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一学期已经结束了，这是很多学生最高兴的日子，放寒假了。
赴舟坐在篮球场的椅子上咬着嘴里的吸管，发出轻微的“滋滋”声，直到再也吸不上来一点东西，才缓缓松开牙齿。她歪过头视线落在一旁玩着俄罗斯方块的人身上。
“连同学。”赴舟听见自己声音好似一缕风在空中拂过那样轻，身旁的人还是听到了。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但眼神盯在手机上头都没抬下，好似在多好玩的游戏似的，那其实不过是他发现赴舟也玩游戏，虽然是俄罗斯方块这种，但也很令他惊讶的，而且完的很好，这不，现在他就在努力追赶她的分数。
“什么时候回去。”赴舟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手指尖无意识地捏紧已经变形的牛奶罐，语气平淡。
“就这几天。” 连云初的手指终于停顿了一下，“票已经买好了。”
“是吗。”
“哐当”牛奶罐被她精准地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发出声响。
“我送你吧”她语气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像在通知他，而非征求意见。
连云初下意识抬起头来，瞧见她唇抿成了一条线，清晰的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而且是非常不高兴。
“行。”连云初立刻放下手机，把人按进怀里，握住那双冰冷的手，不由得皱了皱眉嘟囔着“你这手，怎么就是暖和不了。”
低头哈了口气“嗯”笑着凑上前，在那张依旧淡然的脸上挨了一下，“别不高兴了，很快就回来，嗯？”
赴舟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头枕在他怀里躺了下来，目光投向以往不曾有的顶棚。“什么时候弄的？”她避开了高兴与否的问题。
连云初没好气的说“嗯，可不是，大冬天的下雪了怎么办。”他低头觑了眼怀里闭着眼睛的人，心中想着：你又经常来这里。
听了这话的赴舟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翎楠很少下雪。”
“连同学”她望他怀里又缩了缩“有点冷了。”
连云初瞪了眼躺在他膝上的人，还是伸手拽过旁边那条带来的毯子，严严实实裹在她身上，想起她不喜欢遮住脸，手停顿了下。
“给我念念书吧。”
她听着耳边的声音，睁开双眼，看着上方的人，不知怎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
“云初哥哥，真好。”她呢喃着，望着那已经淡了伤痕，猛地仰头咬了上去，覆盖了。
“嘶——！”连云初疼得推开埋在脖颈上的人，往后仰去，捂着脖子，“赴舟！你真是病得不轻！”
毯子从坐起的人身上滑落，赴舟仰着脸，舔着唇，忽的咧开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笑：“连同学怎么知道？”
“我的错。”赴舟知道不能把人惹跑了，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原谅我吧。”
连云初捂住脖子，看着眼前拉耸着脑袋的人，想骂的话就是说不出口，‘疯子’两个字在嘴边又咽回去了，最终只能归于一声叹息。
“云初哥哥？”赴舟伸手拉了拉他另外一只手。
听着她小心翼翼的唤自己，连云初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定的牛奶从学校换到你们院里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是——还是要每天喝。”
“知道啦。”赴舟歪头靠上他的肩膀，明显感觉少年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她抬眼看向脖颈：“去诊所瞧瞧。”
连云初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我痛了？”不经意间瞥见赴舟那委屈模样，还以为受伤的是她呢，有点烦躁的薅了薅头发。安慰罪魁祸首起来“不痛，骗你的。”
一间全是机车模型的房间中的书桌前，少女双手向后撑在桌面上，漏出苍白的手腕，黑色高领毛衣裹着那过分纤瘦的身躯，戴着耳机的脑袋随着耳机里的节奏轻微晃动，稍长的耳机线半搭在黑色的毛衣上。
“赴老师。”
阴影里的少年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音调，指尖转着笔，一抹笑出在他唇边扬起。
“嗯。”赴舟漫不经心地应着，视线仍没有给他半分。依旧闭着眼睛听着耳机里的东西。
手中的笔“铛”地弹到书桌上：“老师就不怕——”他故意停顿，看着赴舟终于抬起眼皮，“他回去找那位白月光？”少年摸了摸下巴，笑着说，“旧情复燃？”
“啪！”
飞镖穿透空气的锐声打断了他。
少年目光顺着飞镖看去，只见墙上的镖盘被金属镖尖钉得微微震颤。
赴舟放下手臂时，彼时终于舍得分出一丝目光给少年：“我不太喜欢。”这声音清脆而冰冷。
她想起那日两人分开的场景，拿着飞镖的手指尖微微发白，仿若有一团火在她心中灼烧着，让她呼吸急促起来。
手腕轻轻一抖飞镖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一枚飞镖插在镖盘正中央。
“下次——”赴舟摘下耳机，看向少年：“可以闭上嘴。”
少年知道适可而止，抓起桌上的习题册凑过去：“老师，这道题……”那只遗落在桌上的笔终于有了它的用途。耳边是赴舟很轻地“啧”了一声
赴舟看着时间不早了，抓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回了。”想到明天要去李叔叔那里兼职，脚步一顿住，回身对椅子里的人道：“后面就不来了。”
没等对方回应，她又道：“帮我和阿姨说一声，补课费就免了。”一面说一面穿着鞋。
“老师。”少年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他将椅子旋转过来，视线落在了玄关处那已立起身来挺拔的背影上，心中不知在想什么：“白皑今天约老师想要再比一场。”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比了比：“这个数。”
赴舟抬脚抖了抖鞋子，两人间弥漫着沉默，她把衣服扔回不远处的沙发上，轻笑了一声：“是吗。感情好啊，送钱来了。”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仰面直接倒在沙发上：“你先把作业先做了。晚点叫我。”说着一头倒在沙发上。
明藏见她如此，起身来到她面前，无奈道：“老师，虽说屋里暖气足。”拿起毯子递给了赴舟。
“但，你自己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吗”话音一顿：“经不住你折腾啊。”
赴舟接过递过来的毯子：“做你的作业去。”
“哎。”明藏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人心不古啊。”
赴舟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落地窗映出灯火通明的街道：“明藏。
“做饭呢。”厨房传来声音，一颗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只有方便面加鸡蛋。”
“不过老师有两个鸡蛋。”
“行。”
两人吃完不太美味的面。
赴舟换下身上的外套，穿上以前丢在这的黑色外套，戴上眼镜口罩。
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来：“走吧。”
明藏一看她样子，就知道要感冒，摇了摇头：“等着。”转身上了楼，再出现时手里拎着个袋子。
“喏。”
赴舟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打开看：“阿姨买的？”
“嗯，不然呢？”明藏耸了耸肩：“你可是把他儿子成绩，拔高了……”双手在空气中夸张的比划着：“这么高？”
“给你多余的钱还不要。”少年倚在门框上白了她一眼，车钥匙在指尖打着转：“只有给你买几件衣服了。”朝楼上努力努嘴：“楼上还有，哪天拿走。”
赴舟沉默了片刻，道：“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明藏踢了踢门：“谁知道呢。”
“过年前几天？过年？过年后？”
赴舟：“替我谢谢阿姨。”
车库。
“今天哪辆。”颇有一种随便挑的气势，也确实是随便赴舟挑。
赴舟随意指一辆车：“它吧。”
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钥匙。或者荷包里的钥匙。走之前连云初把车钥匙给了赴舟的，但今天这个场合可能不适合，就是有些可惜了，可惜，连同学不在。
有点想他了。
明藏将钥匙抛进她手里。
“嗡嗡嗡”机车的轰鸣声。
灰色的赛道上，一行人飞驰而过。
“呲”赴舟甩尾刹停在赛道尽头，摘下头盔，望向不远处一行人。
一行人领头的少年显然也看见了她，走了过来：“家教老师，有段时间不见了。”
明藏上前锤了一拳少年，笑着说：“行了啊。”转头看了眼头发凌乱的赴舟，对着面前的少年道：“赶紧的，比完了让老师早点回去。”
“行，跑一圈。”
夜灯照亮着路边，赴舟斜倚在机车旁，身影单薄，显得寂寥，不一会，机车的轰鸣声不从不远处传来，几束车灯刺破黑暗，交错的光影掠过她扬起的头。
赴舟冲着明藏抬了抬下巴：“回了，钱还是老规矩。”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冲白皑：“下次我可就不来了。”
白皑摸了摸头笑着说：“那老师你也辅导我功课呗。”
明藏一把勒住白皑的脖颈：“想得美，老师可没有时间在教一个人。”
赴舟摇了摇手中的钥匙“下学期有时间你可以一起来。不收费。”有冲着明藏：“车我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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