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珠山一回来,唐啸又开始折腾了。
“到底怎么回事?”
琴泽没好气儿地瞅着他,“我还问你呢,安的什么心?故意算计我!亏我还拿你当朋友!”
“我算计你?”唐啸深吸一口气,觉得琴泽简直不可理喻,“我要是算计你干嘛还告诉你真相?你想重归师门不就缺这点真相么?难道我这不是拿你当朋友?”
琴泽眯起眼睛,脸上又是嘲讽又是不屑,“你若真拿我当朋友,就不应该把我往他身边推!”
“我,”唐啸咬着牙瞪着眼,想不通怎么事情突然间完全走在逆反的道路上了,“你还想重归师门是吧?”
“是啊,”琴泽挑挑眉,一脸理所当然又轻描淡写地气人态度,“可你别忘了,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看着琴泽咬牙切齿地嚼着那四个字,杀父仇人!唐啸瞪着眼愣了半晌,哼了一声,转身往寂无云房里走。
一进屋就吼起来,“他到底怎么了?哎,我问你话呢!”
寂无云指尖慢慢划过茶碗边缘,里面烫手的金骏眉升腾起袅袅白烟。清亮的茶水就像一面镜子,映着山洞里篝火融融的情景,而那颈项间的气味也和着茶香依然萦绕在鼻尖。
“你在说什么?”寂无云抬起头,冰冷的神色里带着厌恶。
“你,”唐啸一把捏紧了拳头,“寂无云,我好心好意给你个机会,你别不识相!”
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寂无云冷道:“识相?我还是你?奉劝你一句,这种事最好还是别有第二次。”
唐啸心里一惊,听这话里的意思,琴泽并不是按照他的预想借机跟寂无云示好去了,而是伺机寻仇去了!真想不到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铺垫,他竟然还是无法触及到琴泽的真心。唉!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到家,人心难测啊!
“你就不怕我把一切都抖出来?”唐啸有些咬牙切齿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说出琴震海还没死这件事。
寂无云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无妨。”
冰冷的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晶莹的紫色眼睛笃定地看过来,让唐啸一下子就想起那颗从狼肚子里掏出的心晶石。他被焦躁冲昏了头,已经忘了,眼前坐着的,根本就是个怪物!
原来自己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最后一颗棋子,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唐啸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
寂无云看着空空的茶碗,意犹未尽地闻了闻残留的茶香,“虽然你我并非朋友,但若你想到其它办法,只要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唐啸瞪了寂无云一眼,“别以为你随便说说我就会放弃!”
这话于寂无云而言,真真是无所谓,“悉听尊便。”
“哼!”唐啸一甩袖子走人。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反到成了被寂无云威胁的那个人。什么琴泽想办法亲近寂无云,什么寂无云累死也要冒着大雪大老远把他背回来,原来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人心呐!
“唐啸!”
唐啸在院子里望着一地被踩的乱糟糟的雪,就好像在看着自己悲惨的内心,忽而听到自己的名字,讷讷地抬起头来。
“大冷天儿的,杵在外头发什么呆?”来的是枫桥,大帽子下面露出半张快赶上雪色的苍白小脸。
“呜呜桥儿…”唐啸长臂一展,捞小鸡儿似的就把枫桥给捞了过来,“陪我喝酒去!”
“啧,我这有正事儿。”枫桥推开他,理了理衣裳,“你又发什么疯?”
唐啸拿拳头锤了锤胸口,“我难受!”
“唉!”枫桥叹了口气,看唐啸眼睛里全是血丝,那样子是真的心情不好,便道,“要不你先去我那儿等着,待我给寂教主瞧完了就去找你。”
“嗯。”唐啸低沉着声音应了一声,连门都不走,一跃翻出了墙。
“唉!”枫桥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摁下葫芦起来瓢!
进了寂无云屋里,发现他正手拿一物在盯着看,“寂教主,昨日如何?”
“哦。枫堂主。”看见枫桥来了,寂无云便把手上的东西放进衣袋里。
“昨日高烧,你现在应该躺着才对。”枫桥脱掉斗篷,坐到寂无云旁边,等他把手伸过来,便按住他的脉,“嗯,不晓得毒发之时能起多大作用,不过不发之时,倒是可以帮你恢复少许。对了,从今日起,又要一连十多天月明之夜了。寂教主你可要做好准备。”
“多谢堂主。”寂无云收回手,“这些日子有劳了。”
“你,要走?”枫桥皱起眉,给寂无云递了个眼色,让他朝门口看。
寂无云一边点头会意,一边继续交谈,“嗯。世上本就没有发现不了的秘密。就算没有地图,他们也迟早会找到那里。无往之渊必须有人守着。”
枫桥点点头,“那也好。正好我还有事,就不送了。寂教主,多加小心,一路顺风。”
入夜,又是一轮明月映雪。唐啸在枫桥那里喝得烂醉,提都提不起来。
琴泽听到外面一片安静,极力按捺着心中的紧张,静静地等着,终于等到了月亮微微蒙上一层薄云,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从无岭峰出来到现在,他还从来没有偷袭过任何人。琴泽紧张地摸到自己房里挂画的那面墙,拨开墙上的画,后面露出一个小洞。他把一根稻草插进洞里,对着稻草轻轻吹了口气。
等了约么有半柱香的时间,他像没事儿人一样出门,来到寂无云的房门外,敲响了他的房门。里面没有动静。
七星卫可都埋伏在四周看着呢,琴泽佯装镇定地推开门,“你不说话,那我可进来啦!”
七星卫从来对他都是特殊对待的,看到他总会网开一面,琴泽对此笃定无疑。他走进了寂无云的房里,反手栓了门。
“寂无云?”他轻手轻脚走进去,果然看到寂无云面朝里在床上睡着。
一边走一边叫,直到走到床边,寂无云也没有半点反应。琴泽大着胆子碰了碰他的肩膀,见还是没反应,才敢确信他现在是中毒昏睡的状态了。
他轻轻地把寂无云的身子转过来,让他仰面朝上躺着,然后伸手进他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几样东西,黑色的蒙面纱、淡蓝色的束发带和一个黄色的锦囊。攥着面纱和束发带,琴泽难受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他没时间难过,拿了锦囊,把面纱和丝带重新放了回去。
这个锦囊里面装的是无往之渊的地图和秘法,为了宁羽他必须拿到停舟诡镜。琴泽看了看寂无云的睡脸,一想到以后见面也是水火不容了,心里就恨不得放弃,但他不能,宁羽还生死未卜,他没有权利这么自私,“对不住。我又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了。要是有来世…我在那里等你来罚我。”说罢,就要起身。
“收拾你还用等到来世?!”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琴泽已经迎上寂无云刀子一样犀利的目光了。
“说!为何要这么做?”寂无云小臂压制住琴泽的咽喉,力量大到足以把喉骨压碎。
“咳咳…为了鬼王,我要……停舟诡镜!”琴泽拼命挤出这几个字,感觉肺已经被挤扁了。
寂无云把琴泽死死摁住,“对你而言,他很重要?为了他,背叛我?你觉得值得?”
琴泽喘不上气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我欠他…一条命,这难道…不够重要?”
“好!”寂无云突然放手,“明日我便启程。你可以随我一道去无往之渊,拿你想要的东西。”
肺突然胀满,琴泽一时适应不过来,咳得七荤八素的,却一边咳一边反问道,“咳咳,你说,你说什么?你难道不该杀了我吗?或者给我一刀?快给我一刀!”说着说着竟然无法遏制地歇斯底里起来。
寂无云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琴泽,嘴角扬起,一贯冰封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时机合适,我会的。”
琴泽的心瞬间崩塌,不是寂无云说打算杀他,而是因为那带着笑意的紫色眼眸里,分明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疏离,就好像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笑话,里面全是讥讽和嘲弄。
“破晓出发。现在,你可以走了。”寂无云转过身去,语气里透露着不愿再多说一个字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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