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晚上要守岁，村里的传统则是上山看烟火，村子里留几个人负责放花，他们基本上都是由无老无小的人自发组成，留守放花还能得到一些村民们给的银子，这也成了他们村子里的习俗，剩下的人全都带上棉衣暖炉上山寻找个平坡去坐着观赏。
石祝玖头一次在村子里过年，除去执行任务在外的几次，往常就算再忙也会回去一趟，可今年……偷偷瞄着朱启明的侧脸，见她兴致勃勃的，多年来再一次回家过年，感觉有一万根羽毛从心里反复掠过。
绚烂的烟花转瞬即逝，与石祝玖脸上的绯红一致，她眼里倒映着朱启明，后者感受到了这股炽热的视线，低下头来看着正好与她双眸相对。朱启明见她缩着肩膀只道是冷的发抖，便敞开自己的棉被将她一把捞进怀里裹好后继续看烟花，头低下来贴着她耳朵问道：“现在好些没？还冷吗？”
石祝玖觉得心都快炸出来一般跳动着，身子稍稍离开她紧贴的前襟生怕她感受到自己不正常的心跳。“不冷了，这烟花……甚是美丽。”
“是啊，小时候每年都能看到，一年中最期盼的也就是大年三十晚上的烟花了，只是没想到一离开家竟是走了那么多年，当年刚去天煞盟的时候还吐了你一身来着哈哈哈哈……”想到这里朱启明讪讪的笑了起来，见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于是又接着说下去：“因为练功过度，第一次值勤的时候迟到了，还因为这事莫名其妙的与人结了仇，第二次迟到是与你一起值勤，你还打了我一巴掌，石掌门倒是公道，问清缘由后处罚了你，但是再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变了……”说起来以前的石祝玖真的很任性，又不讲理，或许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让她转了性，也许是在江湖上历练过后让她迅速成长。
石祝玖就这么听着，朱启明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天上爆炸的烟花不时会扰乱石祝玖的听力。其实不用听清，她也不用知道她具体在说些什么，听她柔声在那里絮絮叨叨有一种莫名安心的感觉。被喜欢的人抱在怀里，眼前又是这般美景，石祝玖唯一那点想家的心思也不复存在了。
俩人坐的本就在人群中靠后的位置，来的比她们更晚些的廖理与左天坐在她们后方。廖理看着眼前的俩人莫名觉得有种比烟花还刺眼的闪光，只好抬着头看着烟花，左天作为明眼人理得清这几人的关系，可是这三人似乎还没达成共识，见廖理不愿再看前面的两人，是不是师妹不喜这种感情呢，那……
还没来得及反应，廖理却先行挪屁股试图坐在自己身后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师姐你也真是的，不是说了记得带上棉被出来你还忘记，这大半夜的山上可冷了，我这被子可能不够罩住咱们俩人的。”
“没事，谢谢你。”左天嘴上这么说，借着黑夜没人看的清她脸上得逞的笑容。
过年之后大家道别各自回了门派，廖理愁眉苦脸不想走，却被父母骂道人家夏谷主愿意收你为徒竟然还不乐意，被一脚踢出家门，左天十分满意这个结果的样子，看的朱启明心下觉得哪里不对。
她与石祝玖自然是回到天煞盟，父母让她自己出去闯荡，言下之意新屋就算是孝敬他俩老人家了，至于你人爱去哪去哪，总之别再我们前面晃悠，就这样朱启明也被赶出了家门。
两人走到江平城内准备稍作歇息，刚走到酒楼门口便听得一个悠长的哨声，“这是求救信号！”
来不及拴马，石祝玖与朱启明顺着哨音方向狂奔，穿过几经曲折的小路看到了一行人正在围攻一名天煞弟子，他们见来人相助便打算急忙撤退。
“休走！”朱启明后手一抬祭出乌枪纵身直点一人膝盖穿进穿出，那人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他前面的人听到动静一回身，石祝玖的剑已经绕他大腿半周切开一道口子。
朱启明闪身拿住枪横架在身后：“叫你们休走没听见吗？跑什么？”
众人一看路被堵住，刚想往回跑，又见到石祝玖执剑守着路口，此时已经是进退两难，几人见逃脱不掉纷纷抽出兵器向两人攻去。“结阵！”
朱启明见状毫不示弱，脚踩八卦步直接从正面杀进阵去，石祝玖也在同时以相同的步伐进攻上去，背腹受敌的阵中顿时被打散开来，结阵被打散失去了防护，几人均被打翻在地。
“啪啪啪！”鼓掌声从房顶传来，朱启明被头顶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来人道：“徒儿你这哪里学来的如此精妙的步法？连石小姐也会，为师可从来没见过。”
听闻这声音，朱启明赶紧跃上房檐：“师父师母！你们也在这里！”
石祝玖向梧沫和关谚抱拳行礼，转身扶起地上重伤的天煞弟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实话说来。”
“这些是万象门的人！他们看见我穿的衣服就问我是不是天煞盟的，我说是后不由分说便打我。”这位天煞的弟子的脸上全是乌青黑紫，双腿腿骨骨折连路都不能走了，我认出他们后还想杀我灭口！一着急就吹了哨子，还好你们赶来了。
“先送你去医馆，万象门这名字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几个江湖术士而已，都是骗人的把戏。”
“在之前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我们大护法回来了！你们这些门派早晚要完蛋。”万象门的人倒在地上还不忘嘚瑟，这回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既然你这么了解情况，不如我们回去详谈。”梧沫一手拎起那人的后襟，转身对朱启明说道：“徒儿傍晚记得来我宅子一趟。”
石祝玖和朱启明将天煞弟子送去医馆后转身回到酒楼准备吃饭，刚坐定就听得旁桌的人叹气连连，他对面的高瘦男子留着八字胡捻着胡须：“刘兄你也不要太担心，这帮人也嚣张不了多久，早晚会有人收拾他们的。”
“可是那得要多久啊？每个月要交一半啊！再把租子一付，一个月白干了。”说罢那胖老板郁闷的灌进去一杯酒。
朱启明与石祝玖听得四面八方的动静，这酒楼算是江平城高级的馆子，来此处的人多半是富商官宦，这会却都唉声叹气，与平时日里富饶的江平城截然相反，这会两人才察觉出进城后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气氛不对。”石祝玖说了出来，“看来这万象门动作不小，不怕官府查上来吗？”
俩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谁知道旁边有没有坐着万象门的人。
“官府还管这些事吗？”朱启明夹了一筷子问道。
“其实不管，一般只是收地税和商铺店面钱，但是地头蛇还得抽一部分，剩下的才是铺子能拿到的。”
“原来如此，看来这万象门已经侵占到整个江平城了，之前一直着重亢帮余党的事情，却让这无名帮派从中钻了空子。”
“难怪师父也在这里。”朱启明暗暗欣慰这看起来对江湖事置若罔闻的师父私下里还是关心的嘛。不过马上就被石祝玖打破了这一想法，“你师父的私宅就在江平城里。”
“哦……也对。”
石祝玖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好奇的问道：“你好像对此很失望。”
“有些吧，其实师父本事那么大，要是像他们这般正直的人在江湖中占据势力的话便不会有现在这般情景了。”朱启明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启明。”
“嗯？”
“你为什么找梧教头学武？”石祝玖放下筷子轻抿酒盅，自己什么时候多了这个习惯呢？用饭时喝上一两盅，不多也不少。
朱启明思索片刻后放下筷子低声道：“我与师父初次相遇是在七八岁的时候，那时从山里偷跑出来想去山外看看城里是什么样子的，不巧被刁民所截，正巧师父出手救了我，饶恕了那些人并让他们去天煞盟从军，还传授我基本枪法。那时候觉得师父真是功夫盖世，人又宽厚大度。而后我便向往枪术，后来听说天煞盟的梧沫枪术当今天下第一，于是前往拜师，见到她才发现原来师父便是当年将我救下之人。随后这么多年里与师父师娘生活在一起，她们指导我影响着我，也是淡薄的性子，见着江湖上的事也不曾多管，总觉得如此对不起他们的才学本领。”
“学了武功就是要救世吗？”石祝玖听完后抛出出一个问题。
“也不是……可是……”
“有时候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控制，有再多的手脚也无法触及，有再多的眼睛也无法察觉，就算是一心扑在江湖上又有什么用呢？这样有什么意义？”
石祝玖一番话听进了朱启明的耳朵，后者低头思考起来，又重新拾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或者说最喜欢做的事情？”石祝玖见她久久不答话，料想她就算是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也无法理解。
“想做的事……研究枪术吧，想学来师父的全部本领，或者变得更厉害。”
“梧教头不是已经把所有本事教给你了？”
“可是还是打不过师父啊。况且听说师娘好像比师父功夫还要高。”
“哈哈，可能你还不够了解你师父师娘。”
“你这什么意思？我是她徒弟还能不知道……”朱启明不满的喝了口酒。
“等以后你就……”
砰的一声巨响将众人吓了一跳，门口进来一群人踢翻了桌椅，朱启明更是还没来得及咽下酒被呛到，“咳咳咳。”
掌柜的一看不好，这万象门的人进来催得如此紧迫，原先半月一次，如今每隔两三天就要来收账，官府也不管，只好上前赔笑道：“爷您来了！吃点什么？”
“老子今天不是来吃饭的，昨天让你交的租子赶紧交过来，还有其他人，你们都听好了，今晚之前乖乖自觉点去铺子里上供，不然到时候可别让我挨个去找啊！”为首的男子胸襟大开，后面跟着一群流里流气的小喽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帮人原先都是街头的地痞流氓，此时都加入了万象门，这身份一换，气焰便嚣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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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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