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放着一个CP向的剪辑视频。
红西装的苏檀X黑西装的宋天粼，素材几乎全来自于昨天的汽车论坛直播。
po主无疑是个资深磕学家，不但截出两人所有明里暗里交锋的瞬间，还巧用多重视角构图，配上极富煽动力的BGM，硬生生剪出了一对爱而不得的旧情人在会场遥遥相望，相爱相杀的既视感。
弹幕全是惊叹号。
“啊啊啊啊啊啊啊，KSWL!!!!!”
“配配配，这两人绝配，锁死好么！！”
“妖攻仙受，相爱相杀，这什么绝美爱情！！！！”
“虐死了呜呜呜，他说不屑看的时候，余光一直在看他诶！”
“对对对，还有他说不一样的时候，他眼神都要碎了！”
“天哪，好虐，苏荷到底干了什么，让他这么恨他，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
楚辞青：“……”
你的直播我的直播，怎么就不一样？
眼皮不停地跳，费老大劲才没把手机扔出去，秉持着“我倒要看看能有多离谱”的心态艰难地把视频看到底，然后抬头，声音恍恍惚惚：“这都是什么邪教啊？！”
方怡拿过手机，白她一眼，脸上露出独属于CP粉的狂热与睿智：“什么邪教？以我嗑CP多年的经验看，这两人一定有故事！”
是，有故事，恨不得摁死对方的那种故事。
“而且他们的气质绝配，一个妖冶，一个淡漠，一看就是苏檀爱而不得，使劲百般手段打压折磨宋天粼，实则只是为了引起他的在意。”
方怡越说越来劲，挑眉道：“你还别不信，我的猜测都是有现实依据的，之前老宋总在的时候，两家还和和气气，一换了宋天粼接手，嚯，苏檀针对宋氏的手段一个接着一个，我们天天吃瓜都吃不过来，这不是蓄谋已久是什么？”
蓄谋已久可以这么用的么。
楚辞青眉头紧蹙，脸色越发难言，想起今早还在给她发奶贝早安的倒霉蛋，默默地把刚才看过的画面替换一下。
粉色梭子蟹双手叉腰，水灵灵的蓝眼睛瞪着妖气的红衣男人，头一歪：“哼，狐狐才不喜欢你。”
嘭，脑子里炸开一朵粉色烟花，肩膀止不住颤抖。
邪教，绝对的邪教。
“我觉得，”她抬头，目光无比睿智：“你手上的项目推不出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废话。”方怡仰头翻个白眼，两道细眉都快打成结：“你听说过量子纠缠扫地机器人和AI反向驯化机器人么？”
“哈？”楚辞青傻眼，“什么东西？”
方怡叹气，想起看过的项目，大大的双眼写满了服气。
“量子纠缠扫地机器人，又名跨时空垃圾处理器，创始人号称他们利用了量子纠缠原理，只需在客厅扫一次地，就能让平行宇宙中的机器人同步完成全屋清洁，同时宣称团队会在2050年前实现‘跨星系灰尘坍缩技术’，要求我们第一轮给他拉一个小目标的资金。”
好优美的中国话，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楚辞青小声：“…那另一个呢？”
AI反向驯化机器人，总该靠谱点吧，比如利用AI控制机器人？
“AI反向驯化机器人，又名人类行为矫正仪，创始人说了，他是个小众爱好者，基于大语言模型开发了一个反向驯化系统，机器人每天对主人进行服从度评分，未达标者将触发"电击项圈"惩罚，真的电击那种哦，保证让主人每天都生活在幸福快乐中，融资额不高，半个小目标吧。”
楚辞青默了两秒，彻底笑喷：“哈哈哈哈哈哈……你太难了……”
“唉，可不是么。”方怡摇头，“最难对付的还不是这些创始人，是异想天开的资金爸爸。喏，就我刚退出的那个项目，资金爸爸让我给他再找一个和凌峰，对，就是你们宋总自己创的公司，一样高回报的项目。”
见楚辞青目露茫然，她伸出一只手指，“三年一千倍，什么概念？”
“都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搁凌锋那，就是搏一搏，单车变航母。我要能找到我自己就进去了，还在这给他打工？”
“这样。”楚辞青眨眨眼。
一千倍。一千万乘以一千倍等于？
嗯…好多个0，把她和温小姐捆一起都算不清楚那种。
啧。
她垂眼，舌尖抵着下齿，手指拨弄着温小姐被风吹乱的碎发，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
“宋天粼，那真是老天爷追着给他送钱。”方怡扯着花瓣，话音里都是艳羡：“普通的二代能守住家业就不错了，他呢，别看现在凌锋体量还小，再过个几年，绝对超过宋氏！”
“你就这么看好他？”楚辞青斜眼看她。
方怡手一挥，花瓣纷纷扬扬飘下，表情格外傲娇：“我不是看好他，我是看好机器人的未来。”
“ 21世纪肯定是机器人的世纪！”
噗嗤。
楚辞青：“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21世纪是生物的世纪呢？”
一句话吓得卷生卷死才从生物火坑中跳出来的女人脸色大变，手捂着胸口：“大白天说这个干嘛，多吓人呐！”
楚辞青哈哈大笑。
“诶，你别光笑。”方怡认真道：“我听说，凌锋最近拿下个大单子，就是研发护理机器人的，专门用于高需求患者，说不定温小姐也能用上呢。”
“还有这事？”楚辞青心念一动，“说说？”
方怡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凌锋要和康迪联合研发一款能够通过脑电波高精度分析患者需求的护理机器人，不但能全方位满足患者日常护理需求，还能满足患者精神照料需求。
说着说着又扯到八卦上：“听说能拿下这单子苏家也出了点力，估摸着是看在苏荷的份上，谁想到现在…”
“不是。”楚辞青打断，语气出奇坚定：“肯定跟苏家没关系。”
方怡纳闷：“你怎么知道？”
楚辞青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绪，微哂：“你自己说凌锋强得可怕，还用得上苏家？”
“倒也不能这么说…”方怡皱皱眉，不在这个话题纠结，继续道：“反正，就是好事，等护理机器人出来，它可以陪温小姐，你可以陪我出去玩，一次性玩它个十天半个月的……”
“嚯，在这等我呢？”
方怡领的员工福利，每人两份海城两日游的套票，本来计划着和楚辞青一块去过个周末。但她要来疗养院打卡离不开，结果方怡也不去了。
“都跟你说让你自己去了，你非不去，现在后悔了？”
“后悔什么？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把票卖了我们去搓一顿划算啊。”
方怡斜眼看她，嘟囔道：“我们上次一起出去玩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大二？大三？那次还不止我俩，还有萧逸景呢，你俩还想瞒着我，哼……”
大三。楚辞青垂眸。
出门前一天过的生日，她21，萧逸景18。
夜晚萧逸景醉酒表白，幼稚地威胁她不答应就从窗户跳下去，得她点头后，立马装醉赖在她床上不肯走。
第二天手忙脚乱地出门，她觉得尴尬不敢告诉方怡，勒令萧逸景不许露馅。
结果。
“还不是被我捉奸在床……”
话刚出口，方怡便自觉失言，声音低下去，小心去瞟楚辞青的表情。
闺蜜多年，少有方怡不知道的事。
但她真不知道楚辞青怎么分手的。
那是大四下期，她提前入职现在的公司，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差点错过楚辞青第一次出征WRC赛场的直播。
见证楚辞青和萧逸景联手捧起冠军奖杯时，也只能打个电话寥寥几句，说定回国再聚。
谁知，还没聚成，先得知楚家出事的消息，方怡着急忙慌给楚辞青打电话，那头显然不愿多谈，只说没有新闻说的那么夸张，让她不用担心。
再见面时，是个暴雨天。
她加班到半夜赶回家时，意外在门口捡到全身湿透的楚辞青。
女人缩在她公寓门前，身形瘦弱得她几乎认不出来，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疲倦，甚至是绝望。
声音沙哑粗砺得像被刀子割过，说：“什么也别问，我想在你这待几天。”
方怡答应了，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提。
连着几天，楚辞青把自己关在房里，睡得昏天黑地，怎么也叫不醒，吓得她好几次偷偷去摸鼻息。
那个像甩不掉的膏药一样黏在楚辞青身边的漂亮青年，好像人间蒸发，再也没出现过。
很久以后，方怡小心翼翼问起，楚辞青平静地说分手了，转身，却一脚踏空，险些栽到地上。
后来，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无人提起。
凉风拂过，桦树沙沙作响，微黄的树叶蜷着身子，打着转从枝头坠下，恰好落在楚辞青肩侧。
她抬手，捏起干细的叶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情绪，唇角甚至勾着点弧度。耸耸肩，跟着感叹：“是啊，好久了。”
方怡面色惴惴，楚辞青眼里闪过自嘲：“你别多想，他…没什么不能提的，都过去了。”
“嗯嗯，嗯嗯。”方怡猛地点头，不知该怎么答这话，暗自唏嘘，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落得个不再相见的结局，真的算过去么？
方怡不敢深想，拍拍嘴，“我刚说错了，用不上那什么护理机器人，温小姐肯定能醒，等她醒来，我们仨一块出去玩，第一站就去海城！”
……
“海城十级大风，强制停业，这周末生意又黄了。”
贺子矜摇头叹气，视线移向台球桌边的男人，抱怨道：“挣点钱好难。”
“十级大风？”宋天粼回头。
“对啊，怎么了？”
“没事，到你了。”
枫木球杆搁进架子，宋天粼走到落地窗前，脸色不复惯常的素淡。
天空塔的台球厅用的是270度环绕式玻璃幕墙，干净明亮，视野开阔。窗外碧天如洗，光线明媚，让人完全想象不到百里外的海城正遭遇暴风侵袭。
似想起什么，眉心拧起一道细纹。
沉吟半晌，他掏出手机，点进置顶的对话框，敲敲打打，发了两条消息，盯着屏幕，眼里藏不住的忧色。
贺子矜没打进，嘟囔两声，不见宋天粼回头，只能抬脚过去。
远远地越过男人臂弯瞥见屏幕，惊呼出声：“卧槽，那什么玩意，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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