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聿容拿着糖人在手上转来转去,刚打算舔一口,就听见门外有人高声喊道,“报——!”
尉迟骏坐在不远处看公文,听到喊声,还眼不离公文,答道,“进来。”
花聿容额角一阵跳疼,心说我这养病的地方简直成了你王爷的营房大帐了,还让不让人清净了!
“王爷!花帮主!”小卒进来行过礼,便呈上个东西给尉迟骏,“王爷,密函。”
“嗯。”尉迟骏接过密函,就听小卒又道,“王爷,此地县令差人来问这客栈的修缮及重整事宜。这客栈原班人马都死光了,小的不知该如何答复,还请王爷示下。”
尉迟骏放下密函,想了想,说道,“就说本王微服出巡至此,遭遇江湖凶徒私斗,险被殃及,此地治安不良,臣民疏于教化,县令首当其冲,难辞其咎,故此,责令其修缮损毁,完工之后,交予魔教使用,诱其向善,以安一方。”
小卒领命出去了。花聿容嗤笑道,“交予魔教使用,诱其向善,以安一方?我花青帮何尝不需要循循善诱?王爷怎就视而不见?这魔教教主打了一架您就送个客栈,您是当真以为我花青帮不敢反是怎么着?”
尉迟骏的视线从密函上移到花聿容的脸上,笑道,“小花儿,你吃饺子了吗?本王怎闻到一股子醋味儿?”
花聿容心说,这家伙调侃的时候就是个一脸下流的兵油子,哪还有点王爷的样子,还是正儿八经处理公务的时候还像那么回事儿。他这么想着,不禁又想到小时候二人初相遇时,少年尉迟骏率真诚恳的模样,不由地一声叹息,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是原先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小王爷了。
见花聿容不说话,只愣愣地出神,尉迟骏便放下密函,走到床边坐得离他近些,说道,“你可知而今江湖上谁的势力最大?”
花聿容略一沉吟便答道,“眼下看来是魔教最大,可魔教内乱之后就不好说了。”
尉迟骏点点头,又问道“那财力呢?”
花聿容皱眉,一时没有答案,便道,“这个不好说,江湖人的收支谁敢查?!”
尉迟骏微微一笑道,“小花儿……我,堂堂王爷,可是送出了一座客栈呐。”
花聿容脑子转的飞快,西南王送了魔教一座客栈,这个消息一定会不胫而走,几日后便有可能在别人的嘴里被吹成一个镇子或一座城池什么的。西南王手握重兵,魔教又是中原第一大势力,他们之间的任何亲密联系必然引起朝廷的警觉,那么由西南王出兵镇压魔教必定会成为朝廷最狠绝的一步棋。想到这里,花聿容不禁感到一阵恶寒,他仔细打量起尉迟骏,发觉从他身上竟丝毫找不到那儿时善良无邪的影子,有的只是阴险狡诈和城府算计。他认识的尉迟骏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只朝廷的利爪。
“难道朝廷要办魔教?!”花聿容盯着尉迟骏黑漆漆的眼眸,却怎样都看不到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魔教是不是倚仗西南王变得财大气粗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哼哼,”尉迟骏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笑道,“小花儿,你是聪明人,有些话相信不必我说,你也能明白。在这件事上,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要怪,就只能怪它们自己树、大、招、风。”
听完尉迟骏的话,花聿容愣住了。假如魔教真被朝廷清剿了,那他和尉迟骏之间也就再无可能了。因为对于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他一定会去帮助江湖同道,最终,落为反贼,然后,与他面前这位王爷结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尉迟骏的气息在耳畔起伏起来,花聿容才仓皇地从思绪中逃出来,然而面对他的还是那种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尉迟骏栖身上前,一只手贴上花聿容的腰间,魁梧的身躯几乎将他压倒。花聿容却在此刻回过神来,推了尉迟骏一把,接着,在他还没回神的瞬间,便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半侧上身,身上狰狞的青龙头赫然在目,看得出,身体的其它部分应该也被这个巨大的纹身覆盖着。
尉迟骏微微皱眉,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疑惑,就听他呼吸有些粗重地问道,“小花儿?”
花聿容的心像被人突然大力拧成一团,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他情愿相信这一刻的尉迟骏还存着一份真心,可前面的话听过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他横了心,冷冰冰地问尉迟骏,“这样一副身子,王爷可还想要?”
尉迟骏先是一愣,继而叹了口气,脸上的疑惑和吃惊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仍旧是那张轻蔑的笑脸。他伸手轻轻把花聿容的衣裳拉上去,一边慢慢替他理好,一边说道,“既然你问了……那我无论如何都该考虑考虑……正好,军中有些要务需处理……我今夜启程。”
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像一块块巨石,接连不断砸在花聿容心上,把那颗自以为任何事都能承受的心砸得四分五裂,坠入无尽深渊。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花聿容两手在胸前紧抓住自己的衣裳,低头不再看尉迟骏。
尉迟骏起身道,“也好。我去衙门会会县太爷。”
听到关门声和远去的脚步声,花聿容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苦闷,一大口血喷出来,便觉得身子就只剩下一副空壳。他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头一次知道,失去尉迟骏会比恨他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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