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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拍卖会

郑时扬一行人在与众人的不断点头、招手示意寒暄中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落座,郑时扬与苏文修分别坐在了徐宏的两侧,再外侧的人林乔只认识薛怀安的父亲薛子儒,这一桌里只有郑时扬一个后辈。

林乔的目光从郑时扬的侧脸移到了苏文修的后背,似乎肩膀有些许下塌了,头发似乎也有些花白。

此时的郑时扬看看苏文修再看看手里拍品单上那对手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的助理宋城一大早便发给了他林乔母亲的照片,而看到林霖的一刻自然也证实了林乔就是苏妍。这丫头一回国就住进自己的酒店,见过几次面也都装作不认识,没错!“装作”不认识!郑时扬想到这里不免愤愤地叹一口气。

徐宏看着郑家这个已经挑起大梁的小辈对着藏品单上的镯子叹气笑问:“怎么?这就舍不得了?”

郑时扬回过神来笑着回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爷爷,虽然镯子给的痛快,就怕哪天想起来又要。”

徐宏:“听说是你奶奶生前很喜欢?”

郑时扬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要不是老太太戴着总会想起苏家那个小丫头,难免有些伤心,恐怕会一直戴着吧?

苏文修听着他们的对话装作不在意,脑海里也是思绪翻涌,当初这对镯子是自己前妻的嫁妆,不知怎么就被她送给郑家老太太了,因为这事儿林家老太太还发了很大的火,说那是留给妍妍的传家宝。

苏文修侧身看了眼坐在另一桌的儿子苏启,来之前他已经嘱咐苏启务必拍下这对镯子,将来哪一天找到苏妍,当作重逢见面礼、结婚礼物或者送给外孙的礼物再好不过了……

跟随他的目光,林乔也看到了苏启,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对啊!他有那个宝贝儿子了,那也是当初他坚持离婚的最大原因不是吗?

音乐响起,中央舞台上灯光开启,主持人走上舞台中央,拍卖晚宴正式开始。林乔完全听不进主持人说的话,只觉得胸口异常烦闷,于是低声跟身旁的卢芳婷说了句:“我出去透口气。”便起身离开了座位。

殊不知卢芳婷根本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只是看到她的手包还在椅子上,便也没有追问。

林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看到卫生间的指示牌后便前往卫生间找了一个隔间坐在马桶盖上闭目养神、调整思绪。

不知过了多久,隔间外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然后是打火机的打火声,直到烟味传来林乔才缓缓睁开眼,打开隔间门便看到了靠在墙上吸引的章悦音,一旁的洗手台上放着一个紫檀木烟盒,烟盒上面压着一个镶满粉色碎钻的打火机。

看到林乔出来盯着自己看,章悦音有点不自在的猛吸了一口烟便将烟头按在洗手池里熄灭,然后拧开水龙头准备洗手走人。

林乔迟疑片刻走上前开口:“能借跟烟吗?”

“嗯?”章悦音不可思议地侧身看着林乔,手却不由自主的拿起自己的打火机与烟盒递给了林乔。

“谢谢!”林乔一只手接过,一只手抽了一张擦手巾递给章悦音。

“谢谢!”章悦音机械的接过擦手巾擦手。

林乔拿出一根烟熟练的点上将烟盒与打火机递还给她,章悦音接过装进手包转身就走,听到身后传来隔间关门上锁的声音后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隔间。

直到看到些许烟雾轻轻升起,章悦音才反应过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于是想了想扔下一句“我爸爸说女孩子要少抽烟”便扬长而去。

直到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林乔才轻轻的咳出声,已经好多年没抽烟了,虽然这种女士烟劲儿不大,却也足以将她呛出眼泪……

林乔直到仔细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烟味之后才回到拍卖会场,此时会场大屏上展示的一串珍珠项链,价格已经被加到了3600万,林乔看了眼拍品单发现这个拍品的起拍价只有800万,如果那对手镯的价格也翻到4倍,可不是妥妥的“两个小目标”?

林乔目光移到郑时扬所在位置,他身旁的徐宏与苏文修已经离开座位,徐品言与苏启坐了过去。

直到珍珠项链以4500万的价格最终落锤,林乔才想起来低声问卢芳婷:“卢总,如果那对手镯超过你说的数怎么办?”

卢芳婷轻笑:“那就‘凉办’……谁拍到归谁咯,林小姐这么想要?”

林乔点了点头又轻轻摇头:“我想要,钱包不想要。”

卢芳婷:“林小姐,我再跟您透个底,虽然这钱是用来做慈善,但是在场这么多商业大佬呢,听说梁谦后面的戏投资很大,他可还在到处找投资呢……”虽然她不清楚林乔的底细,但是来这个慈善晚宴还要梁谦帮忙拿邀请函,想必家底跟在场的那些贵妇名媛没法比。她一直很赏识梁谦,但是因为梁谦一直不肯与鸿影深度合作,这次梁谦做制片人兼主演的电影她没能说服公司进行投资。

林乔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想想梁谦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她也只是在乔谦娱乐最开始成立时投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后面这些年都是只拿分红,梁谦从未跟她开口要过钱。

可是林乔万万没想到苏启会参与竞拍,价格翻了一倍之后,林乔听到斜后方几个女生激动的声音:

“昕昕,你未婚夫不会是要用这个给你下聘礼吧?”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否则苏启花这么大价钱做什么?”

“你们小点声……”

价格涨到1.5亿后,只剩下卢芳婷与苏启在竞价,卢芳婷在加到老板给兜底的价格之后,如释重负的放下了号牌。

“35号2亿零300万一次!”

“35号2亿零300万两次!”

苏启左手捏了捏眉头,右手再次举起。

“19号2亿零800万一次!”

“19号2亿零……36号2亿1300万一次!”

“36号?”众人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看向36号所在的位置,那个一直坐在35号旁边低头玩手机的女生,此刻腰背挺直神情淡漠的看着大屏幕。

陈丞与李九周一口同声:“林乔?”

徐品言一脸疑惑:“这妞儿?”

卢芳婷一脸不可置信:“你真的要?”

“36号2亿1300万两次!”

苏启错愕之际,握着号牌的右手还是机械搬举了起来。

“19号2亿1800万一次!”

“36号2亿2300万一次!”

苏启扭头看一眼林乔,眉头深深皱起。

“36号2亿2300万两次!”

“36号2亿2300万三次!”

锤音落下,苏启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徐品言,徐品言看着手机里与卢芳婷的微信聊天界面问另一侧的郑时扬:“乔谦娱乐的股东?我都不认识,扬哥,你怎么认识的?”

郑时扬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他,徐品言不禁疑惑更深:“怎么了?上次在酒吧她不是认识你?哦……是她弟弟认识你,我忘记了!”

郑时扬看他那副自以为是又恍然大悟表情差点气笑了,再看一眼林乔所在的方向,这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席,看来是冲着那对手镯来的……

苏启:“品言,你不认识她?”

“我?不认识?”徐品言想了想补充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安排人跟你抢吧?婷姨才是我安排的。”

苏启心想有差吗?只是徐品言若不认识,那她就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个人。

倒是另一桌的李九周懊悔不已:“早知道她想要,我应该拍下来博美人一笑的!”

陈丞:“那你刚刚不举牌?”

李九周:“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嘛!启哥,你都跟这么久了,怎么后面不跟了?”

苏启无奈叹气:“已经天价了!我也不知道我爸更愿意要两个亿还是两个镯子了。”

李九周:“你爸?你不是要做聘礼的?”

苏启:“做什么聘礼?”

李九周:“我看群里都在说你要用那对镯子给陆家下聘去。”

苏启欲言又止地摇摇头,李九周更加惋惜:“那你也再举几次啊,你多举几次我就反应过来了,我三个亿就接过来了!”

苏启把手里的拍品单塞给他:“后面这个压轴的肯定能上三个亿,归你了。”

李九周看看最后一件让他眼花缭乱的刺绣唐卡一脸黑线:“美人会喜欢这玩意儿?”

苏启转回身发现徐品言一脸愤怒看着他,于是疑惑着问:“你又怎么了?”

徐品言:“是苏叔叔要你拍的?”

苏启:“对啊,是我爸想要。”

“没想到苏叔叔这么没人情味!”徐品言撂下一句话就愤怒起身离席。

苏启一头雾水,他爸爸分明是因为有人情味才要拍那对镯子的,转而一想又想通了,徐品言肯定是以为苏启父亲拍镯子要送给苏启母亲了……

愤愤离席的徐品言在内场大门转角处与刚跟陈承川打完电话的林乔撞了个满怀,林乔看清来人后脱口而出:“徐品言?”

徐品言一愣:“你认识我?”

林乔轻轻挑眉:“你猜?”

徐品言不禁失笑:“婷姨告诉你的呗,有什么好猜?”

林乔用手机戳了几下徐品言的肩膀:“你怎么还是这么笨?”

徐品言一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虽然一直以来不少在他面前装熟的女生,但是这种风格好像是第一次遇到?

“咦?你们认识?”身后李九周的声音传来,徐品言转过身刚要解释,倒是林乔从他侧面走过对李九周嫣然一笑:“不认识。”

看着林乔离去的背影,徐品言与李九周面面相觑:“你认识她?”

李九周:“陈丞认识,之前她弟弟跟方展翔的案子交给陈丞了……对了,她住在郑氏国际。”

徐品言:“她真的认识时扬哥?”

李九周摇头:“应该也不算,就是上次在酒店遇到打了个招呼。”

徐品言:“怎么你们都见过她?我感觉好像也在哪儿见过?”

李九周:“你不是上次在酒吧见过?”

徐品言:“不是,好像更早。”

李九周看他一眼转移话题:“你突然跑出来做什么?”

徐品言:“一会儿酒会开始了,我去换身衣服。”

最后一件拍品以3亿出头的价格拍出后,酒宴开始,李九周看了一眼仍旧坐在位置上的郑时扬问道:“时扬哥,你不应该跟徐伯伯他们一起在楼上吗?”

郑时扬没有回话,而是拍拍身旁徐品言的肩膀,然后端着酒杯站起身。

徐品言一脸不解:“怎么了?”他们不是在那里等着别人过来就好了吗?他这要起身去哪儿?去楼上的话也不用端酒杯吧?

郑时扬不再理他径直离席往林乔所在的方向走去,徐品言急忙跟过去,想到自己没拿酒杯后便冲着端酒盘的礼仪小姐招手示意。

郑时扬走到林乔所在酒桌后先是礼貌问候了一声:“婷姨。”

卢芳婷受宠若惊端酒起身碰杯:“郑总,您怎么亲自来?”

郑时扬小抿一口后转向仰头看着他发呆的林乔:“林小姐,又见面了。”

徐品言这才反应过来,郑时扬是冲着林乔来的,礼仪小姐端着酒盘站在了自己身旁,徐品言端起一杯,一眨眼的功夫酒盘上的六杯酒全部被端走,他转头一看陈丞、李九周等人都围了过来,外圈更是围满了等着跟他们敬酒寒暄的人……

林乔尴尬地站起身碰杯:“郑总……好巧……”

郑时扬笑:“哪里巧?”

“啊?”林乔一时不知作何回应,郑时扬拍了拍身旁徐品言的肩膀语带笑意:“徐行·鸿影的少东家徐品言。”

徐品言一脸不知所措的举起酒杯,完全不知道郑时扬这唱的是哪出。

林乔狐疑着碰杯回应:“徐总好。”

“徐总好”三个字传到郑时扬耳朵里的瞬间,郑时扬轻轻笑出了声,虽然声音很轻,但是他身旁的几个人都听的很清楚,大家都是疑惑加深,完全搞不懂笑点何在?而外圈的人就更疑惑了,大家实在是很少在郑家这个当家少主的脸上见到如此舒缓的笑意。

郑时扬扫视周围一圈提高了音量道:“关于林小姐拍的那对手镯,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林乔一路强装镇定跟在郑时扬身后出了大厅,直到进了电梯才发现苏启也跟了过来,而徐品言、李九周等人都留在大厅与众人寒暄。

三人乘电梯到了十楼一个小型会客室,会客室靠窗位置是一组中式茶几与座椅,郑时扬说着:“随意坐”自己绕进最靠窗的座椅坐下。苏启与林乔两人对视了一下之后,很有默契的坐到了郑时扬两侧,紧接着有人送来了果盘与茶水。

待会客室的门关上后,郑时扬单刀直入问苏启:“你不会是想跟我抢我奶奶的遗物吧?”

苏启艰难开口:“我爸他...想买回来给苏妍留着。”

林乔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整个人怔住,完全没有在意到郑时扬投来的目光。

苏启见郑时扬没回应接着补充道:“听说...是苏妍妈妈送给奶奶的?”

郑时扬点头:“我奶奶已经带了多年,你们拿买回去也没什么意义不是?”

苏启丝毫不让:“爷爷已经让拿出来义卖了...你不是也还要买回去?”

郑时扬一时语塞,调整好状态的林乔跟郑时扬确认:“你要买回去?”

郑时扬:“奶奶生前很喜欢这对镯子,我怕爷爷哪天又突然想要回去留个念想。”

林乔不爽:“那还拿出来拍卖?”

郑时扬无奈解释:“是爷爷随意拿的,当时他也没打开盒子看...品言那边又不清楚状况,我也是前两天看到拍品单子才知道。”

苏启听着他们的对话再次狐疑起来,在林乔跟他竞价时他一度怀疑林乔就是苏研的,只是她儿时的死党徐品言不认识她才打消了他的疑虑,可是郑时扬与林乔的对话分明表示他们很熟悉,尤其是郑时扬说起自己的爷爷奶奶时都不带“我”字。

只是不容他多想,林乔思忖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就转给郑总了。”

苏启瞬间满脸问号:“林小姐?”

郑时扬拍拍他的肩膀:“你就别为难林小姐了,有本事等我还给爷爷,你再要去。”

苏启想了想刚才二人竞价时林乔势在必得的架势,现在又轻易的还给了郑时扬,对林乔身份的猜测已经确信了大半,于是打起了感情牌:“我爸那边,你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苏妍,觉得有愧于她,总想着能有什么方式弥补一下,刚刚我最后放弃竞价,一结束他就骂了我一通...”

林乔沉默片刻后讪讪回应:“实在抱歉,我已经答应郑总了...郑总,我不太懂具体操作流程,需要我补什么手续吗?”

“不用了,钱我这边付,东西留下就好。”

听到答复林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拿出手机给继父陈承川发了短信:“不需要转账了,东西已转让,谢谢陈叔叔!”

收起手机林乔如释重负松一口气地站起身来:“那我就先走了。”

郑时扬看了一眼手表:“马上晚宴正式开始了,要去宴会厅?”

“不去了,今天有点累了,想要早点回去休息。”

“晚饭总是要吃的,正好我跟几个朋友单独安排了晚餐,是你之前都见过的,林小姐一起吧?”

林乔面露难色:“下次有机会吧,我昨天没有休息好,刚刚又喝了点酒,实在是有点熬不住了。”

“那么...林小姐稍等一下,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总可以吧?”

林乔不再推辞道谢:“那就多谢了。”

郑时扬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打包一份晚餐送到我车上。”然后给宋城发了一条微信:“先把礼物放车上,等下送林小姐到酒店后连同晚餐一起给她。”

再次坐下后,林乔有些局促不安,苏启在回复父亲的微信之后收起手机看了眼林乔,主动发起话题:“林小姐弟弟的伤康复的怎么样?”

林乔:“还需要休养,不过已经出院了。”

“你姓林,令弟姓陈,是一个随妈妈姓,一个随爸爸姓吗?”

林乔立即警觉反问:“是又怎样?”

郑时扬看了眼苏启心里已猜到大概,于是直接插话:“林小姐跟苏妍是亲戚,你就不要想着套近乎了。”

苏启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林小姐,抱歉...不知可否跟您打听一下苏妍过得还好吗?家父一直很挂念她。”

还不等林乔做出反应,郑时扬再次拍拍苏启肩膀:“苏妍那丫头从小跟我屁股后面,一扭头出国音讯全无...现在她也老大不小了,肯定早就大学毕业,说不定已经结婚嫁人了,要是想让大家知道她的消息肯定会自己回来的。”说着转头问林乔:“你说对吗?林小姐?”

林乔眼眸一转冲他莞尔一笑:“郑总英明!”

郑时扬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感觉心脏停了半拍,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才让他回过神。

“宋城到楼下了,我送林小姐下楼。”

林乔连忙心虚摆手:“不用了!哪能劳您大驾,我自己下去就好了。”说着自顾自地夺门而逃...

坐上车后,林乔才认真回味刚才郑时扬的话,两人算是“相认”了吗?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还有苏启好像也认出自己了,死党徐品言竟然没认出她......脑中一连串的问号,完全没在意到宋城坚持送她到房间时,一只手里提着饭盒,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的礼物盒,直到宋城将礼物盒放在饭盒上面离开,林乔才反应过来。

打开礼物盒外的包装,林乔愣愣地出了神,这个小盒子她很熟悉,小时候在妈妈的房间里见过很多次,后来她亲手送给了崔奶奶。

林乔屏气凝神将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那对被郑时扬买回去的玉镯……

手机铃声响起,林乔缓缓回过神来,看到来电显示上京市陌生号码心脏开始不由自主“砰砰”跳,林乔一只手按着胸口,一只手拿起电话却迟迟没有勇气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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