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你这次去了这么久怎么也不写信回来。”梧沫听说刚刚回来的人说放信号弹的是自己的小徒弟，便丢下其他子弟先行跑去军医处等她。
只是一掀开帘子，正在包扎伤口的是石祝玖，朱启明则站在她旁边，两人衣服上脸上都是血，吓了梧沫一跳，“徒儿，你伤到哪了？”
“我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的。”朱启明看到师父的时候鼻子突然一酸，而后又觉得想笑，在外面这么些日子可算是回来了，猛然间想起李继海托付自己的东西，赶忙从怀里掏出那信来，“师父，这是李继海让我带给您的。”
“哦？你们碰到他了？”
“是的。”
“真是辛苦你了，得亏这些血迹没有渗透你的里衬，不然那可就看不清喽。”
石祝玖都是些皮外伤，包好后便起身向两人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临走前梧沫发觉这孩子回头看了朱启明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着怎样的心绪，作为过来人的梧沫只好全当没看见，小徒弟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在此前就跟跟夫人说好的。
朱启明被梧沫接了回去，一番洗漱过后用饭时被其他同门围起来要求听她的经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离别，朱启明再见到这些师兄师姐们感到万分激动，与此同时想起了廖理，不知道她现在学的怎么样了，是否也有像自己一样的惊险遭遇，还是在那难以闯破的天谷门中继续学习医术呢，决定明天修书一封寄给她。
说实话石祝玖有些嫉妒朱启明，自己受伤的消息应该已经传进父亲那里，就算是皮外伤，他也没来看望自己。当两人刚到军医处的时候，朱启明的师父梧沫几乎是与他们同时到达，这样关心自己的徒弟的教头真是少有，也许是因为梧教头的弟子太少也说不定。石祝玖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路走到别院发现母亲正在等着自己，要不是满身血迹早就冲过去了。
“玖儿，你受伤了！”香叶儿还是头回看到自己的闺女这浑身是血的样子当下惊呼出来。
“没事，娘亲，擦破了点皮不要紧的。”
“你也真是的，从小跟你哥哥两人就不让人省心。”
“爹可告诉我了，娘小时候也这样子。”石祝玖小声道。
“你说什么？”香叶儿柳眉一皱，等姓石的回来跟他算账。
“没什么。对了，爹跟哥呢。”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你爹去了侠隐岛办点事情，到时候会跟着他们一同回来过年，你哥在演武场练兵呢。”
“他们还真是忙呀。”
香叶儿点点头附和着:“就是。”
“对了娘，到了明年您就可以把拳法交给我了吧。”
“那拳法等你成亲过后我会一并教给你和你的夫婿，这可是祖训。”
“夫婿……”石祝玖脑海里有那么一瞬间闪过朱启明全神贯注捉鸡的样子，猛地甩了甩头，怎么好死不死想起这种画面，更何况她并非男子。
香叶儿看到闺女这种样子所有所思的笑了笑，“玖儿可是看上哪个小伙子了？说来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娘！您又来了！从去年开始就总提这事，没有夫婿就不能学功夫了吗。”
香叶儿心下了然，便想逗逗闺女，“你早一天将他带来我便早一天教给你们呀，免得像你哥一样天天只知道练兵。”
石祝玖的小女儿心思出来了，娇嗔道：“您先回房间吧，我换身衣服歇息歇息再去找您。”
香叶儿看着女儿回到房间关上门，这才笑嘻嘻的往回走着自言自语，“阿石啊，也不晓得哪家小子入了咱家闺女的眼喽，你再不回来玖儿可就是别人的了。”俨然忘记了要教训夫君的事情。
朱启明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中午，醒来后听大师姐说石祝玖早上来找过自己。
“她找我做什么？”
“没说，我告诉她你还没醒不便打扰然后她就走了。”
瑞儿看着眼前的小师妹感觉有些变化，但具体是哪里变了也说不出来，这终归是出去历练的结果吧。
“你先去吃点东西吧，师父说晚饭过后让你去演武场找她，我估摸着是要教你全部的招式了，每个出去历练回来的徒弟都会有这么个流程。”
“我知道了，谢谢师姐。”本来还在疑惑石祝玖为何来找自己的朱启明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欣喜若狂，能学到师父的全部招式是自己这么多些年来的目标，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功夫能再上一层楼呢？可是随后又冷静下来，前些日子在外面见识到了不少奇门武功，况且练习内力与气宗的人数要远远超过体术与招式的人，这样一来在对抗的过程中体术岂不是很吃亏？
“启明？启明你想什么呢？”瑞儿告诉小师妹这个消息后见她由喜转悲不说，还陷入了沉思。这瞬间瑞儿似乎知道面前这个孩子有了什么样的变化，小师妹她……成长了。
大师姐在面前乱晃的手召回了朱启明的思绪，“啊，不，没什么。”
“我一会去跟师父说一声，你现在也该有个自己的房间了，之前是因为你刚来的时候还小，师父想让我多照顾照顾你，现在你长大了，应当有自己的房间了。”
“我……长大了？什么意思？”
“就是你成熟了呀，这还能有什么意思，长大了很多事情跟师姐住一起总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啊，还是师姐想得周到。”
朱启明的嘴皮子基本上在客栈磨练出来的，以前要想让她说出这番话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瑞儿猛然有些不适应，竟是被小师妹夸红了脸，“我这也是跟师娘学的。”转脸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那杆乌枪，不禁上前仔细查看起来，“启明啊，你什么时候有的这杆子枪啊，看看这材质竟是顶好的乌矿，又坚硬又有韧劲！”说罢又抬手掂量了一下，“这分量耍起来才够劲，估计得要好几百两吧。”
“啥！上百两？”朱启明吃了一惊，“我还以为这枪不过一百出头。”
“嗯？你不知道这价格？不是你买的？”
“师姐你觉得咱们那点饷钱我得不吃不喝攒多久。”
瑞儿这才反应过来，“也是啊，拿着枪莫不是你的战利品？”
“不是，我救了一个人，他非要送我这杆枪……我着实看着也喜欢……就接受了。”
“原来如此，我还说呢，就算攒够了钱你也不见得舍得买下这么贵的枪。”
“这倒是。”
瑞儿又拿着枪在手里掂量几下放好，“要是之后没什么任务，我可以将你引荐给天煞镖局跑几趟镖，这样好挣点钱，毕竟你也长大了。”
朱启明怎么听怎么觉得大师姐话里有话，但是又不好明着问，有些事情不懂不知道的话还是保持着原样就好，等枪术学成了还是先回家告知爹娘赔罪才好。
谈话过后瑞儿出去找师父，朱启明一人往厨房走去准备找些吃的东西，现在距离吃晚饭还有很久，一会去找掌门汇报这些日子的经历，再去找趟石祝玖吧，也不知道她上午找自己有什么事。
没想到在议事大厅里先遇见石祝玖以及她母亲香叶儿，朱启明赶紧抱拳行礼，“见过掌门夫人，石二小姐。”
香叶儿也抱拳回礼，随后冲着自家闺女调笑道：“玖儿，她叫你石二小姐诶。”
“糟了！”朱启明总是单独与石祝玖在一起或者私下里才戏称她为石二小姐，没想到这大半年时间说顺嘴了在掌门夫人面前秃噜了出来。
低头去瞟女儿，竟然看到她扭捏的扥了下衣角没有反驳这个称呼。
香叶儿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才认真观察起这位梧沫的小徒弟。
“玖儿这是喜欢上了女孩子吗？”香叶儿看着朱启明紧张的样子，“莫不是在这俩孩子出去暗访时已相互看对了眼？不然这小徒弟为何如此紧张。从小不少男孩子都围着玖儿转，现在可能也是一时新鲜罢了，晚些时候同阿石好好说说才行。”
朱启明抬头见香叶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感觉有些别扭，于是赶紧告辞向里走去。若是她此时回头，便刚好能看到石祝玖也在回头看她。
晚饭过后朱启明按照约定来到演武场，发现梧沫一身白衣伫立在那里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师父，弟子来晚了。”
“不晚，是我提前到了而已。”
梧沫看到了朱启明背后套着麻袋的长枪，“这枪就是瑞儿所说的那把乌枪吗？”
“正是，请师父过目。”朱启明赶紧取下来递到梧沫手里，并且退后两步看着她。
梧沫突然回身后撤步双腕一抖，朱启明顿时感到一股强劲的气力从枪中迸发出来带起一墙高的沙子，连忙向后跳着避开。
“徒儿可要看好了！”
点！刺！拦！拿！扎！截！连同半月带起的小旋风，相同的进攻路数却有着千变万化的招式，枪枪带风，招招到位，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同时进攻上中下三路，墨蓝色的天空下一袭白衣在暖黄色的沙地上构成一幅让朱启明此生难忘的景象。
往后梧沫的动作越发犀利，随着天色缓缓变暗招式却凶狠起来，随着枪头每一处所指的方向皆炸成一个个坑洞，破空之声越发响亮，朱启明感到被一股无形的气劲压迫着，每一个动作都看的那么清楚的同时尽了最大努力把所有招式记下来。
随着阵阵爆响，一枚铜钱突然从上方掉落到自己眼前，就在铜钱中心与眼眉交汇的瞬间，朱启明瞪大了双眼看着师父的枪头突然直至自己跟前！
那瞬间甚至体会到了濒死感觉，就在身体马上就要承受巨大伤害的瞬间，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梧沫单手持枪，枪头正好穿破了铜钱顶出来一个小头使得它稳稳的待在那里，而刚才无形的压力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反映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朱启明甚至觉得那时师父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可是怎么能在刹那间止住那么大的气力？
“啪啪啪！”关谚鼓着掌从房顶上飘然落下，动作之优雅让朱启明几乎忘了刚刚才从死亡边缘走了一遭。
“师娘好。”朱启明赶快行礼。
关谚回礼过后走向梧沫笑得一脸欣慰，“我早知道你练成了，刚刚在房顶上看的高兴便想试试。”
“你也不怕我错手将徒弟杀死。”梧沫的表情尽显温柔，朱启明突然觉得自己此时站在这里是多不合适。
“我知你行，若是不行，断然不会叫启明冒这个险。”
朱启明听的云里雾里，不是准备教我招数，怎么听起来倒像是师娘对师父试探了功夫，而自己是个靶子？
梧沫不好意思的假装咳嗽两声，“我现在说与你听，不然你可是要误会了。当年你师娘与我相识不久便提点我的功夫。刚才你看到的就是我所会的所有招数，那时我就在这演武场上练习时被你师娘看到，在最后一击的时候她向我掷来一枚铜钱，只是还没碰到枪头那铜钱就被我的气击成两半飞了出去。”
“隔空都能有这样的威力那不是很厉害？”朱启明不明所以。
“只有将力贯穿于一点的时候才能给予最大的伤害。”关谚在旁解释道，“你师父可是练了好多年才掌握的。”
“咳咳……”梧沫红了脸又开始假装咳嗽，随后转向朱启明问道：“刚才的招式你可都记住了？现在回想一遍。”
朱启明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刚才看到的一招一式，生怕已经遗忘了什么，就在全神贯注回忆之时，梧沫又问，“可是都记住了？”
朱启明睁开双眼坚定地望着师父，“弟子都记下来了！”
“那好，把你刚才记下来的都忘掉。”
“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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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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