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遇回到学校上课,高一比高三早放学一个小时,少年放学后就站在校门口等她,陶然看到直接无视,当他不存在,少年也不在意,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明天就是周末,蒋希显然以为两人已经和好,发信息让陶然带着谢知遇去林家吃饭。
陶然自己挺想去,可她不想和少年一起。
两人现在仍旧出于冷战期,尽管是陶然单方面冷战。
少年就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揭不掉,丢不了,一说不要他,少年立马给她表演自杀。
不怕死,他比她还要漠视生命。
现在是看她还在气头上,少年有所收敛性子,可少年温顺皮囊早就露出恶鬼面目,他装不了太久。
前几天在酒吧就是例子,少年的占有欲让人心惊,随着年纪的增长,这股占有欲只会越来越严重。
想到这些糟心事,陶然心中烦躁,反正第二天不用上课,她去了最近常去的酒吧。
不用回头,陶然都知道身后必定有个人跟着自己,如影随形,像鬼一样死死缠着她。
走到酒吧门口,少年如上次一样被保安拦了下来,看着少年明显阴沉的脸色,陶然冷笑,往里走去。
陈醉早早就到了,他点了很多酒,却没怎么喝,靠在沙发上显然在等人的样子。
看到陶然走来,陈醉脸上露出一抹笑,起身朝她走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刚想给你打电话。”
他今天穿了件枪灰衬衫,长裤,眉眼深邃凌厉,是锋芒毕露的帅气,唇角颧骨被打出来的青紫还没好全,却没有折损他的魅力,反而增添了几丝痞气与风流。
更好看了,却也不像他了。
陶然看了陈醉好一会,眸中冷淡,她走到沙发卡座坐下,拿起桌面酒杯一饮而尽。
陈醉跟着走过去,试探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陶然摇了摇头,淡淡道:“没有,你想多了。”
女孩态度冷淡,远不如前段时间热情,其实说热情也谈不上,两人是在酒吧认识的,那天陈醉和几个朋友来这里喝酒,朋友带的有不少女生,大家凑一起玩起了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他输了,被要求给隔壁卡座的人表白,无论男女老少。
他笑着走到隔壁,说明来意。
女孩看到他似乎愣住了一瞬,上挑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她,那目光专注的过了头,莫名让他脸热。
其实早在之前他就注意到她了,女孩长得清纯迤丽,经常来这里喝酒,她出手很是阔绰,时常点一桌子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那喝法他一个混惯了声色场合的人都遭不住,女孩却喝的面不改色。
她酒量显然很好,桌上酒杯空了大半,她眼眸仍是清醒的。
陈醉认出女孩身上的表价值不菲,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不出牌子,但质感很好,显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来酒吧消遣。
走之前他主动加了她的联系方式,他约她出来喝酒,她没有拒绝过,偶尔的肢体接触,她也不反感的样子,两人相处时气氛莫名暧昧,却彼此都没有挑破中间那层窗户纸。
这还是陶然第一次对他这么冷淡,陈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坐在她的身边,和她挨得很近,拿起酒杯,和她手中杯子碰了下,态度亲昵:“一个人喝多没意思,我陪你喝。”
男生穿衣风格和往日不同,身上的男士香水味有些过于刺鼻了,以往还能勉强忍受,今天却一点都忍不下去。
陶然眉心微不可察蹙起,刚想让陈醉坐得离她远点,下一秒,面前落下一道身影,方才还紧挨着她的陈醉被少年扯着领子甩到一旁。
腻人的香水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身上干净清爽的淡淡皂香。
陈醉被甩的一个趔趄,他抬头一看少年的脸,顿时怒不可遏:“艹!他妈的怎么又是你小子!”
陶然掀开眼帘,看向来人。
少年骨架清瘦惞长,宽肩,长腿,扑面而来的少年气,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脸,可却一眼认出他是谁。
陈醉自觉在陶然面前丢了面子,有心想找回场子,握紧拳头,拽住谢知遇领子就要砸去。
谢知遇冷冷握着他的手,黑眸阴郁,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
陶然捏了捏眉心,她把酒杯重重放到桌面,冷声道:“要打滚出去打。”
谢知遇闻言放下手,他把陈醉扔一边,很自觉的坐在他方才的位置,他小声道:“姐姐,我不和他打了,你让他走好不好?”
陶然:“……”
陈醉忍不住瞪谢知遇:“你他妈还要不要脸?”
陶然现在确实不太想看到陈醉那张脸,她冷淡道:“陈醉你先走吧,有机会再约。”
陈醉面色变了,脸色难看的厉害,他指着谢知遇,不敢置信的看着陶然道:“你为了他,赶我走?你有没有搞错?”
男生质问的语气让陶然愈发不耐,他们之间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暧昧玩玩而已,没有确定的关系,不被约束,他这样子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陶然淡淡道:“陈醉,你越距了。”
女孩声音冷漠,与前些日子的温软相比,仿佛是两个人,陈醉也是有脾气的,闻言拎起沙发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卡座重新恢复安静。
陶然似笑非笑,看向乖巧坐在她身边的少年,“你怎么进来的?”
谢知遇眨了眨眼睛,实诚道:“我给保安转钱,贿赂他。”
陶然沉默了,还真是简单粗暴。
她扯了扯唇角,靠在沙发上睨他,“你把陪我喝酒的人赶跑了,你陪我喝?”
“可以。”
陶然:“……?”
谢知遇认真的看着她,“我陪姐姐喝。”
他说着拿起面前酒杯,仰头喝了进去。
他喝的有些凶,一杯酒下肚,冷白的肤色瞬间染上红潮,脖颈,眼皮,脸颊红红一片,好似涂了胭脂。
谢知遇放下空酒杯,又拿了一杯,他冲她笑的眼睛弯弯,话里已经有些颠三倒四,“姐姐……喝…我,一起陪……喝……”
没等喝第二杯,少年身子一歪,脑袋沉沉靠在陶然肩上,晕了过去。
这一幕隐隐有些眼熟,陶然想起许多年前带小少年去聚会,他误饮了杯果酒,也是像现在这般,上头快得很。
这么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依旧是一杯倒的水准。
谢知遇脑袋埋在陶然的颈窝,呼吸灼热喷洒在颈侧皮肤,烫的人心颤,少年整个人的身体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陶然被压的有些喘不来气。
她深吸气,一把推开少年的身子,向外走去。
谢知遇无知无觉的靠在沙发上,眉心蹙起,似乎很是难受的样子,他拽住她的手不让她走,醉鬼的力气大得很,陶然竟挣脱不开。
一时间也有些烦了,直接一巴掌拍在少年脸上,“松手谢知遇!”
啪的一声响,少年脸上挨了巴掌,他睁开薄红眼皮,看了她好一会,似乎认出了她是谁,冲她弯唇笑了笑:“姐姐……”
陶然以为他清醒了点,刚要说点什么,谁知下一秒少年眼眶滚落大颗泪珠,他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向自己怀里,哭的伤心委屈,“姐姐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别不要我……”
好似担心她会跑掉,少年抱着她的力气很大,眼泪就像水龙头,开了闸跟泄洪似的,一会的功夫,陶然肩膀上的布料被少年眼泪浸湿,湿哒哒的黏在皮肤上,莫名滚烫。
陶然揪住谢知遇头发,想让他和自己拉开点距离,可少年却好似不怕疼,硬着头皮也要抱她。
“谢知遇你给我清醒一点!”陶然没忍住动手的冲动,两个耳光下去,少年安静了。
陶然冷笑,费劲巴拉从少年怀里挣脱出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陶然走到门口,找到保安,问他帮忙搀扶个人,保安欣然应允。
回到卡座,保安看到要搀扶的人是谁,一时间眼神有些闪躲,不过他没说什么,架起少年胳膊往外走去。
陶然拿起背包去前台结账,结完账快步跟在保安身后。
路边,陶然拦住一辆空车,和保安两人合力把少年弄进后座。
关上车门,陶然谢过保安,对司机道:“师傅,去临园。”
临园是陶然现在住的公寓,离酒吧不远,开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出租车不能开进小区,陶然把谢知遇的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咬牙拖着少年回家。
少年看着瘦,重量却不轻,全身重量压在陶然身上,压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好不容易回到家,陶然直接把少年丢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径自坐在地毯上喘气,努力平复呼吸。
团子听到动静向这处走来,看到少年似乎有些激动,喵喵叫了几声,不过却没有往这边走,只远远趴在角落,好奇的看着他们。
陶然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身向卧室走去。
刚刚那一出折腾,她身上出了不少汗,肩膀上被眼泪打湿的地方也没有干,全身上下都黏腻的难受,她实在有些忍不下去,想要快些洗个澡。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陶然坐在沙发上吹头发,突然想到被她丢在客厅的少年。
四月的晋市夜晚温度不高不低,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一晚,应该冻不死人吧。
陶然吹干头发,她犹豫了会,想了想,还是从柜子里抱了个毛毯。
走到客厅,就见方才还晕的不省人事的少年,此刻靠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腿微曲,漂亮的脸蛋上巴掌印明显,混着醉酒后的红晕,薄薄的眼皮低垂,碎发遮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陶然见他醒来没有意外的样子,她站在距离他三四米的样子,没有再上前,把毯子扔了过去。
毯子铺散开,落在少年怀里,陶然淡淡道:“你可以在沙发上将就一晚,也可以去客房睡,都随你,你自己看着办。”
她说完不再理他,打算回卧室睡觉,可是刚迈步,后背贴上一个滚烫怀抱。
谢知遇轻轻揽着她,嗓音低哑,“姐姐把我带回家,是原谅我了吗?”
陶然打落他的手,从他怀里挣开,语气不耐,“你能不能别总是抱我,我烦。”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到少年哪个雷点,前一秒温顺乖巧的少年变了脸色,他瞳孔蕴藏着黑雾,他语气有些尖锐:“姐姐讨厌我抱,那姐姐喜欢谁抱?酒吧那个贱人吗?”
陶然闻言也来了火气,“你以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谢知遇黑眸阴翳,他自嘲道:“我能有什么资格?姐姐都不要我了,我现在连叫你姐姐的资格都没有。”
少年漂亮的脸上有些自怨自艾,他哀伤的看着她,“姐姐就这么喜欢那个类型的男生吗?就这么…忘不掉他吗?”
陶然知道少年没有失忆,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她眼眸冰冷,厌恶的看着他,“你没有资格提起他。”
如果不是谢磊欠下高利贷,招惹上不该惹的人,她不会被恶意绑架以此威胁陶原天交赎金,瞿沥川就不会为救她而死。
再往前追责,如果不是他的母亲知三当三,破坏她的家庭,蒋婕和陶原天不会离婚,他们依旧会各玩各的,维持表面婚姻平和,她不会是个没有家的小孩。
她错过华美校招,被绑架,被侵犯,失去喜欢的人。
她的大好人生因为他们谢家被毁于一旦。
陶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把谢家人犯的罪恶算到他身上,但一些时候,她很难做到不迁怒。
少年对她很好,掏心掏肺的好,如果没有监控和纪斯樾的事,她会把他当成弟弟来对待,可少年的喜欢和偏执愈发藏不住,打破他们之间的表面和平。
伤口表面结了痂,底下仍在化脓流血,就像他们的关系,揭掉皮痂,藏在下面的糜烂扭曲血肉才是他们的日常。
女孩眼中憎恨厌恶刺痛谢知遇的心,心脏好似被刀子凌迟,剜的他鲜血淋漓。
谢知遇眼角泛红,“我连提起他的资格都没有吗?”
陶然讽笑:“对,没有,所以以后别在我面前说起他,不然我只会更恶心你。”
恶心这二个字让谢知遇白了脸色,他难过的看着她,主动低头认错,“对不起姐姐,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陶然没有说话,她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卧室。
砰的声响,卧室门被闔上。
客厅空阔寂静,谢知遇僵持着一个动作站了许久,直到腿脚酸麻,他踉跄着脚步坐到沙发,没有丝毫睡意,枯坐到天明。
天降破晓,谢知遇蓦然回神,他把毛毯叠整齐,放到沙发上,打开门,离开。
中午,前一晚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齐齐坐在林家餐桌上。
陶然余气未消,但在蒋希面前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等出了林家,陶然看都没有看少年一眼,打车离开。
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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