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呢。”谢星瑶柔声应和,随即她将目光转向方婶院中堆积如山的竹子,“对了方婶,您这儿怎么堆了这么多竹子?是要做什么新式的竹器吗?”
她的眼中一亮,顿时想好了未来茶馆的走向。
方婶闻言摆摆手,解释道:“我父母闲不下来,在自家后山一块空地里栽种了不少竹子,前些日子不是一直下雨吗?还被风雨压倒了一片,这些是清理出来的竹子,还有一些新伐的,都堆不下了,他们啊,非要送过来,说是让我们试着做点竹椅竹凳也好加一些进项,可你也知道,我们主要做的是木工,这些竹子材质太嫩,做家具不经用,我正愁不知如何处置呢。”
“原来如此....”谢星瑶心念一动,上前去抚摸着光滑的竹节,“方婶,既然这些竹子您暂时用不上,可否请您帮我定做一批竹杯?就是截成一节节的竹筒,打磨光滑再煮沸洗净,能用来盛水饮茶的那种。”
方婶仔细想了想,在脑中构筑着竹筒的模样,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诶呀,你这丫头,可真是有想法!这有什么难的呢?你要是需要,我们一定给你做!”
见方婶如此爽快的答应了,谢星瑶忙上前握住方婶的手,诚恳道:“方婶,您和之前帮我母亲办理丧事的街坊们,等我赚了钱一定双倍还了你们,至于这竹筒您说多少钱一个?我可以先把这笔钱给您,我需要的量挺多的。”
方婶听到她这么说,想到她那早逝的母亲,眼眶一红,轻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孩子,不说什么钱不钱的,方婶白给你做都行,你看你小小年纪的...就...”说到这里,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谢星瑶和叶知秋也都红了眼圈,母亲生前与人为善,经常帮助邻里,如今这份善意又惠及了她,走到哪里都有热心善良的婶子们愿意伸出援手。
“不,方婶,”谢星瑶坚定的摇头,“我欠你们良多,况且这批竹筒我的需求量真的很大,您看看多少钱卖给我吧。”
见谢星瑶如此坚持,方婶暗暗叹了口气,生怕伤了孩子的自尊心,只好说:“那...你给我半文钱一个就行了。”
听到方婶的报价,谢星瑶在心里盘算着,按照市价这竹筒少说也要一文钱一个,方婶真是一点也不愿让她吃亏,于是她忙道:“这也太少了!我按照一文钱一个的给您!”
听道一文钱一个,方婶连连摆手:“这哪里需要这么多!”
但是谢星瑶仍旧继续坚持:“我还需要您帮我把这些用沸水洗净呢,这可是要不少柴和水的,还要很多人力,我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了啊。”
方婶却想也不想就说:“我家最不缺的就是零碎的木头了,这也不费什么事情,况且我家这口子这几日还找了许多学徒,相信他们肯定愿意学完手艺了再挣点你这个外快呢...”
“方婶!”谢星瑶不顾礼节的打断了她,生怕方婶又要降价,于她而言这只是一个梦境,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但在不知情的方婶这里,这是真真切切的铜钱,也是真真切切的情谊。“您可别推辞了,您要是不按照我说的来,我可就走了啊。”她佯装不开心地撅起嘴。
见她这副可爱的样子,方婶还是为难着,一旁一直沉默的陈叔忽然闷声道:“放心,你要多少个,我回头给你送去。”
听见自己那口子这样说,方婶忙回头笑骂:“平时屁也不出一个,现在倒是会说话了!瑶丫头你可别听他的!”
谢星瑶不管这些,踮起脚对着方婶身后的陈叔说:“陈叔,我要好多呢!一个月少说也要一两千个,您看看能不能一天送一百个来?少一点也行的,看你们情况。”她边说边从钱袋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铜钱,“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啊方婶陈叔,这是一百个的定金,我都放这里了啊!”
说罢,谢星瑶趁着方婶不备,急忙将手中的一百文钱放在工作台上,拉着正笑嘻嘻学着姐姐模样道别的叶知秋,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子。
方婶想拉住他们,却连片衣角都没扯到,于是只好转头看着桌上的铜钱,她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顽皮呢。”
陈叔走了过来,将铜钱仔细收整好,放进钱袋中又递给了方婶:“活泼点才好啊...日子总得过,你也别太难受了,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要脸皮的时候呢。”
方婶转身拍掉陈叔放在她肩头安慰的大手,嗔怪道:“就你会做人!你也不想想,她还欠着赵掌柜的钱呢,她这竹筒一看就是要用来做生意的,她哪里来那么多钱再去做生意呢?若是赔了可怎么办?”
被妻子用力拍了手的陈叔也不恼怒,只沉稳的说:“孩子们总要学着撑起家,大不了...回头咱帮着养了去好了。”
听到自家丈夫这么说,方婶又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也罢,好在你我也算有些积蓄,孩子们也都成了家,不需要咱们老两口烦心了。”
他们二人又互相说了些体己话,说罢了,两人又继续投入工作当中,只是现在又多了一项处理竹子的活计。
接着陈叔转过身,对着一旁竖着耳朵偷听却假装卖力干活的学徒们说:“你们都听到了吧?谁先学完了手上的活,做得好,就可以去做竹筒,半文钱一个,我不抽成,毕竟竹子是你们师母的,到时候能赚多少,全看你们自己了。”
听闻自家师傅这么说,有些沉不住气的学徒直接惊讶的叫出了声,要知道,大部分做苦力的一日工钱也不过二十到三十文,一个竹筒在他们看来根本不费什么事,手快的一天少说也能做几十个,怎么也能挣个十几二十文,这对于他们而言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学徒们各个摩拳擦掌了起来,更加卖力的锯起了手中的木头,个个都想赶紧完成师傅交代的活计,好去赚这份外快,给自己挣一些私房钱,肉眼可见的,陈叔的这一番话成功的激起了他们的好胜心和积极性,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出师。
看着这群年轻人突然干劲十足的模样,陈叔只好笑的摇了摇头,开玩笑道:“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你们这些孩子...”
这番话直把一些老实孩子说的脸红耳臊,忍不住憨笑着挠头。
出了门的叶知秋又又又摸了摸自己怀中的钱袋子,还好还好,钱袋子还在。
只是.....
叶知秋仰起头,小手轻轻拽了拽谢星瑶的衣袖,感受到衣袖的异样的谢星瑶忙低头看向他,只见叶知秋那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姐姐,我们不是来买木门的吗?怎么说了半天,反倒成了订购竹筒了?”
这.....??
谢星瑶听见他这话,猛一拍自己的额头,懊恼的皱起眉道:“对啊,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她回头望了望方婶家院落,心里盘算着若是现在折返回去,方婶必定要把刚刚的钱还给她,说不定连木门都要给她算个最低价,她心里感恩王婶和方婶对她的关照,可也不愿意亏欠许多,他们生活也并不轻松容易。
“算啦,”她牵起叶知秋的手,想了想道,“家里那门重新规整一下,再暂且用粗布遮挡一二,也不是不能将就几日,等下回陈叔来送竹筒时,再请他帮忙量尺寸订做个新门也不迟。”
她说着说着,领着叶知秋穿过熙攘的街市,往专卖陶器的店铺走去。
店伙计见有客来,忙迎上前招呼:“姑娘需要些什么?咱们这儿瓶瓶罐罐应有尽有,还能定制呢!”
谢星瑶闻言感叹着真是来得巧,她忙道:“定制?那可正好,我要劳烦您帮我做三个陶瓷瓮,要这么大的....”她伸手在叶知秋胸口下方比划着,“至少得这么高,不要那肚子忒大的,要上下宽度都差不多的那种....”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需求。
那伙计上下看着叶知秋,心中打量着尺寸,面露难色:“这物件确实做得来,只是这般大小加上运送...”
“价钱好商量!”见那伙计这副样子,谢星瑶忙抢过话头。
伙计这才舒展眉头:“不瞒您说,这般大的陶瓷瓮,少说也要一百五十文一个,您还得先付五十文定金,若是中途反悔了,我们店定金可不退。”
“一百五十文?”谢星瑶故作惊讶,眯起眼道:“这位大哥,您这价可不太厚道啊,西市张记陶铺同样大小的瓮,才要一百二十文呢,若不是他家暂时缺货,我也不会大老远跑到您这儿来。”
她不等伙计反驳,又指着墙角一个略有瑕疵的陶罐说:“你看,你这陶瓮烧制时难免会有次品,您也不能保证做出来的一定是十全十美的吧,这样吧,一百二十文一个,我一下子订三个,要是用的好,我还来你们店铺订购,若是有人问我家的陶瓷瓮哪里买的,我也一定极力推荐你们家,不瞒您说啊,我这是要用来做生意的,问我的人一定很多,我相当于免费给你们家做宣传呢,您肯定是稳赚不赔的。”
那伙计被她这一一连串的话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苦笑着摆手:“姑娘你这张嘴可真厉害!罢了罢了,一百二十文就一百二十文,这可真是最低价了!”
“成交!”谢星瑶笑吟吟的付了定金,报了自家的门店,这才拉着叶知秋走出店门。
他们刚转过街角,叶知秋就迫不及待的拽住她的衣袖,小脸难掩激动:“姐姐好厉害!三下两下就省下了整整九十文呢!”
在他心里,姐姐原本伟岸的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能拥有这样能言善道又有本事又温柔的姐姐,简直是他修来的福分,姐姐这么厉害,轻轻松松就省下了将近一百文钱,实在是让他佩服。
一旁的谢星瑶被他崇拜的目光逗乐了,叉着腰难掩得意:“这算什么,我从前...咳,我厉害的地方多着呢,你且看着学着吧。”
叶知秋忙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点头,道:“嗯!我一定跟姐姐好好学!”
“也要跟书院的老师们好好学,对了,你是不是这几日都没去学堂了?等三月后的守孝期过了,你可不能落下课业。”
在谢星瑶的心里,读书仍然是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梦境也不能落下的。
王婶方婶等好心邻居帮忙垫付的银钱和给的小零嘴什么的女主一定会还人情哒,不白嫖大家的东西,有来有往才是最好的~[狗头叼玫瑰]
“正是‘官无三日紧’,又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喻世明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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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竹筒和陶瓷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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