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是开着的，邮箱也是开着的。
卡萨的案子做得很成功了，像这种认可VR、看好VR的合作商找到了也不容易。
年前宋姝妤已经把资料和访谈内容整理好了，她现在只需要稍微整一下就好。
房内墙上挂的电子钟跳个不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背后窗户倒映着宋姝妤忙碌的身影。
一直到凌晨。
期间霍持钧一直在隔壁房间待着，和她一块工作。
可能是到点了，霍持钧看了眼腕表时间，起身去隔壁房间看宋姝妤。
他就停在门口，没走进去。
宋姝妤已经睡着了。看来还是太累了。
霍持钧停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走过去，看了眼文档内容，才整理了一半。
他的叹息几乎无可察觉，这声叹息又不是无奈，而是淡淡的，像茶丝一般一缕一缕，捉不住个形儿。
宋姝妤的眼睛很好看，睫毛也很好看。
他就静静站着看了会儿她的侧脸，自己抬手的那一刻，他真觉得自己疯了。
疯了就疯了吧。
他想。
霍持钧弯腰勾住宋姝妤的胳膊，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往隔壁房间走了去。
把宋姝妤安置好，他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可能是他刚才的动静太大了，把宋姝妤弄醒了下，但她只是哼了两声，便继续睡了过去。
霍持钧重新折回办公房，把宋姝妤没做完的工作做完。
他以前打字很快的，但今天这一半的工作他做了两个小时。
面对宋姝妤，他好像就生不起气来。
就连被误会了，也想快点解释。
他是不是对她有点好感，他不知道。
好不容易做完了，霍持钧看了眼时间，突然就笑了。
他身上沾染了宋姝妤身上那份甜甜的橘子味，很好闻，比花蕊里新蜜淡些，又比菠萝肉甜不少。
好吧，他认了。
二月的钦融温度还未明显回升，太阳那点光灼不过凛冽的风。
宋姝妤从舒服的大床上醒来，她伸了个懒腰，来回翻着脑袋。她睡糊涂了，连环境不一样，都没看出来。大脑延迟劲儿过后，她才猛地起身，“这是……”她要骂脏话了。她怎么在霍持钧的床上？
她低头去查看自己的衣服——完好无损。她又松了口气，幸亏她不是霍持钧喜欢的类型，不然他可能就要下手了。
她昨晚貌似工作还没做完，眼皮就抢先合起来了。
宋姝妤快速下床，出了房间就看见霍持钧撑着手倚在沙发上。
他不能一夜都这么睡的吧？
她又打量了一圈这屋子，是的，只有一间卧室。他把唯一的床给她睡了啊。
他人还怪好的嘞。
宋姝妤站在原地，她是一声不吭就走，还是把霍持钧叫醒再走？
一声不吭不大礼貌，叫醒再走岂不是打扰他休息了？
她是叫还是不叫？
她光在这站在也不是个法子啊。她决定，先走，然后在微信上和霍持钧解释。
说着，她便放轻手脚往门口走，然后迅速闪了出去。
门合上发出响声的瞬间，霍持钧缓缓掀起了眼帘。
现在才早上六点多，齐染白肯定还在睡觉，她过去敲门也会打扰到齐染白睡觉。她还不如再在霍持钧那张床上躺一会儿呢。
她站在房门口，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里面。她手机落霍持钧房间了。
谁懂那种想死又无助的感觉，她敲谁的门都不合适。
“对不住了大小姐。”宋姝妤按了门铃。
按了好几下，里面的人磨磨唧唧过来开门了。齐染白的起床气特别重，被别人吵醒，她更是怨气百分百。
“鱼鱼，你——”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宋姝妤！”她一把将宋姝妤拉进屋内，快速将门带上了。
“老实交代，你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齐染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瞬间精气神就来了。
宋姝妤老实巴交地跟她陈述事实，“我去霍持钧那儿工作，然后睡着了。”
“睡着了，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还把他床占了，还怪愧疚得嘞。”宋姝妤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漱了，你要补觉赶快补。”
齐染白看着宋姝妤晃晃悠悠进了卫生间，此刻可是睡意全无啊。
“宋姝妤，你上司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啊！”
“这可比三年内建成内外贸一体化还难。”
齐染白语塞。她都不知道该说宋姝妤什么好了。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你手机丢了啊？”
“落霍持钧那儿了。”
“你去拿啊。”
“他应该在休息，算了。”
提到这个齐染白更气了，“我也要休息，你怎么敢按我门铃的？”
宋姝妤坐到她旁边，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我知道齐大小姐是肯定不会跟我计较的。”
收拾好后，两人跟陆西谭在酒店餐厅碰面。
“姝妤，我早上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到吗？”
“我手机丢了，所以没看到。”
“这样啊。”
宋姝妤正幻想着等会儿滑雪时的场面，一道她不大喜欢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啊。”只有尹馨馨会这么叫她。
宋姝妤放下勺子，面带笑容地抬头看她，“早上好啊。”
一旁的齐染白听了这声音起了一膀子的鸡皮疙瘩。宋姝妤你认真的吗？
“姐姐，不介绍一下吗？”尹馨馨扫到正在吃饭的陆西谭。
“陆西谭，爸介绍的朋友。”宋姝妤非常官方地介绍陆西谭。
一听到是宋致介绍的，尹馨馨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本想从两人关系上做文章，既然宋姝妤都把宋致搬出来了，说明她一定对陆西谭不感兴趣。
宋致确实是个很好的挡箭牌。
“哎，妹妹，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宋姝妤歪了歪脑袋，笑得灿烂无邪。
鬼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邪药呢。
“心心念念”的人，能是谁？
尹诺儿本就在旁边玩手机，听到这话也扭头看了一眼。单纯凑个热闹。
不凑不知道，一凑吓一跳。
“霍……”尹诺儿怔了下，“总？”她又扭头看尹馨馨。
尹馨馨见到霍持钧后，视线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了。
宋姝妤也往这个方向看了，但她看的不是霍持钧，是他后面的薄郁冬。
薄郁冬长得确实很好看，有种就应被人欺负的娇感。这种感觉主要还是体现在他的皮肤质感太好了，又是大双眼皮、高鼻梁。他的眼眸深邃极了，像是蕴藏了这世间的万般柔情。他的柔，是刻在骨头里的。
与他的名字截然相反。
薄郁冬显然是认出了宋姝妤，微微颔首跟她打招呼。
这种翩翩公子哥上哪找啊。
“这儿还挺热闹的。”霍持钧开口。
尹馨馨用极其娇柔的声线说话：“霍哥哥，要不要一块吃个早饭？”
宋姝妤以为面糊糊她嗓子眼儿里了呢。
他俩什么关系，连“霍哥哥”都叫上了。昨天他还跟尹诺儿在门口做出那种令人误会的举动呢。
“渣男。”宋姝妤没再看他们，低头一字一顿地骂道。
霍持钧用余光瞥到尹诺儿，笑着拒绝了。
“那下次。”尹馨馨补了一句。
“你喜欢他？”尹诺儿问她。
尹馨馨有些不好意思了，“嗯，我的菜啊。”
“他不喜欢你。”尹诺儿直白地捅破了霍持钧的心思。
“可他上次还……”尹馨馨看着尹诺儿往里面走，小步跟上了。
渐渐远离了宋姝妤他们，尹诺儿才缓缓开口：“演戏，谁不会。”
这要看他要演给谁看了。
戏台子是别人给他搭的，他便演喽。
-
“你刚见到他怎么不问他要手机？”车上，齐染白问她。
宋姝妤无聊地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忘了，回头再问也行。”
“陆教授，你以前滑过雪吗？”齐染白见宋姝妤没什么兴致搭理她，便去和陆西谭聊天。
陆西谭“嗯”了声。
宋姝妤震惊：“合着我们仨就我一个没滑过啊。”
“这个滑雪场我是第一次来。”陆西谭接话，“也不太熟。”他显然是不想让宋姝妤有太多顾虑。
钦融一共有三个滑雪场，陆西谭特意挑选了一个。
这个滑雪场分级跟明显，初中高级的赛道都划分开了，新手不需要担心。
到地儿了他们仨就去租装备，然后穿衣服。这衣服穿得宋姝妤就一头汗，她琢磨自己还没滑呢。
宋姝妤抱着自己租的滑雪板踏入了初级赛道，然后坐下来开始穿滑雪板。
一旁的齐染白麻溜地穿好就站起来等她了。
她穿是穿了，问题就在于起不来。
齐染白看她笨拙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你别幸灾乐祸了，过来帮我啊。”宋姝妤嗔怪。
陆西谭也站旁边把她扶起来。好不容易扶起来了，两人一放手，她往前走了两步，又摔了。
“你俩甭管我了，我自己琢磨琢磨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齐染白担心她。
宋姝妤摆摆手，“小小滑雪，难不倒我的。”
她不想耽误他俩时间，也不想让他俩看到自己这样。虽然他们已经见识过了。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她默默松了口气。
“总算走了。”她把眼镜放下来，准备认真再来一次。
好吧，她没有任何运动细胞。又摔了。
宋姝妤干脆坐在雪里不起来了。
她把眼镜盖翻了上去，随便从旁边抓了一把雪。
这雪下得晶莹，与厦城的雪不同。厦城的雪下不大，时常下雨，雨和雪一同下来，还未落地便化融了。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不知道霍持钧是什么看见她的，反正现在他已经走到她身边了。
宋姝妤抬头，阳光与雪花纷纷洒落在他的肩膀上。
“霍总，你也来这滑雪啊？这么巧。”她略有吃惊。钦融三个滑雪场，这都能遇上。还是在初级赛道上碰见的。
“嗯，是有点。”霍持钧没否认，“不起来吗？”
宋姝妤有些丧，“反正起来了我也等会儿也会坐下去的。”
“第一次滑？”
“是。”
“跟你同行的……朋友呢？”霍持钧看了一圈，都没发现那个男人和她的朋友。
宋姝妤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如果你去高级滑道，兴许能看见他俩。”
霍持钧笑了下。
“你笑什么？”
“我没笑。”霍持钧迅速变脸，直接否认。
她刚才分明就是看到了他在偷笑，他笑什么啊？嘲笑她笨拙还是没滑过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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