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骥那时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念到名字,直到老师说出“那就只能沈小骥同学来当班长了”的时候,她才确定她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听错了。
奇怪。
这个班里她没什么认识的人呀?再说了,她和班长气质完全不符,比郑怀景还不符,该怎么去管人啊。
放学的时候沈小骥还特意抓住赵优问:“是不是你填的我呀?”
赵优还纳闷呢:“怎么可能,我填的郑怀景啊!我靠,本来还想着让他做班长好包庇包庇我呢。”
沈小骥没吭声。
“哎不过你是班长也好啊,以后靠你包庇我了。”赵优居然还觉得挺好,这结果虽然意料之外,但是对她来讲是好的。
沈小骥见不是赵优填的,也有些死心了。
她站在原地,鼓着嘴,十分气恼的嘟囔着。
“哎呀不可以。”
“谁呀,恶作剧么。”
“好过分。”
“哎呀没事啦,做班长累是累点,但是也没啥坏处嘛。”赵优当然是安慰她了,戳了戳她气呼呼的脸。
没啥坏处就怪了。
到时候出问题了卢艳红第一个骂的就是她。
赵优就拉起郁闷的沈小骥准备走。
二人手牵手转身时碰到刚从手机上抬起眼的陈暨,老师一走,他就嚣张的不行了,手松松的捏着手机,坐在椅子上,站起来,与正要走的两个女生相碰。
沈小骥看着被他塞回口袋里的手机。
他好整以暇的,一贯高冷不可靠近的模样,鼻梁高挺,睫毛在鼻背上落下一片阴影,幽深的眼眸像刀片一样,从她脸上划过。
沈小骥从他身旁走过。
也就是这时,她突然看到,他眼斜着她,轻扯了一下嘴角。
很浅,很难让人发现。
让她觉得莫名奇妙。
但她当没看见似的,与赵优一同出了班级。
-
隔天沈小骥起了个大早,为了提前去学校吃早饭,周一早上要升国旗,她不能等到下课后再吃了。
不过从今往后,她要一直起的很早了,因为卢艳红老师说了,从此以后,她要负责开班门,今天是第一天,就先由卢艳红自己亲自开。
这让家住的离学校有4公里的沈小骥头大了。
4公里,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
但是对于不会骑车的沈小骥来说,每天要提前起来等公交,要么就是花十五块钱打车去学校,有些太奢侈了。
沈小骥在思考要不要和家里提出住宿。
但还不急,再看看。
沈小骥一个人乘公交抵达学校。
二中的校门做的比普通学校更气派,门口挂了一个大大的“地区示范性重点高中,全国排名第52”。
不过与其说气派,倒不如说太过于虚荣。
虚假繁荣其实讲的就是二中。
这学校除了尖子班好点之外,其他的配不上一点地区重点高中的名号。
原以为她从前待得平行班已经很差了,所以她拼命挤进尖子班。
可现在就连尖子班都惨水了。
比如某些靠“关系”塞进来的人。
这让一直对二中的不好印象变得更不好了,依旧是在她脑海里那个落后的地方落后的教育之地。
沈小骥踩着太阳升起的尾巴来到校门口。
惊讶发现校门口站了一排的老师,他们手里都拿着仪器。
查违禁品了。
沈小骥看了一圈,周围没什么人,但果然有几个学生躲在了老师看不到的地方在身上藏着什么东西。
她默默叹了口气。
明明在学校也没多久能用手机的时间,为什么他们非要带手机呢。
说白了就是忍不住,毫无自制力。
沈小骥没有先进学校,而是转身去马路对面买早饭。
学校门外的早饭比学校食堂内的更好吃便宜。
沈小骥吃了很多回了,特别和胃口。
她来到一家早餐店跟前,熟络的和老板说:“叔叔,我要一个糯粽。”
“好的,马上啊。”叔叔在里面忙碌着回应。
拿到糯粽后,沈小骥隔着外皮闻了闻香,眼弯成细软的月牙。
好香。
沈小骥作为一个南方人,在北方吃到过最美味的东西,就是糯糯甜甜的糯米粽子。
比咸口的更好吃!
这是一个南方人想象不到的好吃。
沈小骥十分小心的撕开粽衣,转身往学校走,边走边咬一大口在嘴里,满满的满足感。
在她一路的边走边吃下,沈小骥再一次走到校门口。
她嚼着嘴里的粽子,看着手上还没吃完的最后一口糯米粽。
正准备咬上一大口。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暴躁的脏言碎语。
“操他妈的!”
沈小骥倏然愣住,手放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校门口的钻天杨笔直挺立,枝叶向上攀援如利剑,阳光穿过掌状叶片,在地面投下细碎的菱形光斑,风过林梢时,满树绿叶翻涌成碧色浪潮,哗啦啦掠过校门的鎏金匾额;
那里躲着两个男生,蹲在老师看不到的死角处,肆意的骂着脏话。
沈小骥脚步有些慌乱的向后退了两步,不自觉的就躲在他们后面一些的位置,偷看着。
杨树下,两个没穿校服的男生,一黑,一白,一个红毛,一个黑毛。
白衣服红毛的就是昨天路过他们班级门口的那个男生,黑衣服黑毛的就是……
陈暨。
红毛似乎有些烦躁,他揉了一把头上的红毛,黑着脸和身边的陈暨说:“你他妈昨晚不是说以后可以随便带手机吗?这怎么一大早上校领导全堵校门口查呢!”
陈暨半蹲在杨树下,长腿屈膝时线条利落,手肘搭在膝盖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片落叶,额前碎发被风拂动,抬眼时眸光沉敛如浸了凉意的星。
沉静了许久。
“我说的我在班里可以随便带,谁他妈的怎么知道这逼学校还整这一套!”陈暨一张嘴,比那个红毛更暴躁。
远处的沈小骥小心翼翼的听着,看着那个黑色的衣服的人,瞥了瞥眉。
“那咋办现在?不进去了?”红毛烦躁地问他。
陈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往人脑袋上碰:“开学第一天就想旷课啊!被开了我们还他妈有学校可去了吗?”
红毛突然吐了口痰:“操,从一线城市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是丧命!”
“呵,咱哥俩都沦落到从这地步了,还有的挑?”陈暨冷眼看不远处的校领导,牙都往碎了咬,“只能服!”
那红毛也是没办法,怂着脑袋叹息,然后特别抓狂的说道:“啊啊啊不行,老子来到这破地方上学,和我家希希隔了四千公里,老子一秒钟不和她聊天老子都难受!”
沈小骥躲在他们身后偷偷听着。
一直没被他们发现。
她看了眼手表发现还有10分就打预备铃了,赶紧缓了缓自己跳动的心,低着头往校门那边走。
装作没事人一样。
问她为什么那样害怕。
因为沈小骥从平行班里出来的,知道那些烟不离手,天天偷带手机的都是些什么人。
更何况他们满口脏话,听得叫人觉得纯是社会中的败类。
沈小骥不想和这样的人有瓜葛。
她抿着嘴往前走,认为他们没有注意到她。
走了五米远之后,她又听到身后传来他们的声音。
“女人重要还是自己重要?!手机先他妈给我扔了!”
沈小骥听出那是陈暨说的话。
她顺利通过检查进入校园,与他们渐渐远离。
-
刚进班级,沈小骥就看到赵优正靠在郑怀景的桌子上和他聊着天。
赵优见到她和她打了声招呼:“哈喽呀,早。”
沈小骥手捏着书包肩带,停在门口和赵优打招呼:“早。”
郑怀景只是将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眼,就接着低头背单词了。
沈小骥视力好看到了他背的是英语必修4的单词。
Unit 1
沈小骥看到后突然想立马回自己的座位上也去背一会儿单词。
但赵优叫住她了:“哎别走,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沈小骥停下看向她。
只见赵优从郑怀景桌子上拿起一个没吃的三明治面包给她:“喏,这个给你吃。”
郑怀景看都没看一眼。
沈小骥有些不好意思,和她讲:“谢谢,我吃过早饭了。”
赵优却依旧将手举着,递给她。
沈小骥没办法,只好缓缓伸手接过。
“为什么给我这个?”沈小骥问道。
“我原本给他的,他不吃,就干脆给你了。”
赵优优越的下巴朝郑怀景的方向点了点,漂亮的脸蛋上浮现着不开心,还嘟着嘴,然后又接着说:“况且,开学第一天,我得巴结巴结我们小班长啊,以后有啥事还得请你多帮忙呢…”
沈小骥疑惑了。
请她帮忙…
她能帮什么忙呀。
有些尴尬的看了看他们,收起赵优给的三明治,敛下眼睫,默默走向自己的座位。
放下书包,她坐下。
她坐在第三组,旁边是陈暨,而陈暨旁边就是窗户。
晨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时,桌子上的颗粒清晰可见,指尖轻拂便留下一道浅痕。
一夜未擦的桌面就又蒙着层薄尘。
这便是邱县。
来自西北边陲的小县城。
沈小骥屡见不鲜的拿起书包,从书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
抽一张出来,轻轻的擦拭着桌面。
她细心的擦着,不放过一个地方。
赵优从郑怀景身边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便看见身穿黑色T桖的陈暨单肩背着一个黑色背包从班门口走进来。
他面无表情,脚步狠戾。
每一下都踩出声音,每个响动都在警告周围的人:别惹我。
赵优撇了撇嘴,被他一如既往的拽到了。
拽哥。
嘉豪。
沈小骥心无旁骛的擦着桌子。
突然一个夸张的身影从她面前经过。
这回她连看都没看了。
已经对某个人的张扬习以为常。
陈暨将自己的书包甩在凳子上,正准备一屁股坐下去,但他扫到自己的桌子。
沈小骥瞄到他站着没动,自顾自的擦着桌子。
没过一会儿。
她的桌子上浮尘尽数褪去,桌面干净得能映出窗棂的轮廓,阳光洒在上面,折射出清透的亮泽,透着清爽的质感。
舒服多了。
擦完桌子,沈小骥打算再去上个厕所,然后回来背单词。
于是就将纸巾放在桌子上,起身出去。
等她上完厕所后回来发现,她放在桌子上的湿巾不见了。
沈小骥弯着腰找,看是不是掉地上了。
正在抹粉的赵优看到了在问她:“你在找什么呀?”
沈小骥头没抬说:“我的纸巾。”
“纸巾?呃,我这有你要吗?我这多的是。”
沈小骥没空和她说,只是自己找着。
“啪”的一声。
一个东西甩到她的桌子上。
赵优和桌子下的沈小骥一顿。
沈小骥缓缓直起身子看桌面。
她的湿巾包装半开,没有好好的合上,里面的东西变薄了一层。
扭头朝扔的人看。
陈暨把书包放在已经擦干净的桌子上,歪头睨着她,玩世不恭的,表情依旧那么拽气。
“用你两张。”
说完他就趴在桌子上睡了,瞬间进入梦乡。
“...”
赵优默默的看了看沈小骥桌子上的湿纸巾,转而看向自己桌子上明晃晃摆着的抽纸。
不是...
她桌子上不是有吗,张个嘴问她借不就好了,干嘛趁沈小骥出去偷用人家的纸巾啊。
赵优腹诽。
纯欺负人。
而沈小骥怔怔地看着他的头颅,又看了看她被扯的乱七八糟的纸巾,嘴角抽了抽。
须臾,她面无表情将东西塞进桌洞,然后掏出英语书,静静开始背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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