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一会典礼结束要赶紧去机场,岱姐通知了,后天早上新剧开机,明天晚上要跟导演、制片人一块吃饭。”
舞台上灯光流转,聚光灯横扫,音乐咕咚咕咚的敲打着心脏,周杲却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不出了神。
助理三喜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周杲眼中满满疲惫,他半垂着眼,缓缓眨了眨:“乔岳那边怎么样?”
三喜抿唇,下意识的将倒扣的手机锁了屏,现在最不该影响到的就是周杲的状态:“乔导没事。”
这怎么听都有搪塞的意思,周杲心想。毕竟一会自己还得上去领个奖再颁个奖,乔岳的事情会影响自己的状态,真有点什么情况的话,自己不自觉挂脸被媒体拍下来又要大做文章。
比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后更加糟糕的心情,还不如现在仅仅只是疲惫的神态。三喜深知这理,自然没说,不说也没啥,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三喜给他理了理衣服,手机挂在她的手腕上,不断的亮起又熄灭,三喜拿起来一看,是后台CUE流程了:“周哥,马上轮到你了……”
周杲想了想:“领完奖就走吧,晚宴不参加了,直接去乔岳那。”
三喜惯性抿唇:“好的。”
她退至会场角落,将情况上报给经纪人陈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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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呼啸而过,频闪灯规律且有节奏的点亮夜空,机翼划破天际,带着壮观的翼尖涡流准备降落。
空乘俯身屈膝:“曲先生,飞机已经降落,感谢您搭乘本次航班,祝您在H市旅途愉快。”
曲长东的两条眉毛不太受他本人控制,总是在开始说话前不自觉上提。
他说:“谢谢你的服务。”拿起三部手机站直身子,惯性的将其中两部揣进兜里,走了两步,感觉裤子有随时脱落的风险,转过身:“麻烦,给我个袋子。”
那在裤兜里的两部手机被扔进袋子,手上的那一部正在直播年度盛典,画面上是笑意盈盈,含蓄又温柔的周杲。
“接下来我们即将颁发本届盛典最佳男配角奖项。哦,这个人,他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演戏而来,他的演技浑然天成,自然清爽,他就是!”男主持人卖起关子,伸手示意一旁的女主持人,将后续发言交由她。
女主持人明媚一笑:“他就是,凭借一部15分钟的网络电影走进大众视野,也是入围了本次最佳剧本奖《古事》中奉献了精彩演出的’周杲’!”
镜头一转,周杲清冷的脸出现,眼中的疲惫荡然无存,脸上满是惊喜和错愕,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获奖;他站起身对着不同的三个方向深深鞠躬,嘴角弯弯,笑得十分明媚,款款的走上舞台。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连续数年提名最佳男主角却一直未获奖。人人都议论他是一炮而红的产物,没有经过时间和专业的打磨,那部走红的小电影不过是被幸运眷顾,最简单的设备和朴素的剧情,只是镜头语言拍出了周杲的美丽和悲凉,小人物的故事,让无数人借此看见了不同的自己,一切不过都是天时地利人和。
耳机里传来周杲年轻、悦耳的声音:“感谢本次盛典给予我的肯定,也感谢公司的支持和一直陪伴在身边不离不弃的粉丝们,我将在演艺生涯继续深耕…”
曲长东看着屏幕满足的笑,脚步轻快,不知不觉的推着行李走出到达厅的门,好友站在等候区的围栏外边又是吼叫又是跳舞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众人看着一人跟猴儿似的又叫又跳,一人戴着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儿,难免有趣。
镜头一直捕捉着周杲的动态,看的曲长东挪不开眼,不舍得错过一分一秒,远离尘世。
朋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你有没有搞错,整个机场的人都听见了就你听不见,耳朵不要就捐掉!捐掉!”
曲长东取下耳机,一脸抱歉的搜搜耳朵:“降噪了,哥们,不好意思。”
朋友结果行李,见曲长东手上还提着一袋儿,问:“啥啊?垃圾啊?”
曲长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手机。”
“那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三折叠,怎么折都有面儿。”
朋友白眼一翻:“用你说,我知道,我问你袋儿里是啥!”
曲长东:“另外两部手机。”
“神经啊!揣三部,手上还整这么大个屏幕,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扛着电视出门。”
叽里呱啦的埋冤了一大堆,发现曲长东压根没在听,朋友欺身过去:“看的什么?这么入迷。”
“周杲。”
“你还粉他呢?”
“当然了,我永远是他最大的粉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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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完奖,周杲突发性头晕,没有任何缘由的,每天都面对各种各样的长枪短炮,但今晚在一阵阵爆闪中却离奇的一阵晕眩,就好像有人透过屏幕深深的看着他,这感觉很奇怪,被人看多正常,他的也是在公众面前的工作,怎么突然就这么难受了。
难道是因为乔岳忧思过度?
下了舞台就往休息室赶,得把这身儿行头换掉,但头晕的实在厉害,换了衣服后,周杲独自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
心中不知为何砰砰跳的厉害,就像是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即将靠近,让他一阵痛心,他有些难受的捶了两下心脏,强撑着意识告诉自己该走了,但无论怎样,浑身就是使不上劲儿。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周杲趴伏在桌子上,极度静谧的空间下能听见外头传来的演艺声,沉闷的如同鼓点敲击。
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进来了也不做声,回身的将门关上,转而朝周杲急促的走了几步。
周杲有些慌,这人是谁?私生粉吗?怎么进来的?保安呢?三喜呢?其他人呢?
胳膊被男人扣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一点声音周杲皱眉:“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嘤呜声惊动了三喜,她走过来将那低着头睁眼唔咽的周杲唤醒:“哥!哥!醒醒!”
猛的一把抽离,周杲抬头,心中被空虚淹没,他恍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和三喜,停滞的呼吸随着意识重新回归。
“哥,是不是又发病了?今天的药还没吃,我给你拿。”
白色的小药片和黄色的小纸包,药量贼猛,中西结合双管齐下,别说治病了,次次这样吃,人都成药筒子了。不吃又不行,不吃周杲又老是惊蛰、出现幻觉,这要自个在家还好,偏偏他干的又是不着家,抛头露面的活儿;医生让他好好休息,那哪成啊,时间紧巴巴的,还有个乔岳要养着,就没有休息的时候。
一仰头,尽数吞咽。
嘴角滑下溢出来的水,周杲看着镜子中的人,一把抹去:“车准备好了吗?”
三喜点点头。
穿过熙熙攘攘的后台,与每个繁忙的工作人员擦身而过,在助理的簇拥下遮遮掩掩的上了保姆车,迅速的从后门开溜。
车子抵达乔岳公寓地下车库,三喜下车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刷了门禁卡打开玻璃门摁电梯。
周杲压低帽子,下车后小跑几步,闪身进了电梯。
电梯里的人不作声,那是对已知信息的一种无奈。
“滴,门已开。”走进去,屋内昏暗,一脚就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借着楼道的灯光一看,地上似乎不少狼藉。
周杲退出去将门虚掩上,沉默半晌对三喜说:“改签吧,改到明天早上,今晚我留下陪陪他。”
三喜的脸色有些为难,但又不得不从,不参加晚宴跑过来就知道今天晚上走不了,屋里这个乔大导演
永远都排在首位,周杲把他看的比事业比自己都重要。
“岱姐那边我去说,你们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见。”烦心事儿已经够多了,不想为难人也不想被人为难,周杲打开门,闪身进去。”
看着门关上,三喜一点办法都没有,一跺脚,愤恨离去。
见三喜一人下来,司机大迪也心知肚明,但还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嘴:“又留下了?”
不问还好,一问就把三喜的话匣子打开,不满全盘托出:“对啊!真是的,一天到晚为这个乔岳耽误自己,这个乔岳到底有什么好的啊,拍的片子莫名其妙,周哥给他搭进去多少钱了,全打了水漂!一天到晚自诩什么艺术家,别人不懂艺术,妈的,饭都吃不起了还艺术,没有周哥养着就是个屁,不愿意顺应市场没人买单的电影谈什么情怀谈什么理想谈什么艺术。”
大迪打着方向盘:“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可别让小周听到啊,乔岳就是他的逆鳞,你可以骂他都不能骂乔岳。”
“哎哟,我知道,我就是为周哥抱不平,周哥一路走来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却一直为了这个所谓的“导演”的电影梦耽误自己的前程,接一堆烂片,让人骂得狗血淋头。”
“乔岳,你在哪?”
“乔岳?”
周杲弯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清理出一条勉强可以通过的路,脚上突然一阵刺痛,没穿拖鞋,碎玻璃扎进脚里。
倒吸了一口凉气,屋内传来轻微声响,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走出来,手上提着喝了一半的酒。
周杲有些担心:“乔岳…”
“我们的大明星来了!”乔岳拿起酒瓶猛灌一口,一个扬手,酒瓶朝周杲飞来,吓得周杲闭上眼睛缩起身子,瓶子再身后炸开,喷洒而出的酒水溅湿了衣服,浓郁的酒味瞬间弥漫整个客厅。
乔岳语气不善:“你来干嘛?你不是参加那些晚会去了吗?”
“我有点担心你,听说今天投资拉的不是很顺利…”
乔岳冷哼一声,将自己摔在沙发里:“你又知道了,八达通啊你。那一群肥头大耳的猪爱投不投,他们懂个屁的电影,用他们的钱就是玷污我的作品。”
周杲隐晦的皱起眉头。
乔岳走过他,将自己摔进沙发中:“怎么,大明星,你要投钱吗?”
“我……”
“我知道你没钱,我也知道那些人怎么骂我的。我!乔岳!一个拍网络电影的,一不小心爆了一部片子捧红了你,借你的名气拉投资拍一些不知所云的烂片,然后吃你的喝你的让你养着,吸了你这么多年的血,你老底都让我掏空了。”乔岳幽幽的盯着周杲“你也看不起我是吧?周杲。”
周杲想看清乔岳又看不清他,那隐没在昏暗环境中的身影跟幻觉中的人重合,让自个心慌让自个心疼。一瘸一拐的走近沙发:“我没有看不起你,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屋内突然变的安静,片刻过后,乔岳拉住周杲的手,额头抵住手背,态度360度大转变,他喃喃着:“再帮我一次吧……呆呆,再帮我一次,这次这部片子一定一定会爆的!这一次我一定能翻身!你相信我。”
他总是这么说,每一部电影需要资金又筹不到资金的时候他都这么说,他总是这态度,稍有不顺就会喝很多很多的酒,发一阵子酒疯,然后又低三下四。
周杲俯下身子,轻轻的抱住乔岳,将他圈在怀中,像往常一样坚定的给他保证:“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马上要进组了,这次这部剧的款项结算后我就立刻打给你。”
怀中的人瓮声瓮气询问:“要多久?”
周杲望着前方的白墙:“三个月…”
“不行,那太久了,我等不起。”
手掌底下的背缓缓起伏着,周杲贪婪的拍抚摸着:“我……我会想办法,尽快打第一笔钱给你。”
乔岳睡着了,酒精的助力下他睡的很沉,周杲打扫屋子不小心弄出点大动静都没能吵醒他。
时间很快,早晨6点的飞机,现在已经凌晨4点。三喜已经打来电话现在准备过来接他,周杲将恒温的水杯放在床头,确保乔岳起来能第一时间喝上。
周杲趴伏在床沿边,看着沉睡的人,伸出手,将他前额的头发捋到后边,手指点水般的触碰着下巴。风暴过后总能迎来短暂的宁静,而对乔岳亲密一些的接触也只能发生在他喝多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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