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逢星生日当天，江曼和闵成禹本想帮她请假让她回家过个生日的，闵逢星拒绝了。
江曼：“那订个大蛋糕送去教室和同学一起分？”
闵逢星还是摇头：“不用。” 她本想今天晚上和凌苒回寝室，考虑了一下父母的感受还是算了。
九点钟晚自习下课，凌苒和闵逢星出教室，闵逢星看到凌苒拿了一个礼物盒，还在猜里面是什么。
她们走在鹅卵石小道上，闵逢星拆开礼物。
“哇塞！好漂亮的mp3。” 她抬头看凌苒，眼睛好像比月亮还漂亮，“谢谢阿苒！”
凌苒给她戴上一只耳机，另一只自己戴，打开了mp3里的一段音频。
闵逢星只听的几个字，就惊喜地问：“你给我唱的啊？”
“嗯，给你唱的。”
“天哪我真的超级喜欢！” 她一个熊抱把凌苒抱住。
凌苒轻轻说：“那就好。”
歌词唱完，闵逢星听到音频里的凌苒和现在抱着的凌苒，都对她说：闵逢星，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闵逢星幸福地流着泪：“阿苒，你怎么那么好啊。” 把眼泪全蹭到凌苒衣服上了。凌苒感受到左肩那块布料都潮湿了，伸手摸了摸闵逢星的耳垂：“嗯，以后更好。”
眼泪掉得更多了，最后路过的人越来越多，闵逢星才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不好意思地退开了，凌苒还特地帮她理了理刘海儿。
“闵逢星，天天开心。”
闵逢星回到家时，脸、耳朵、脖子红成一片，还戴着耳机听凌苒唱的《我怀念的》，越听越稀罕。
“你谈男朋友了？” 闵成禹怀疑地问。
“没有。” 闵逢星心想，男朋友哪比得上凌苒啊。
“真没有？”
“没有。”
江曼连忙说：“好了我相信星星——快许愿吧，今天当寿星。”
闵逢星闭上眼睛许愿：希望爸爸妈妈、我和阿苒都平平安安的，希望和阿苒永远在一起。
她吹灭蜡烛，江曼对她说：“生日快乐，宝贝儿。”
闵成禹摸摸她的头：“生日快乐，闺女。”
今天晚上，闵逢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凌苒关掉台灯，十二点零五分，接到了闵逢星的电话。
“又是闵逢星啊？我感觉她一天天咋那么黏你呢。”一名室友说。
凌苒笑笑，说：“还好。” 然后去了阳台上接电话——怕打扰室友们学习，也不愿让别人听到她们的谈话。
“阿苒阿苒，睡了吗？”
“嗯，刚要睡。” 凌苒捂着听筒，低声说。
“我也是，和爸爸妈妈看了电影，他们就催我去睡觉。” 闵逢星在那边听凌苒给她录的歌，歌声也被凌苒听见了，她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闵逢星，明天还要上学呢。” 意思是快去睡觉了。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呀。” 闵逢星又说，“要听着你唱歌才能睡得着呀。”
凌苒觉得脸有一点点烫：“不会，你睡眠质量很好。” 每次在寝室睡在一张床上闵逢星总是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处，一沾枕头就睡得无比沉，第二天起床还会发一会儿起床气，出寝室后在走廊拐角处缠着凌苒要亲亲，亲完起床气就自动消失了。
“噢，那从今天开始就不好了。” 闵逢星无理地撒娇，“要听阿苒唱歌才能睡得
两人又聊了一会，凌苒红着脸挂掉电话。
高三的日子其实过得飞快，大家都说高三很苦很累。闵逢星也觉得很累，可和凌苒一起，一点儿都不苦。
升入高三的第一次月考，闵逢星退步了一点点，只考了492分，凌苒又考了第一，她对闵逢星的成绩不是很满意，但她不想逼闵逢星，她也知道高三很累。
闵逢星乖乖地做好了月考总结，主动让凌苒每天多给她投喂“一道数
“没关系”凌苒说：“其实上美院够了”
闵逢星说：“我就是想可以再多跟上你一点。”
凌苒心中一片柔软，她不要闵逢星跟着自己，她拉着闵逢星一起走。
偶尔，周末的时候，她们会去逛街，也不买什么，就逛逛，常常在公园里的长椅上坐两个小时，肩膀挨着肩膀，共用一副耳机，听着喜欢的歌。
那年12月，周杰伦的《青花瓷》火遍大江南北，学校里好多人都在听，跟着闵逢星一起，凌苒也会唱了。
17岁的她们也经常在婚纱店门口，透过橱窗看漂亮的婚纱，天冷了，就穿上暖和的衣服，买一杯廉价但温暖的奶茶，额头抵着额头说着话。那年冬天，闵逢星很喜欢吃栗子和烤红薯，凌苒倒不怎么吃，总是给她剥一捧糖炒栗子，一颗一颗地喂给她。
也是从这年起，附中取消了元旦晚会，给学生们放一天假，不过高三只放半天，从下午2点开始放假。
凌苒和闵逢星去了市中心，闵逢星想吃肯德基。
结果因为是元旦节，人特别多。闵逢星原本不想等，想换些别的东西吃，但是遇到了裴延和严非让，裴延很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于是闵逢星还是决定吃肯德基了。
严非让臭着脸，闵逢星才不管他，拉着凌苒毫不客气地坐下。
裴延和闵逢星去取餐，严非让冷不丁问：“你和闵逢星是什么关系？”
凌苒愣了一下，说：“你和裴延那样的关系。”
严非让“嗯”了声，面色和缓了些，说：“裴延也看出来了。”
凌苒只说：“哦。”
闵逢星和裴延回来，穿过拥挤的人群，闵逢星的脸红扑扑的，店里暖气足，凌苒替她摘下毛绒帽子和围巾。
“头发都压乱了。”闵逢星说。
“没乱。”凌苒伸手理了理她的短发，说，“头发长了。”
“没时间剪了，哪天去剪，要不我留长发 吧？”闵逢星抱着土豆泥吃，有些含糊地说。
“都可以，短发也很可爱。”凌苒戴上一次性手套，给她喂了根薯条。
裴延和严非让对视一眼，然后裴延挑挑眉，了然地笑了笑，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闵逢星习惯性地去拿喝的，被凌苒递了个眼神，动作就被凌苒按住了。她这几天生理期，又在冬天，凌苒微微提醒：“不喝这个。”
“哦，对。”闵逢星其实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能喝，只是一切都信凌苒，几秒后凑近了说：“我没想喝冰的。”
“嗯，我知道。”
裴延心细，说自己出去买点东西，严非让拿上围巾，也跟着去了。
“他们也是，对吗？”闵逢星问。
“嗯，和我们一样。”凌苒说。
“好好哦，”闵逢星感叹似地说。“好”在哪儿，她们都说不上来。
裴延带了两杯奶茶回来，给她们：“新品，加了红豆呢，还是热的。”
闵逢星接过来，抱着杯子说：“谢谢裴延。”
严非让警告地看她一眼，把裴延往自己那边拉了拉。
裴延反应过来，忍俊不禁。
凌苒则悠闲地给薯条蘸上番茄酱，自己吃了一根，又喂给闵逢星一根。
窗外下了一点小雪，他们这一顿聚餐也尽了。
裴延举起可乐，说：“敬未来，祝我们都前程似锦。”
其实有点尴尬和搞笑，以至于闵逢星在以后怀念起这一幕时不自觉想到“非主流”这个词，但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是很美好的回忆。
严非让先举起了杯，和裴延的碰在一起，勾了勾唇，说：“敬未来，祝我们都得偿所愿。”
“哇，怎么不换词啊，‘前程似锦’ 多好啊。”闵逢星把奶茶也碰上去，“那就敬未来，祝我们都永远年少。”
“怎么，是想不出来了？”严非让挑衅地说，惹得闵逢星戳凌苒的胳膊，让她想更妙的，碾压严非让。
凌苒笑眼轻弯，把杯子也凑上去，说：“敬未来，祝我们都平安喜乐。”闵逢星立刻捧场：“对，平安喜乐！”
裴延也很给面子：“很好的祝福啊。”
于是严非让略带不满地双手抱臂，可谁料裴延没领悟到，没去哄他，反而和闵逢星有说有笑。
严非让反手把裴延衣服上的帽子掀上去，盖住他的头。
“干什么呀？”裴延一头雾水，闵逢星对严非让做个鬼脸，做完就往凌苒怀里缩，凌苒捏了捏她的耳垂。
严非让暗自咬牙。
这一刻小小的天地，充盈着热闹、欢腾，伴着外面的瑞雪，成了人间的一处缩影。
元旦之后很快就到了高三一模考，是湘、鄂、渝、黔四省联考，在所有考生中，凌苒取得了第六名的好成绩，又令闵逢星惊叹了一回。而闵逢星呢，也考出了目前人生中的最高分，517 ，捧着成绩单去找凌苒要亲亲。
凌苒哭笑不得，她忍不住亲了好久，亲完两个人的脸都是红的，一向畏寒的闵逢星觉得自己快要熟了。凌苒又啄了啄她的唇角，闵逢星想，幸好他不是皇帝，否则她真的会为了凌苒成为昏君，从此天天不早朝。
闵逢星要参加艺考，过年就会去四川，又要和凌苒十几天不见，心里可不满意了。凌苒看出来了，犹豫了好久，决定今年过年就不回家了，学校也只给她们放了十天假，时间也不太够。
凌苒把奖学金汇回家，给程桂英打电话：“婶婶，我今年…… 就不回家了。”她艰难地说完这一句话。
“啊？出什么事了吗？”程桂英忙问。
“没有，”凌苒犹豫了一会儿说，“只放十天假，我就不回来了，省趟车费。”更深的原因，她不敢说。
“那你住哪啊？大过年的。”
“住学校，很多同学都没有回家。”她撒了个谎。确实有学生住校，但没有很多”。
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好久，叹了口气，说：“那好吧—— 苒苒，婶婶不知道该不该说，你是因为那个去年到我们家来的同学吧？”
凌苒咬咬牙，松开，再问：“怎么会这么想？”
“从小到大，你从不撒谎。”程桂英怀着复杂的心情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懂事。”
如果可以，凌苒也不想一直“懂事”。
“我不知道你学校里的事，只是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和同学走得太近，那个女孩子，太特别了。”
凌苒听着她说话，又不自觉想到去年过年，闵逢星一个人去到小县城找自己，在她家里连洗澡都不适应，却还很开心地笑着，说和凌苒待在一起真好。
“婶婶。”凌苒闭了闭眼睛，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你别说了。”
可程桂英提高了音调：“你懂得比我多得多，但婶婶今天一定要把这话说了，苒苒，不管做什么，你都得考虑清楚做那件事的代价，看自己承不承受得起！”
凌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难受得紧。
代价吗？凌苒是最会考虑这个的人了。
来市里上学，代价是程桂英被困在家里；去领奖学金，代价是放下自尊；饭卡里多充了钱，代价是离治好睿睿的病又远了一步…… 怎么会不知道“代价”呢？只是，只是闵逢星说过，凌苒配得上任何东西，再昂贵的礼物在她面前都是廉价的，只有凌苒是无价的。
其实只有闵逢星那个笨蛋，把凌苒当成无价之宝。
最后，凌苒没有哭出来，她答应过闵逢星的。
程桂英无法强迫凌苒，她也做不到，只让凌苒自己考虑。凌苒决定陪闵逢星过年—— 这是从十二岁以后，凌苒第一次“任性”。
第二天，凌苒把这件事告诉了闵逢星。
闵逢星果然很惊喜，一个劲地黏在凌苒身上，再黏糊糊地撒娇，说“你怎么那么好啊”。
凌苒忽然觉得，只要看见她的笑靥，不管代价多大，都值得。
闵逢星打电话回家通知爸妈一声，好让他们到时候不要太诧异。
今天是大年二十八，附中的高三学子堪堪结束补课，可以回家过年了。闵逢星带凌苒回家。凌苒简单收拾了一下物品，就在她家里小住了。江曼虽觉得有些不妥，但大致了解一些凌苒的情况，也就很欢迎凌苒的到来了。闵成禹则从头到尾都没一点意见。
陈兰想把客房收拾收拾，结果闵逢星说：“不用啦陈姨，阿苒跟我睡就可以了。”
江曼感觉有点奇怪，却以为是两个女孩关系太好，也就说：“那就这样吧，你们两个人睡不要抢被子啊，这样——陈婶，你给星星的房间再抱一床被子吧。”
闵逢星对凌苒眨眨眼，意思是：我才不会抢被子呢。
真相是闵逢星睡相不太好，要抢被子，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凌苒把她搂在怀里，她就睡得很安分了。凌苒偷偷挠了挠她的手心，不打算把这个小秘密告诉她。
大年二十九，陈兰回家了。江曼决定发动家里人一起包饺子。
闵逢星十指不沾阳春水，兴致勃勃地包几个，结果不是皮破了就是捏得奇形怪状。凌苒却包得非常好，双手一捏，就包成了一个圆滚滚的、讨人喜爱的荷包状饺子，连江曼都称赞不已。
“阿苒阿苒，教教我呗。”闵逢星用肩膀碰碰她。
“这样。”凌苒再包一个，放慢了速度，给她示范，“对，大拇指再摁一下就好了。”
她们的头凑在一起，亲密无间。
闵逢星跟着学了几个，还是不会，都没耐心了。
“不会就别打扰人家凌苒。”闵成禹说。
闵逢星佯怒：“什么叫打扰？我明明也学会了好不好？”
凌苒瞥一眼她包的那几个漏馅的饺子，点头：“嗯，很厉害。”
闵逢星胜利般地“哼”了一声，江曼也被父女俩的日常拌嘴逗笑了。
很快事实再次证明，闵逢星没有包饺子的天赋。凌苒喊她去一边玩，她不去，就围着凌苒转，戴上耳机听凌苒送的mp3，看凌苒包饺子。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她们身上，像童话一样。
大年三十，有几名厨师来到闵逢星家里做年夜饭。
凌苒陪闵逢星一起看电影，是《泰坦尼克号》。江曼和闵成禹在小花园里看梅花。
电影放到一半，正是男女主人公很幸福的时刻，闵逢星靠着凌苒睡着了。她不怎么看外国电影，特别是一些爱情文艺片，即使是著名的《泰坦尼克号》，这还是她第一次看。
凌苒怕她睡醒后不舒服，就轻拍怕醒她让她回房间睡。
“电影……”闵逢星迷迷糊糊。
“下次看。”凌苒说。闵逢星点点头，拉着凌苒回房间睡了个午觉。等她睡着，凌苒下床，去房间外的小阳台上打电话。
“婶婶。”
“苒苒？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吧？”
“放心，都很好，家里呢？”
“都挺好的，睿睿也在。”程桂英说。凌睿在一旁，突然开口大声说：“姐姐！”
凌苒握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掉了电话。
“睿睿？睿睿是要和姐姐通电话吗？”程桂英急忙放下电话，激动地蹲下抱住凌睿，又伸手摸到电话线，“啊？再说一句啊，跟姐姐说话，再说一句……”
溺水之后，凌睿的语言功能也受到了严重损坏，甚至不如两岁的孩子，一个月不说一句话都是常态。
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电话说话。
“姐姐！”凌睿又喊，尽管吐字不那么清晰，但已经足够令人欣喜。
程桂英压抑却欣慰的哭声传来，凌苒无声地红了眼眶。
闵逢星大概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凌苒在写作业。闵逢星走过去坐下，也翻开了语文书开始记古诗文，一直到江曼喊她们吃年夜饭。
满桌的佳肴勾得人食欲大动，闵成禹开了自己珍藏的木桐，闵逢星和凌苒在江曼的许可下分得一杯。
“除夕快乐！”江曼站起来举杯，“岁岁平安。”
几人一齐碰杯：“除夕快乐！”
晚上他们在屏幕前看春晚，每一个节目都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看完春晚，闵逢星就困了，和凌苒回了房间。
凌苒刚摸到灯的开关准备摁下，闵逢星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将额头抵在她的背上，说：“阿苒，不要不开心。”
听闵逢星说完，凌苒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控制住情绪，让闵逢星在今天不开心了。
“你留下来陪我过年，我真的很高兴，只是我太自私了，只想把你留在我身边。”闵逢星松开手，凌苒转身在黑暗里看她，说：“我自愿的。”
“我知道，我不想你为难。”闵逢星踮脚在她下巴上亲了亲，“所以阿苒，回家吧。”
“你先是凌苒，再是我的阿苒。”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她们相拥着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同一床温暖的被子。
闵逢星闻到凌苒发间的洗发水的香味，心想她们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怎么凌苒的头发就那么好闻呢。
“阿苒，你好香。”
凌苒不轻不重地捏着闵逢星的后颈，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你也很香。”
闵逢星往上蹭了蹭，小动物似的用自己的唇碰了碰凌苒的：“那你亲亲我。”凌苒如她所愿同她接吻。不久，闵逢星又小声说：“阿苒，你可以伸舌头的，像上次那样……”说完她自知不好意思，想缩回被子里。
凌苒不让。凌苒摸着她的头发，脸有些烫，问她：“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电视上……”闵逢星是真的羞了。
凌苒抱紧她，再吻上她的唇，不同于以往大多数时候不带**的亲吻，这次的亲吻很重，很急，闵逢星被亲得直哼哼，却极用力地回吻，凌苒的呼吸也全乱了。
屋外烟花点亮夜空，短暂地照耀了这一片暧昧旖旎的空间。
“闵逢星，新年快乐，天天开心。”凌苒喘着气说完后，又去吻她。
在这个恋爱与亲吻都是禁忌的年纪，她们一起触犯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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