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安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因为发热,脸颊染上了两朵红坨坨。
“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
“唉呀,小公子,您别晃了,”刘太医拿着极细的银针,头疼地看着眼前晃出残影的脑瓜,“老夫这针细,不会痛的。”
蔺思安还是不乐意,被傅承从后面钳制住,“别闹,先让大夫看看。”
“唔。”
刘太医趁机扎了两针,事实证明上次给大王扎针的确是意外,这两针扎得飞速,蔺思安几乎没感觉到疼痛,但还是委屈,撇着嘴,眼里蓄了大泡眼泪。
“好了好了,就快了,还有最后一针,忍着点。”刘太医嘴上这么说着,又飞快地扎上三针。
“…………”他还没瞎。
“问题严重吗?”傅承有些担心,蔺思安的状况看起来实在不太好。
“问题不大,只是感染了风寒,老夫一会儿开点草药吃两日就好了,”说完,掀开脚下的被子,“严重的是脚,和胸前的撞伤。”
脚踝的位置肿了很大一块,淤血暗红发紫,看起来触目惊心。
刘太医轻轻按了按,蔺思安腾地一下坐起来,“嘶———”
傅承皱眉看着,“轻一点。”
“……………”他就没怎么用力,“还好,骨头没有伤着,只是扭得严重了些,这两日觉得痛的话可以用冰毛巾裹着敷一下,这段时间就不要下床走动了,胸口再让我看看。”
蔺思安听话地把衣襟敞开,两肋的位置遍布密密麻麻的青紫。
“这里痛吗?”
“嘿嘿。”蔺思安笑笑。
“这里呢?”刘太医换了个位置。
“嘿嘿嘿嘿。”蔺思安还是笑笑,身上有些微微的颤抖。
刘太医不解,“你笑什么?”
“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嘶————”
“…………”
“…………”刘太医松开手,“没事,这段时间多多休息,不放心的话我开两方膏药。”
“麻烦大夫了。”傅承替他拢好衣衫,“你先躺着,我离开一下。”
蔺思安乖巧点头,“大王呢?”
“在那边。”傅承朝边上退开一点,露出角落里的大王。
在竹林里的时候大王淋了不少的雨,怕它也感染风寒,傅承干脆把它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
大王靠在木桶的边缘,两只短小的蹄子奋力地踢着水花。
“哇,好棒啊。”
“真的诶,它好聪明啊。”
四周的侍女围在大王身边,小声地给他鼓着气。
大王越听越来劲,荡起的水花越发大了。
“把它给我端出去,吵到我睡觉了。”
傅承轻笑一声,“好。”
他微微抬手,大王就懵懵地被抬到了外厅。
“哼?”
.
“好了,就这些东西,一日三次,饭后服用,”刘太医将药材和用量写好递给傅承,半晌想起来什么,“那位小公子要是觉得苦可以加点甘草,但是不能和山楂一起服用。”
“知道了。”傅承随意地扫视一眼,将纸条递给刘姨,“我送您出去。”
刘太医提上自己的药箱,跟在傅承后边,“殿下,老夫斗胆一问,那位小公子究竟是何方人物?”
“不知道。”
“…………哈哈,殿下也真爱开玩笑。”
“真不知道。”这是事实,他对于蔺思安的身份一无所知,不过据说有个年幼的弟弟。
“…………”刘太医有些惊讶,傅承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应该知道分寸,“这、这样啊。”
“陛下这两日还好吗?”
“啊,挺好的,总算有点像样起来了。”
傅承欣慰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会再贪玩一点。”
“哈哈,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果然,刘太医的话信个三分就差不多了,不过也足够超乎他的想象了
“之后还是劳烦刘太医了。”
“您还不打算回去啊?”
傅承的视线扫向里面的那座院子,“不了,再过一阵子吧。”
刘太医会意,也不再催促,只是叮嘱了几声,便下山去了。
.
傅承将煎好的药送到的时候,蔺思安和大王不知道怎么的又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并并排躺在一起看话本。
“还难受吗?”
“头疼。”
傅承走近,把他手里的话本拿开,“先把药喝了,下午睡一会儿。”
蔺思安借他的力道坐起来,接过药碗,凑近闻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这倒是超乎傅承的想象,他都已经做好了蔺思安死活不喝药的准备,不过对方没什么反应,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
“不苦吗?”
“不知道啊,我鼻子堵着感觉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你先睡一会吧,大夫刚才说要吃得清淡些,晚上用那些春笋熬些笋丝粥喝。”
蔺思安躺下来,乖乖把手放好,等傅承替自己把被子掖好。
“我要吃肉。”
“这两天荤腥先忍忍。”
“我要吃肉。”
“大夫说你这两天要吃得清淡。”
“我要吃肉。”
“…………”看着只会复述一句话的蔺思安,无奈妥协,“给你粥里放一点。”
“嘿嘿。”蔺思安满意地笑了笑,想了想又爬起来。
傅承觉得眼前突然刮过一阵热乎乎的风,脸侧贴上一团柔软的东西。
蔺思安双手环在傅承颈后,在他耳边低语,“傅承,你对我真好,就像……”
听到这里,傅承全身僵硬,等待蔺思安的下文。
“就像我娘一样,嘿嘿。”
“…………”深吸一口气,松开脖子上的手,轻柔地把小混蛋放回去,“都烧糊涂了,我把大王带走,你乖乖睡觉。”
大王被无情的手从被子里薅出来,不满地蹬了两下蹄子。
“大王不能陪我一起睡吗?”
“你肋间有伤,大王可能会压到你。”一人一猪的睡姿真是烂得一模一样。
“哼哼。”猪才不会。
“侍女给你做了新的小衣服,还有小斗笠。”
大王一下子就停止了挣扎,转过头和蔺思安挥挥手,人,你好好休息,猪先走了。
“…………”没有心的死猪。
.
春雨一下,天气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蔺思安不能下床,大王也就没什么地方跑,只能在院子里撒撒欢,吃得又好,敦实了不少。
府上侍仆不多,但事情也少,闲暇之时大家都挣着给大王做了好多漂亮的小衣服。
蔺思安这段时间除了躺在床榻上看话本,就是看大王穿着新衣服在他面前晃动。
“傅承,我好像失宠了。”
“…………”傅承手里拿着刚刚煎好的汤药,瞄了一眼他越发圆润的下巴,“把药喝了。”
“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的确好了很多,烧也不发了,也不咳嗽了,鼻子也通了,连药都变苦了好多。
“最后一碗了,刘姨做了梨花酥,你把药喝完了就给你吃。”
“先给我吃一块。”
“先喝药。”
“先吃一块,要是不好吃怎么办?”蔺思安理直气壮地拍拍床边空着的地方。
“那就给你做别的,先喝药。”
蔺思安气呼呼地接过药碗,豪迈地往嘴里倒,“喏,可以了吧。”
“安安,喝一半漏一半是不行的,”他从食盒里拿出另一碗汤药,“喝半碗,补刚才漏的。”
“…………”不知为什么,蔺思安觉得自己亏了,但是吃到梨花酥的时候,又觉得这药喝得值。
“对了,荀姑娘在外面等你。”
“真的?!”连日来他都躺下卧榻上,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在屋子里发霉,总算来了点新鲜事。
“你把衣服穿好,我让她进来。”
.
荀青筠那日随着刘太医下山,一直跟在他身后苦学医术,直到昨日才听说了蔺思安生病的事情。
走进来一看,蔺思安的脸色不错,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终于放下心了,那位门客也在,就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荀姑娘,你来啦!”
“吓死我了,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嘿嘿,还好还好。”蔺思安从小别的没什么擅长的,就身体特棒,他的烧其实隔日就退了,只是脚还不方便走动,“荀姑娘最近还好吗?”
说到这个,她突然兴奋了,“燕公子,我决定要考取太医院了,我师傅说我很有天分。”
“哇!好厉害。”不过为什么是太医院?
“这多亏了燕公子,”她看起来瘦了很多,但精神了不少,“我给你带了东西。”
“什么什么?”他从进门开始就盯上她手上的竹篮了。
荀青筠打开竹篮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件极为眼熟的东西。
“这是什么?”
“药包啊,”荀青筠没有注意到他不好看的脸色,“我这两日学习的成果,保证你喝完之后马上就可以下地走路!”
“…………”就算他不喝,过了这么多日,他一样可以下地走路。
“噗。”
蔺思安视线狠厉地扫向窗边那个嘴角至今还未落下去的人。
傅承摆摆手,示意他不再插话。
余光瞥见一抹艳色,“那个是什么?”
荀青筠拿出来,端详了一下,似乎是颗糖,但她没见过,想了半天。
“啊,我想起来了,是今日新科状元游街时随手撒的,估计落到了我的篮子里。”
“新科状元?”那岂不是………
“好像是周侍郎府上的公子,叫什么来着?”
“周弈!”果然啊,周弈考上了状元!
“对对,就叫这个,你认识?”她也不是很意外,燕和宴一向为人和善,交友众多,“三日后赵府摆宴设席,燕府没收到请帖吗?”
“啊啊,收到了,我一时忘啦。”
他的请帖估计送到丞相府了,说起来周弈能考上状元,还算有他的一份功劳,要不是他每日将自己的课业给赵弈做,他的基础怎么能这么牢固!
“我今日还要忙,是和师傅告了假出来的,就先走了,燕公子好好保重,三日后见。”
“嗯嗯,再见。”完了,三日后可怎么办呀。
.
傅承有好些日子没下山了,话说都这个时候了吗,新科状元都出了。
“怎么无精打采的?”他坐到蔺思安的床边,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
“在想三日后的事情。”
“让燕和宴自己解决就好。”
“不是啦,”他抬起头,“我有点想去,但是脚还走不了路。”而且请帖在丞相府,去的话估计会和他爹撞上。
“你要是想去,我可以想办法。”适时带蔺思安出去走走也有益于他养病。
“真的吗?!”对啊,傅承也曾为朝廷命官。
“你也收到请帖啦?”
“那倒没有。”他和周侍郎并不熟,“不过有办法可以去。”
“!”傅承是想………
他突然悄咪咪地凑近,“翻墙吗?这我擅长,周府外面的每一块砖都有我的脚印!”
这一届的新科状元火热出炉,有请下一届状元讲话!
安安(金榜题名版):呵,区区状元,小菜一碟[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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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梦,梦到这本完结了,早上起来开开心心地打开,一看,10万字都不到,深吸一口气,再打开存稿箱,心彻底死了[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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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交给我,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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