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远的动作一顿,转而迅速回头,身后那人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身后。雪花掉落伞面,发出松散的声响,沈确微挑着眉毛,嘴角噙着笑意歪头。
林知远欣喜若狂,站起身一把抱住沈确。
沈确被林知远的冲击撞得后退了半步,仰着下巴感受温度相撞的瞬间。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掀开大衣将林知远包裹在怀里,低头欣赏怀里那人欣喜的神色。
“你怎么来了?不是要下周才……”林知远抱着沈确,掌心不断搓着她的衣料缓解内心的悸动。
沈确笑着掸走林知远发间的雪花:“我看天气预报说这儿要下雪了,就定了最快的航班过来了。”
“初雪不就是要和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吗?要是错过这一回,那该有多遗憾?”她皱着鼻子,故意鼓着脸颊委屈道,“万一因为这个导致我不再是你最喜欢的人了该怎么办?”
林知远跟着皱起鼻子,低头用额头撞向沈确:“瞎讲,你不管怎样都是我最喜欢的人好吧!”
沈确扬着眉毛,嘴角下撇,像是意外之中带着些许窃喜,点头若有其事地嘀咕:“哦,原来是这样。”
林知远斜眼嘁了一声,只觉得多日不见,这人越来越爱装,总爱做些明知故问的事情。她搂着沈确,缩在那一把小小的伞下:“你来我这了,你的项目怎么办?你们老板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沈确勾着林知远的胳膊同她一起往宿舍走去,“我本就是要在附近出差,为了这场雪,我加快了进度,所以现在算是我休假。”
她顿了片刻,抬手补充:“但都是我赶进度,我可没有催那些小朋友,我这个领导还是很和善的。”
“我还不知道你吗?有你这样的领导,做梦都能笑出声好吧?”林知远抬头看着不断飘扬的雪花,“真好啊,在临城我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雪花。”
“可能是今天突然见到了某人,所以今天连风都带着一丝暖意。”
沈确跟着仰头,嘴角无声勾起,忽略林知远这句没有逻辑的话,只挑着自己爱听的字眼沉浸其中。
突如其来的大雪染白了这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刚下班的人们戴着羽绒服的帽子,双手插兜,步履匆匆地赶往地铁站。沈确握着林知远的手指,塞在衣兜里一同款步欣赏这一场意外的浪漫。
“最近忙吗?”沈确突然问,“累吗?”
林知远抿着嘴回答:“还好吧,跟平时差不多。”
“嗯?但是珍妮弗不是说你们最近在忙一个访谈,已经好久没见过夕阳了吗?”沈确捏捏林知远的指尖,“怎么到你的嘴里,就成了还好?”
林知远眨眼,俏皮一笑:“可能是因为我还年轻,觉得这种强度还好,甚至还让我更加兴奋。”
沈确嘁了一声,抬手佯装要敲林知远的脑袋。林知远顺势将脖子一缩,眯眼贴着沈确的胳膊。
“要是让珍妮弗听见这句话,保准要削你。”
“干嘛?你要告状啊?”林知远的下巴蹭着沈确的肩膀,挑衅。
“不过,到底她是你的同事还是我的同事?怎么你的消息那么灵通的?我在忙什么项目都清楚。”林知远握拳抵着沈确的下巴,“说,你们背地里都在干什么勾当?”
沈确轻笑一声,抓住林知远的手腕推开她的拳头:“前段时间她有些事情向我咨询,既然你们的关系不错,我就当做是个顺水人情帮她解答了,这么一来二去,也就比较熟识了。”
“空闲的时候我也会去问问你的工作强度,问问你最近喜欢什么东西,这样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能投你所好。”沈确笑着,在夜色中哈出一口白气,“但你不知情,只会觉得我特别厉害,每次都能送上你最喜欢的东西。”
林知远顿时一噎,眯着眼斜向沈确:“好嘛,原来我身边藏着奸细,我说你怎么这么懂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沈确:“对你好怎么能算是阴谋?”
“不过你真的不累吗?我看你同事们的朋友圈怨气特别重,看一眼都要迅速划走。”
林知远:……你到底加了多少人。
“还好,真的还好。”林知远刷卡进入小区,认真解释,“你也知道,我一心想多学一点,苦点累点都没事。”
“来到首都,虽然节奏快了,强度高了,但真的能学到好多,我在这不到一年,但是学到了临城未曾接触到的知识,见了很多世面。”
“我真的好喜欢这样的生活,每天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接触她们的生活,通过镜头捕捉她们最闪耀的一面,通过照片展现她们的魅力。”林知远抬头看向沈确,“沈确,我学摄影的意义就是这个。”
“发现美,捕捉美,定格美,展示美。”
“那就好。”沈确松了一口气,“听说大家都对你很满意,也有让你留在总部的意向,你是什么打算?”
林知远嗯了一声:“总部虽好,但我觉得,我还是适合临城。”见沈确的步履减缓,林知远接着解释,“我这个决定,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不敢离家太远,我只是觉得临城的磁场更适合我,更让我有归属感。你也知道,摄影师的灵感是很重要的,首都虽然能让我学到很多东西,但我一直没有机会沉淀自己。”
“年轻的时候在这打拼是很不错,但我想追求更长久的道路,想发展独属于我自己的风格。就算回到了临城,我也还是可以时不时来总部进修,依旧能学到很多。”
“听你的。”沈确回答,“这是你的事业,你想怎么样,是你的权利。”
她侧过身,扭头环顾四周,拉着林知远停下。积雪在鞋底下沙沙作响,林知远一脸茫然,在昏暗的路灯下问:“干嘛?怎么突然停下了?”
沈确却是没有回答,她将手中的雨伞递给林知远,一手抓着衣襟,一手探入内衬的口袋,神秘兮兮地看向林知远。
“还记得十一年前的那场初雪吗?”
“嗯?”
沈确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在林知远眼前晃了两下:“想起来了吗?”
林知远的双眼登时一亮,接过纸盒惊呼:“是仙女棒!”
“是仙女棒。”沈确温柔一笑,拿出打火机,掌心拢着烟花顶端凑近,“现在这个东西可不好买,我找了好几家才找到的。”
“呲啦”一声,金黄的花火自掌心迸发,光芒闪耀着两人的脸庞。沈确笑意盈盈,将仙女棒递给林知远,拢着她的手背道:“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都过去十一年了。”
林知远微微晃着手中的铁丝,眯眼隔着花火观察对面的眉眼:“可是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却感觉怎么也不够。”
沈确轻笑一声,抽出新的仙女棒,自林知远手中续上焰火,两束火焰同时闪耀,她转动手腕,伸手在雪天下画着圆圈,偏头说:“那就不断续期,等你回到临城,我们就能够每天都在一起。”
“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伞面上堆积了许多雪花,闪耀的焰火倒映着沈确的侧脸,她的目光真挚而温柔,使得林知远一时愣了神。
“好,我们来日方长。”良久,林知远才对着沈确郑重点头。
“听说,如果同时点燃两个仙女棒,再一起扔向远处,如果能够同时熄灭,那么她们就能永远在一起。”沈确偏头看向林知远,挑眉示意,“要不我们试试?”
林知远轻哼一声:“试试就试试,成了就是它有灵性,没成就是封建迷信。”
“反正都是好的。”
沈确被她逗得接连笑了两声,连带着手中的仙女棒也在不断颤抖。林知远见状,赶忙扶稳,嘴里怪道:“你小心点,万一点燃的时间不一样,导致我们不能同一时间熄灭怎么办?”
沈确忍不住打趣:“不是说封建迷信吗?”
林知远:“优势在我,我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沈确止不住的笑意:“是是是,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火花跳动,不断蹭着烟花的顶端,她抬眸看向林知远专注的神情,又回想起她那句封建迷信,便越觉得好笑。
霎时,两束焰火同时迸发,林知远的双唇微张,赶忙拍着沈确的肩膀:“是一起点燃的!快快快,我们再一起扔出去,动作保持一致,这样就能一起熄灭了。”
她的动作急促,几乎是不等沈确反应,就将铁丝递过去,双手合十,捧着那一根孤零零的仙女棒虔诚祈祷:“一定要永远在一起,一定要永远在一起!”
沈确不懂林知远为什么对此这般重视,若是得到不满意的答案,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充当是封建迷信就好了。但她既然开了这个头,自己也不好做个扫兴的人,便照着林知远的模样双手合十:“请保佑我跟林知远永远在一起,拜托,求求了!”
林知远噗嗤一声,眯眼笑出了声。手中的仙女棒燃烧至一半,林知远回过神来,指挥着沈确抡圆了胳膊扔向远处。
本就微小的焰火顺着曲线坠落,在两人灼灼的目光下,同时湮没在雪色之中。
林知远放松肩膀,神气地抬着下巴:“你看,我就说会同时熄灭,有时候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确摇头轻笑。
“还剩最后两个,要不要用完?”
“当然!”林知远抽出最后两根,用两指拢着示意,“好事成双,若是显灵两遍,说不定我们下辈子也能永远在一起。”
沈确:“可是永远的意思,不就是生生世世吗?”
林知远的神情一顿,斜眼瞪向沈确。
沈确识趣地闭嘴,并乖乖摁下打火机。
两抹火焰将这浓厚的夜色烫出了两个炽热的洞口,林知远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分开铁丝,确保它们吹到的风都是同一方向,同一力度的。
“快,等我说一二……”还未说完,对面那人便带着一股清冽的冷气靠近,微弯着腰,自下而上地轻啄她的双唇,一点又一点地逼近。
林知远的力度一松,手中的雨伞顺势倒下。可沈确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抬手捉住伞柄,继续悬于头顶,挡住大部分光线。
手中的焰火还在呲啦作响,林知远的手指顺着沈确的衣料搂住她的腰身。同样的雪色,同样的焰火,虽不似十一年前那般空间狭小,也不再有恰到好处的配乐,但依旧有不弱于当年的那场心动。
手中的焰火缓缓熄灭,一同坠于昏暗的光线之下。沈确抓住林知远的手腕,抵着她的鼻尖哑声道:“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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