高中送应如尘回家的时候,在路上偶遇过他凶神恶煞要钱的那一面。
许遗对他懒得说那么多,只抬手抓住他的头发。
头发连带头皮被提起,应飞疼五官都皱起来,扯着嗓子喊。
利索的碎发下男人眼神凶狠,瘦削的下颌为他添了几分残忍的气质。他眼皮都没动一下,不紧不慢威胁道:“你要在出现在她面前,我不会放过你。”
应飞胡乱点头,只求男人赶紧撒手。
偏许遗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厉声逼迫他的回答:“听懂了吗?”
“听,听懂了。”应飞吞吐道。
许遗这才松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模样好像在看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鄙夷道:“还不快滚。”
应飞窝囊地起身,脚步匆忙,没几步便摔在地上,重新站起来时动作更快,好像后面的许遗不是别人,而是什么豺狼虎豹。
许遗看着电梯楼层下行,这才终于卸了力气,松开手里的木棍。
虽然对付一个白斩鸡男孩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但他身后是应如尘,他不敢用她做赌。
木棍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应如尘跑过去,纤细的手指抓着男人健硕的小臂,抬起湿漉漉的眼睛问:“我带你去医院。”
去医院一通折腾,不仅可能回来得很晚,随时都有被拍到的习惯。
许遗倒无所谓,但应如尘还得生活,如果今晚不小心拍到他们一起出现在医院,明天应如尘的信息就会全部出现在网上。
许遗放松半个身体,把右边的力气全部放在应如尘身上,“不用了,随便上点药就好了。”
应如尘自然扶不起一个浑身肌肉的男人,她只能将许遗的手臂绕过自己肩膀,再用手臂穿过他的脊背。两人衣服紧紧贴在一起,应如尘扶着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布料摩擦,贴在腰侧精瘦的躯体。
走到门口停下,她摸了摸口袋小声说:“钥匙好像丢了。”
许遗准备用没被扶住的手掏口袋,应如尘下一秒说的话让他僵在原处。
灯光下,女人垂着透亮的眼皮,漆黑的睫毛轻轻拢在一起,白皙的肤色在灯光下浸出浅浅的水光,她的眼睛是红的,嘴唇也是,开口说话时,唇瓣很像软软的果冻,“要不找个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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