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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就在张明泽刚刚接受与苏念安同台领唱无望时,命运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成全了他。

预备铃响过后,程徽音并未如常出现在讲台上。取而代之的是班主任推门而入:“程徽音同学这两天请假,我们需要重新推选一位女生担任领唱。”

话音未落,张明泽已脱口而出:“老师,让苏念安来吧!她唱歌很好听。”

老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那了然的眼神让张明泽险些低下头去。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师者应有的公正态度:“趁着预备时间,愿意担任领唱的同学都可以试唱一遍。苏念安,你先来?”

苏念安没有丝毫怯意。她从容地站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向讲台。唱起那首《我爱北京**》:

我爱北京**,

**上太阳升。

……

苏念安做事向来专注,此刻站在讲台前唱歌也不例外。她的眼睫轻垂,旋即扬起,目光里便漾开了与歌词相应的情绪。她的嗓音不像程徽音那般清脆婉转,却似春溪破冰,带着天然的、温软的韵律涓涓流淌。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自带一种沉静的气质。哪怕她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周遭的空气便不由自主地向她聚拢。那并非刻意为之的姿态,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光华,宛如未经雕琢的璞玉,天生就该被安放在最明亮的地方。

歌声落下的刹那,就有人带头鼓起掌来,很快便掌声如潮。苏念安抬眼望去,正对上张明泽欣喜的笑容。

老师环视教室,温声问道:“还有其他同学想要尝试领唱吗?”原本举着的几只手不知何时都已悄悄放下。“既然这样,从今天起,就由苏念安担任领唱。”

张明泽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掐着课本页角。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昨天程徽音的嗓子明明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请了病假?他心底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但很快就被另一种情绪淹没了。当听到老师宣布由苏念安接替时,他的心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苏念安成为领唱后,排练的间隙成了张明泽最期待的时光。这日休息时,他坐在苏念安身边陪她聊天。

“念念,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女生一样梳马尾呢?”

苏念安闻言微微一愣:“我扎马尾不好看。”

“怎么会。你长得这样好看,怎么打扮都合适。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执拗,“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扎着两个发辫呀。”

苏念安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他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很遥远的事。

张明泽当然不知道,苏念安是天生的卷发,而且这给她带来过多少困扰。小时候总有人开玩笑说她是“外国娃娃”,她便将这头卷发当作秘密般藏起来,用一个又一个皮筋扎起来。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很多年。可是张明泽说得对,自己总会长大,长大了就不适合扎两个发辫。

第二天早晨,当苏念安走进教室时,张明泽几乎没能第一时间认出她。苏念安将长发束成一个半高马尾,乌黑油亮的头发垂落在后背。由于天生的卷曲,她的发丝在脑后蓬松地堆叠着,倒显得发量格外丰盈。随着她的脚步,发梢轻轻晃动,泛着细碎的光泽。这一刻的她既熟悉又陌生,像是破茧而蝶,展现出一直被掩藏的光彩。

苏念安回到座位时,同桌刘玉洁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眼睛亮晶晶的:“你今天真好看,是去烫头发了吗?我也好想要这样的卷发。”

“我还羡慕你的直发呢。”苏念安弯起嘴角,言语真诚。

刘玉洁托着腮,孩子气地笑了:“要是能像动画片里那样,让我们交换一天就好了。说不定试过之后,就会发现还是自己的最好。”

课间时分,陆续有同学过来夸赞苏念安的头发。她安静地回应着每个人的善意,心里却泛起一丝恍惚——这头小时候被嘲笑的卷发,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让人羡慕的模样?是真的好看,还是孩子们长大后学会了掩饰?

下午的阳光洒满操场,全校师生齐聚一堂。各年级依次展示节目,孩子们脸上都洋溢着不用上课的雀跃。最终,四年级的合唱和五年级的武术被选中参加晚会选拔。为了舞台效果,还要从四年级两个班里挑选更多同学伴舞,五年级也是如此。校长说,同年级同学要多交流,集体节目就要人多才好,这样更有气势。

张明泽凑近苏念安,声音里带着期待:“说不定我们能在晚会上同台呢。”

苏念安却只是淡淡摇头:“我只是暂代,等程徽音回来,领唱还是她的。”

张明泽沉思片刻,忽然坚定地说:“不会的,我有办法让领唱是你。”

周一清晨,程徽音刚在座位坐下,张明泽走过来:“上周五节目选拔,咱们班的合唱入选了。”

“太好了。”程徽音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过……”张明泽斟酌着用词,“因为你请假,老师让苏念安担任领唱了。”他特意用了“担任”这个词,暗示这并非临时顶替。

程徽音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我太奶奶去世了,家里让我回去。”她轻声补充,“太奶奶就是我爷爷的母亲,八十一岁了。”

“那……也算是高寿了,你别太难过。”张明泽笨拙地安慰。

“没什么难过的,其实没什么感情。”程徽音顿了顿,“你们为班级争光,真好。”

“选拔时老师特别表扬苏念安,说她虽然只练了一天,但一点不怯场。”张明泽小心翼翼地补充,“既然选拔是她参加的,现在也不好换人了。”

程徽音弯了弯嘴角:“没关系,只是辜负了你之前的盛情。”

“没事,之前你也付出了很多。”张明泽移开视线。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私下找老师争取的那些话,更不会承认那些零食里藏着的小心思。

运气这种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而且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以后命运也不会补偿你。

此后班级的所有活动,男女领唱和主持都固定成了苏念安和张明泽。

县电视台的化妆室里,镜前灯将每个角落都照得明亮。等待化妆的张明泽与苏念安并肩坐在那里。脑子里《我爱北京**》的旋律还在回响。

“念念,”张明泽透过镜子望着她,“你去过北京吗?”

苏念安声音平静:“没有。不过以后一定会去的。”

“我也没去过。”张明泽搓着手指,“大概以后也就是去旅游吧。”

镜中的苏念安目光微微闪动,最终只是轻声说:“我也是。”

她将那句“想去北京读书”咽了回去,连同对未来的所有憧憬,都小心地藏进了心底。

理想也好,白日梦也罢,终究只能是一个人的事。在独处时静静把玩,在深夜里默默描摹。因为一旦说出口,就成了负累——轻则被贴上狂妄的标签,重则会成为口耳相传的笑柄。有些念头,就让它先在心底悄悄生长吧,等到足够茁壮的那天,自然能经得起所有的目光。

张明泽絮絮叨叨对妈妈说着电视台海选节目的趣事。当然他们的节目也如愿以偿出现在元旦晚会中,至于爸爸在背后做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元旦的喜庆气息还未散尽,期末复习的紧张氛围便悄然弥漫开来。

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试卷用牛皮纸封着,薄薄的一本。从第一排开始,试卷像潮水般向后传递,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揭下一张,再将余下的往前传。教室里没有了往日的喧嚣,只听见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对大多数四年级的孩子来说,应用题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小山。比如:

环形跑道周长400米,小军和小芳从同一起点反向而行。小军每分钟跑120米,小芳每分钟跑80米,多少分钟后他们第一次相遇?这时他们各跑了多少米?

爸爸开车带全家去旅行,他开了总路程的1/3,妈妈开了剩下路程的1/3,这时离目的地还有12千米。总路程是多少千米?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轻轻叹气:“遇到这样的题,一定要动手画图。”她的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圆形的跑道,一条线段代表路程,“把文字变成图画,答案就会变得清晰。” 可还是有孩子对着题目发呆,铅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又擦。这些在成年人看来简单的数字,在孩子们眼中却像迷宫一样令人困惑。他们皱着小眉头,努力理解着“反向而行”“剩下路程”这些抽象的概念,仿佛在破解一个个成长的密码。

语文试卷上,那片六百字的方格永远是学生们的噩梦。语文老师的解决方案简单得令人绝望——人手一本《最新中考满分作文精选》。那些被翻得起毛的书页里,藏着全班同学的“写作秘籍”。晨读时,教室里飘荡着千篇一律的“好词好句”;临考前,所有人都在背诵相同的范文段落。等到真正考试时,大家不过是在进行一场心照不宣的文字拼图游戏。

于是,每次考试的作文都成了奇妙的集体创作:

那些被反复誊写的“阳光明媚的早晨”里,总有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在马路中央颤巍巍地等着被搀扶。最神奇的是,这些素未谋面的老奶奶都会用同样的语气摸着同学们的头说:“谢谢你,红领巾!”

在无数个“突然乌云密布”的傍晚,总有一位妈妈“浑身湿透”地举着伞出现在校门口。而回到家后,这些妈妈都会不约而同地打起喷嚏,引得孩子们在作文结尾郑重宣誓:“长大后一定要报答母亲。”

还有那些永远“不善言辞”的父亲,总是在孩子发烧时“二话不说”背起就往医院跑。趴在父亲“宽厚的后背”上,每个孩子都恰好在那时发现了“父亲鬓角的白发”。

偶尔有几个试图打破常规的,反而闹出更多趣事。有同学写老奶奶过完马路非要给他看手相,被老师批注:“情节需要符合生活实际”;另一个把妈妈的手比作“砂纸”的比喻,则被温柔地提醒:“要注意情感表达的分寸”。

在这个以分数为导向的年纪,稳妥地模仿总好过冒险地创新。只是,那些本该在纸上跳跃的、鲜活的少年心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融在千篇一律的范文里了。

然而这次期末考试的作文题,却让大多数同学措手不及。试卷上明明白白印着《我的书桌》,可不知怎的,几乎所有学生都看成了《我的同桌》。于是那些背得滚瓜烂熟的范文被搬上试卷,孩子们埋着头写得飞快,嘴角还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阅卷老师面对着千篇一律的“我的同桌”哭笑不得。那些作文里,有太多似曾相识的桥段:总是扎着马尾的同桌,总爱借半块橡皮的同桌,总是在考试时戳你后背的同桌。

这些似曾相识的情节,仿佛一群孩子在范文的海洋里泅渡。他们努力模仿着别人的故事前行,却将属于自己的童年遗落在了岸边。

可是,你们都不看题目吗?“书桌”不是“同桌”,你们是怎么读的作文题目啊?老师看着这些作文哭笑不得。

就在一众学生集体眼瞎时,只有两个同学写的是《我的书桌》。一个是成绩优秀的苏念安,一个是一向成绩很差的谢文博。

苏念安写道:“在我的房间里,靠窗摆放着一张浅原木色的书桌。它是姥爷在我入学前,特意请木匠师傅打造的。桌面宽大,足以摊开我的课本、练习本和文具盒。书桌的下方,并排设计着两个抽屉。……这张书桌设计得简洁而实用,它默默地陪伴我度过每一个学习的日夜。它不仅仅是一件家具,更是我学习道路上一位安静的见证者。”

她的笔触沉静而温暖,让一件简单的物品承载起两代人之间未曾言说的深情。

谢文博是这样写的:“我的书桌是木头做的,有四条腿。桌面有点乱,我不会做题就忍不住在上面画动画片里的人物。书桌右下角有个小洞,刚好能藏进我最宝贝的玻璃弹珠。每次考砸了挨训,我就偷偷摸着那个洞,想象着自己能变小钻进去,躲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这就是我的书桌,虽然它不会说话,但我觉得它挺懂我的。”

字迹歪歪扭扭地趴在格子纸上,却有种笨拙的真切。

但不管如何,这两篇文章没有跑题。所以获得了最高分。

面对老师的表扬,苏念安始终神色平静、目光淡然,仿佛外界的赞誉只是微风拂过深潭,难起波澜。而坐在角落的谢文博则不同,第一次被当众表扬的他,耳尖迅速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几乎要蹭破了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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