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很好，气温回升。从清晨开始，日光就把教学楼照的金灿灿的。
昨天便利贴云少雨没有回话，没想到今早那个人还是在上面写了字。
——可以请你喝牛奶吗？
虽是问句，但牛奶就放在桌上，还是温热的，实在让人很难拒绝。
喝了那人给的牛奶，她才在便利贴空白处回：“请你吃饼干。”
因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过来，她不好一整天都把饼干这种零食放在桌面上，所以在后面贴心标注饼干在箱子哪个位置，让他自己拿。
有来有往的，这种感觉莫名让她心里暖洋洋。
云少雨早上起床习惯性地把衣服都套上，大课间跑操的时候差点热出汗来，她脱了羽绒服，又去厕所脱掉最里面那件保暖打底衫，瞬间清爽不少。
出来时正好碰到徐诗和王潇桐，她跟她们对视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别开视线。
她发现只要不在乎她们，面对这种场景时居然还挺自在的。
-
二班下节课是自习，所以即使跑操结束后没几分钟就要上课，全思澈还是拉着时景李哲去了小卖部。
刚买完东西出来预备铃就响了。
难得能喘口气，时景也不急，跟着他们俩慢悠悠往教学楼走。
今天暖和，全思澈和李哲一人买了根冰棍。
时景买了瓶乌龙茶饮料想提神，睨了眼他们两个，“也不怕拉肚子。”
全思澈咬一口硬邦邦的冰棍，牙被冻了一下，脸皱了皱，还是逞能道：“才不会。”
他们这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哪有那么脆弱！
李哲买的是巧克力脆皮的，比全思澈买的那种要软些，一下就吃完了。
离上课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到了高三楼楼下，全思澈怕唐柳青在教室，不敢带上去吃，让他俩先上去，想自己站在一楼啃冰棍。
可一回头就发现不远处办公楼方向有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全思澈眼尖，看清是谁后也不管冰棍了，丢进垃圾桶里撒腿就跑。
时景和李哲还没上几层台阶，全思澈噔噔噔冲上来拽住李哲往上走。
李哲一脸懵，“干嘛？”
“来感觉了，跟我去厕所。”在时景看不到的角度，全思澈朝他挤挤眼睛。
李哲接收到信号，“哦哦，我也来感觉了，走走走。”
全思澈回头跟时景打招呼，“我俩急，先走一步。”
“活该。”
他就说吃冰的会拉肚子。
两人跑着上了两层楼，透过楼梯缝隙看到时景仍是慢慢走，他们脚步才慢下来。
“怎么了啊？”李哲问。
全思澈“嘘”一声，“许姐在后面。”
许羽筝怀里抱着一沓试卷进了楼道，她疾走几步上楼，又突然慢下来。
因为看清前面的人是时景，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如果是以前，她应该早就追上去一起走了。只是上次时景拒绝她的照片后，她难过了好久好久。
他那样想也不想就拒绝，让许羽筝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堪。
没注意脚下的台阶，许羽筝一个踩空，重心不稳往前扑，试卷散落一地，有些顺着楼梯飘下去。
她小腿磕在坚硬的台阶边缘，剧烈的痛感，眼眶迅速蓄起眼泪。
眼前模糊起来。
许羽筝一时缓不过劲，没有起身。
她想，喜欢一个人可真疼啊。
耳边有脚步声，一双黑白配色的板鞋出现在视野里，男生蹲下身帮她捡试卷。
许羽筝仰头看，是听到声音折返下来的时景。
她一双泪眼愣愣看他，一时忘了自己现在有多狼狈。
“还不起来？”时景捡完面前的试卷，抓着她的肩膀扶她起来，“摔傻了？”
看她站稳了，时景才下去继续捡掉到下层楼的试卷。
痛感仍然强烈，许羽筝弯腰掀开裤管，左边小腿被磕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正往外渗。
时景也看到了，他整理好手里的试卷上来，问她：“要去医务室吗？”
他说上教室帮她叫朋友陪她去。
许羽筝摆摆手，“不用，我自己去吧。试卷是今晚数学小测的，你放我桌上就好了。”
她的眼泪已经压下去，眼睛仍是红红的，抬头看向时景时眼里有感激，还混杂着别的什么，跟之前的眼神一样。
死灰复燃了。
-
晚上温度又降下来，到了第二节晚自习，云少雨发现自己做一题要花十几分钟，才后知后觉头有些晕。
她抬手摸自己额头，凉的，什么也摸不出来。
班里生活委员那儿有两支体温计，云少雨借了一支，量完一看37度多，低烧。
她这状态也学不下去，想好好休息下，写了假条去办公室找郝微。
郝微不在，唐柳青看到门口的云少雨，以为她是来谈话的，问：“怎么了？”
班主任不在，找年级主任请假也可以。
云少雨拿着假条进去，“唐老师，我有些低烧，今晚想请假回宿舍休息。”
唐柳青一听，摸她的手试温度，“发烧了？不需要去医院吗？”
“我刚刚量了，只是低烧，我宿舍有药。”
唐柳青有些不放心，多问了几句，才在假条上签字。
因为不出校，她只写了两张假条，教室放一张，给宿管阿姨一张。
回到宿舍，云少雨迅速洗漱完，吃了一粒退烧药后就爬上床。
她在生活委员那儿借的体温计从教室带回了宿舍，打算等下睡醒再量量有没有退烧。
刚躺下没一会儿，意识就模糊起来。
云少雨裹紧被子，脑子里在想昨晚上，在凉亭里，时景最后说了句什么。
噢，他说：“早点回去，小心别生病了。”
真是一语成谶啊。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有人在隔着被子拍自己，云少雨睁眼，脑袋从被窝里伸出来。
宿舍里开了灯，亮光让她有些不适应，眯着眼看床下，是唐柳青。
唐柳青一直不放心，担心她是患了季节性流感，自己亲自来了一趟。
“少雨，感觉还好吗？”
云少雨坐起身，反应有些慢，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都没什么力气。唐柳青也带了支温度计来，让她量体温。
这一量出来把云少雨自己也吓了一跳，清醒不少。
体温居然升到40度。
唐柳青急忙帮她联系家长，让她穿衣服下床。
跟着唐柳青往校门口走，路过教学楼时她才发现晚自习还没下课。
林燕自己开车来，来得很快，云少雨不敢跟她对视，听她跟唐柳青两人说了几句话，默默上了车。
随后林燕也坐进驾驶座，车门一关上，车内的温度好像就陡然降下来。
林燕发动车子，声音比外面的风还冷，“多大人了还生病？不是让你天冷多穿点吗？”
云少雨脸藏在围巾里，声音小小的，“我穿了……”
林燕板着脸，她不敢多说。
头晕得很，她索性闭眼休息。
林燕带她去了小时候生病常去的诊所，诊所是一对夫妻在经营，都已年过半百。
在诊所里又量了一次体温，冰凉的听诊器伸进云少雨衣服里。
简单的诊断过后，他们给云少雨扎了两针，开了些药，林燕就带她回家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晨，是云家耀进房间来叫她起床吃东西。
量了体温，云少雨居然还没退烧，睡了一晚上嗓子还哑了。
“你昨晚带少雨去医院了吗？”云家耀收好体温计，质问饭桌上的林燕。
“我带了啊，昨晚去的翁医生那。”
“又是那个小诊所？”云家耀有些无奈，又懒得同她讲，带云少雨去了附近的医院。
大医院检查要细致些，要抽血还要尿检，最后诊断出来是病毒感染，怪不得一直高烧不退。
云少雨在医院吊了一天水，出来时天又黑了。
云家耀给她买了粥，她自己拿着医院开的药，好几盒装在袋子里。
“爸，那昨晚的药……”云少雨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扔了。”云家耀皱着眉，“你妈就是图省事，病毒感染那个小诊所哪诊得出来。”
-
云少雨好几天没来学校了，邹录告诉时景她是发高烧请假。
课间，时景呆呆坐在位置上，看着某处出神。
旁边全思澈趴在桌上，手戳戳他手臂，“怎么回事？蔫了吧唧的。”
“你不也是。”时景瞟他一眼。
全思澈长叹一声。
前几天许羽筝摔伤了腿，走路都有点一瘸一拐的。虽然看着不严重，但他也不好意思让许羽筝帮他买这买那的了。
过惯了想吃啥就有啥的好日子，这一下回到解放前，他觉得生活都没光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全思澈摇摇头。
下午唐柳青来班里开班会，看到紧闭的门窗拧了下眉。
学生怕冷，窗关得死死的，还拉上了窗帘，教室里有股淡淡的异味，并不好闻。
“两边的同学把窗开一下，不要都关上了。”唐柳青抬手指挥，“最近流感高发期，教室要保持通风，三班已经有同学中招了，回家好几天都没好。”
全思澈一听，抬手摸自己额头，装出一副虚弱模样，“哎，我觉得我也有点头晕了。”
时景戳破他：“我看你是想回家了。”
全思澈：“禁止走读生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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