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印问筠揉皱了手帕身子几乎要贴到旁边那名女子的身上，自出现就一直保持着名门淑女的风范于此刻打破。
坐在她对面的舒家二姑娘心中不由生出痛快之意，“真儿姐姐你快说吧。”她迫不及待想看印问筠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你们还不知道啊。”被称为真儿的姑娘急切地想跟姐妹们八卦，也不吊着胃口继续说着，“裴大人！就是裴三元大人啊，他——喜欢男人！千真万确听说是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的面亲口说的！已经传开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全京城都要知道了欸！太没想到了，我好难过啊我好喜欢裴大人的呜呜呜。”
“谁说不是呢……”
“真的吗？我不信！”
舒二姑娘嗤之以鼻，“还不信呢，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就算是假过了圣上的面，也得是真的。况且他后院娶的那个人本来就是男的，亏我还跟那个什么顾娘子说过几句话，想想真是脏了我的嘴什么玩意也敢在我面前现眼。”
越说她越觉得生气，也不知道哪来的江湖女子被裴今遥拜托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夫人了，她只要一想到当时自己是如何贴上去讨好的样子就恶心得很！
“舒姐姐慎言。”印问筠在一众不可置信、心碎难过的声音之中对舒二姑娘那刺耳的话语格外敏感地捕捉到了，“欲讷于言敏于行，我们应当注重言行。”
“你装什么清高呢。”舒二姑娘漂亮的眼眸一横翻了个白眼，“谁也不知印姑娘你最仰慕裴大人了，怎么？听到他喜欢男子后有没有美梦破碎的感觉？”
“别……”旁边有姑娘拉了拉她却没能阻止她咄咄逼人的问话。
“吵什么吵，吵死了！”从一开始就独自靠坐在一旁的司徒如月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冲着她们吼了一句，“说好的出来听戏，台上的戏没听几句光听你们在这唱了。
裴今遥喜欢男的女的关你屁事，他又不会喜欢你更不会喜欢你兄长，有本事让你兄长下场考得比他强没本事就闭嘴，再吵我就用鞭子抽你们。”
“你、你！”舒二姑娘还没戳完印问筠的痛处就被司徒如月一顿呛白，可又畏惧她腰间的鞭子还真不怎么敢还击回去，“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司徒如月一开口，全部安静了，小姐妹之间可都知道司徒二小姐脾性火爆，她说抽是真敢抽啊背后还有她爹极其护短的撑腰，更是让人不敢惹。
见气氛绷紧的如一缕几欲断裂的丝线，印问筠为缓和关系便笑意盈盈道： “裴大人是祖父看好的学生，也是我兄长仰慕的老师，我受兄长影响自然对他颇有好感。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无论裴大人喜好如何他才华横溢又温柔有礼，别说有好感了，喜欢他岂不是一件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很可惜，没有缘分罢了。”
这话从向来温婉进退有礼的印问筠口中说出，是难得的强硬，听得出她话里夹带着些许不客气。
她一说完，旁边的姑娘们纷纷笑了，有的在缓和气氛有的在替她打圆场。
“就是就是，喜欢裴大人有什么。”
“哼。”
舒二姑娘没再待下去哼着声拂袖而去，跟她关系亲近的几个姑娘思来想去还是起身追了过去。她们一走余下的女子们反而放松了很多，真儿姑娘拉着印问筠的手安抚地拍了拍。
“别在意，你也知道她是最好掐尖好胜的本就把你当对手，又因为她兄长那事厌恶裴大人，今日这话更多还是想让裴大人名声难堪……哎！”
印问筠自然知道，若她只想让自己难堪倒也罢了涉及裴大哥之事才让她生气。
舒二讨厌裴今遥在她们之间几乎人人皆知，她兄长在国子监也是小有名气可就在裴今遥受邀去国子监讲学切磋后，被裴今遥辩驳得没了心气大受打击。
今岁的会试也没信心参加了，如今更是连国子监都不愿去了整日蒙头在家读书。可连下场的勇气都没了这事就足够让他的名声受损了，在家中连祖父、父亲和几个庶弟都对其恨铁不成钢。
暗戳戳的再说一句，还有离谱传言道是舒大公子对裴今遥一见倾心坦露心迹却遭拒绝，才一蹶不振的。所以司徒如月刚刚那番话就一连全讥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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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那边好热闹啊。”霍天翊趴在栏杆上隔着一整个戏台还依稀能看见对面姑娘们在激动地说着话。
印飞尘站在他身边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思不属。
若是裴今遥在此定会觉得霍天翊很眼熟，或许还能想起这少年就是先前在未央湖畔邀她听书的那位少年郎。
“印兄？印兄……印飞尘！印——印大傻子！”
“咚。”头被印飞尘用指节狠狠敲了一下。
“你说我去找裴今遥自荐枕席如何？”他突发奇想，一半认真一半想看印飞尘惊慌失措的动摇神态。
可印飞尘就是印飞尘，岿然不动，即使听见这骇人听闻的话也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真想了想，“一你会被裴大哥扔出去；二你会被大司农打断腿丢出家门，断裂关系；三你会被霍大公子冷冷地瞥一眼。”
“哎了无生趣。”霍天翊趴在栏杆上唉声叹气，“被裴大人扔出来也好过其他两个啊，要不飞尘，咱们私奔吧。”
“不好。”印飞尘果断拒绝，他太了解好友的性子，下一句肯定就是要私奔到长乐公主殿下的领地自荐枕席，可那样十有**会被殿下抓起来送回京或者被寒将军抓起来扔到西北边疆的。
“处处壁，处处碰。”
他二人在这处小天地自娱其乐，可略过这里再往雅间看去，一二十个数得上名号的公子哥们远比女子那边更嘈杂更热闹。
那些人一听裴今遥断袖之癖，立马活泛起来，聚在一起大肆取乐不说还将她贬得一无是处，似乎这样就能报得了他们自己只能成为裴今遥反面的例子而频频被提及。
“难怪赵二还想套他麻袋原来早就看出来他的癖好了，可惜可惜，临死都没能玩到手。”
“嘿还别说，之前我娘还说什么‘看看裴今遥不仅当官了得还坐怀不乱，出入烟花之地也只小酌听曲。’我那时说什么来着，与其说他坐怀不乱不如直接说他不举得了！
现在如何，那是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哈哈哈，我娘今日立马变了脸色，好色算什么总比喜欢男人强吧。”
“哟陆七公子，你还知道自己好色成性啊！”
“啧你还真别说，裴今遥长得的确，嘶……真不错。”
“柴二兄弟你也是真不挑，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哎你们说裴今遥真不会是女的吧！”
“说什么胡话呢，就他、他、他那凶悍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女的，他要是女的那我岂不是女人中的女人，要是真的我头割下来给你玩。”
“噫——别说了，想想就可怕，他要是女子那咱们男子就别活了，连科考都考不过女子不成。”
“不过咱们本来就……嗝，考不过啊……”
印飞尘面露嫌恶，“你怎么跟他们厮混在一起。”说的话不堪入耳，若他没记错这群人中不少私下里比说得话还要脏乱不堪，好男风都已不算什么。
霍天翊也厌恶极了这些人，可还是时常与他们一同。他父亲是人尽皆知受人景仰的大司农，他嫡兄长霍清枫是惊艳绝才的少宰，可人人谈及他这个继室夫人所出的小儿子时却无人不摇头叹息，暗叹大司农严明家风下怎还有漏网之鱼。
烂泥巴一块扶不上墙，这就是他爹对他的评价。
“烂泥巴总归要在它应该待的地方，不是嘛。”他声音很轻，印飞尘皱着眉看向那些公子哥之处并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等印飞尘转向他疑惑不已再想追问时，霍天翊却闭口不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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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今遥当众断袖一事在坊间传开势头之迅猛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当天晌午不到，别说京城了附近的县镇都隐隐有所耳闻。
全京城大半的姑娘们心都碎了，部分用情至深的女子哭的帕子都湿了。甚至还有传闻是礼部尚书意欲对裴大人不轨，奈何裴大人誓死不从宁死不屈，于是大宗伯恼羞成怒因爱生恨这才揭发了他，可惜万岁爷看重裴大人并不把这当成回事。
也不知道这传言是如何传开的，反正听闻后的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礼部尚书年过半百了还老牛吃嫩草、长得丑想得美云云。大家都知道真假难辨，荒谬的不能再荒谬了，可骂一骂符大人也不过是顺口的事。
与此同时，甚嚣尘上的还有一阵以批判裴今遥为盛的文风袭来。先是京城各地再盛及至其他十三地，不乏名声大噪的大儒大书文章指名道姓得斥责裴今遥，其中最瞩目的还得是江南万籁书院山长所写。其内容足以令都察院上上下下的所有御史汗颜，难以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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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你的意料之中吗？”
乾和宫内，顾长夜紧锁着眉头看完那篇文章，无非是在谴责裴今遥不尊儒道、不忠不孝，难以为学子表率甚至还妄言圣上应该革去她三元的名头等等。
看得人火冒三丈。
“兴师问罪来了啊。”
崇祐帝停下笔，身为此次的最大赢家，他坐收渔翁之利。
注：大司农——户部尚书；少宰——吏部侍郎［用的是明代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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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因爱生恨的传言——由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的纪煦纪小公子亲自下场带节奏，一万侠士再度含泪赚下银钱（顾长夜os：不是？我八千难道比不上他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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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该更新的，但是忘记存稿了，非常抱歉orz
今天双更奉上，谢谢各位的观看 非常感谢［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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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四散传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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