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新生，也为了让邱丽珠放心，出了酒店之后，我立马支付宝提现，并去电信办了销号，再办理新手机号，跑了好几家银行开户，转账的转账，买黄金的买黄金，总之，落袋为安。
等办完这些之后，我去原来打工的咖啡店辞职，立马退了原来的合租房，租了新的公寓，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当即搬家。
不是我多想履行跟邱丽珠的约定，而是此时此刻的我本身完全不想见到章智，我怕我会吐，也怕我会忍不住动手，更怕想起前一世。
原本暑期打工的计划，我做了调整，虽然不再需要赚学费，但我也不想闲着，我找了一个在市图书馆打扫卫生的工作。这个工作除了早起，没有其他毛病。
图书馆早上和中午各打扫一次，其他的时间可以自己安排。图书馆环境好，有空调，安静，我正好用这些时间处理出国的事情。
查过之后发现法福时间已经过了，GRE和雅思考试时间不赶趟，倒是德福考试七月有，但也已过了报名时间。
我不想因为语言而耽误入学时间，硬着头皮直接联系了德国驻永城大使馆，跟他们说明了我自己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德语太过流利，还是因为德国人虽然一板一眼，但能说明足够理由的时候，他们还是会通融，反正，这考试的报名经过几天折腾之后是搞定了。
考试虽然有把握，但是熟悉题型还是有必要的。
除了打扫卫生的时间，我开始刷德福真题。
七月五日考完之后，着手准备各种材料翻译公证和认证，要在秋季学期就在德国入大学预科语言班，我得抓紧时间。
与此同时，我开始自己联系德国的大学。只要德语足够好，什么中介都不需要。
德福成绩下来的时候，我已经通过了视频面试，拿到了三个学校的offer。
混迹开元论坛得到的信息，慕尼黑的房租很贵，但考虑到目前不差钱，我还是选了慕尼黑影视学院。毕竟，从Wim Wenders（维姆·文德斯）到Roland Emmerich（罗兰·艾默里奇），从Caroline Link（卡罗莉内·林克）到Florian Henckel von Donnersmarck（弗洛里安·亨克尔·冯·多纳斯马尔克），没有哪所德国电影学院能像慕尼黑影视学院一样培养出如此众多的国际知名导演。
学校开学是十月份，虽然我语言没有问题，但还是不能直接学专业课程，要按照国际学生的要求，进语言班预科。各种材料办得十分顺利，我在八月下旬拿到了VISA。我准备早一点过去，因为德国大学跟国内不一样，没有宿舍，我得自己租房子。
这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是会十分担心的。现在的我，不光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连去陌生坏境闯荡的担心也没有。有什么能比得上我在东南亚那些年的迷惘和无奈，更何况，现在的我是自由的。而且，我也不只十八岁。
出国的事情都基本办妥了，钱放在银行只会贬值，而且我读书也花不了多少。于是，我坐火车去了沪市和京市，分别买了三套住房，分高中低三个档次，好的店面不好买，只分别在两市买到一个合适的店面。
住房和店面都跟物业公司签了代租合同，之后再去云省和巴省买了些地。因为只有十八岁，这些事儿办得不算顺利，好在钱财来路明晰，章家的名头还算好用，我对法律条款也熟悉，化妆的手法够特殊，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时，把事儿都办成了。
这一波折腾下来，累得我够呛。原来花钱也可以是一件挺累的事儿。
回到永城，我在银行租了一个保管箱，把本本们都存了。
等都妥当了，我就坐车回老家。
原本大伯一家要帮我办升学宴的，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考进京大的。现在要出国，也得跟他们说一声。
等我到家把事情一说，大伯母第一个嫌弃：“怎么好好的京大不读，跑去德国读一个什么电影，阿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听说了，京大毕业出来的学生，那工资可比我一年赚得都多。”
“哎呀，我们家阿芩就是厉害，本来觉得考上京大已经很了不起了，现在要出国了。”这个家从小最照顾我的堂姐轻巧地把我拉了过去，避开大伯母的唾沫星子：“妈，搞电影的很赚钱的，那些明星拍一个广告比你做几十年还赚得多呢。”
我扒着堂姐，在她耳边轻声说：“姐，我读导演专业。”
她在我耳边低声说：“没事，妈不懂，糊弄过去就行。” 说完，朝我眨眨眼，咧开嘴笑。
我跟着她一起，笑得没心没肺。
“啥明星？可我看咱家阿芩这样的，也当不了明星啊！”大伯母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用鄙夷加贬低这一招啊。早习惯了，就当听不见，反正，她其实也没什么坏心。
前一世我出事，大伯太老实，还是大伯母带着堂姐和堂姐夫去章家闹的。只可惜，哪里闹得过章家。虽然新闻的照片看不清楚，我就是猜也能猜到，肯定是被打了一身伤，要不然，按大伯母的性子，哪里肯善罢甘休。
“瞎说啥呢，我家阿芩怎么就不能当明星了。我看阿芩长得比那些明星漂亮。” 大伯父向来以我为傲，这一说话，就能把我夸出花来。
不过他也是不同意我出国的，一脸的担忧：“阿芩，那德国你人生地不熟的。再说你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你就不能留在国内吗？钱也不是越多越好，够用就行了。”
“大伯，你放心。你看我一个人去了永城三年，也不是平平安安地过了吗。当年出去读书的时候，你也说我在永城人生地不熟的。我现在比三年前还大了三岁呢。” 大伯一生谨小慎微，连带着堂姐这么能干的人，一直被拘在老家。堂姐没有嫁人，是招赘的。堂姐夫是个十分老实的人，跟大伯一起种稻子。
“行吧，从小到大，你决定的事情，反正我们也改不了。这样，吃过晚饭之后，带上你买回来的那些东西，跟我去一趟村长和村支书家里，你的事，你自己告诉他们一声。”大伯是极容易被说服的，这一关算是过了。
“那些东西是给你和大伯母的，村长和支书用不上，再说，那些东西他们不会收。给他们的东西，我另外准备。”村长和支书脾气都倔，才不会收礼，但凭借前世的见识，给村里未来几年发展做一个规划建议书，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是，得去，出国呢，村里独一份的。也是咱们老苏家的荣光。”大伯母喜滋滋地将我买回来的一堆滋补品都收了起来。
堂姐背起我扛回来的沉甸甸的编织袋，我挽着的堂姐手，一起去了隔壁房子进了我的房间，总算可以和堂姐单独待一会儿了。
“姐，你那纺织印染厂的工作怎么样？”
“还不就老样子呗，不过我现在一个人能管三台机子，工资高了一些。”
“那印染还是用原来那些颜料吗？还是改了工艺？”
“改什么改，马老板哪里舍得改，那可都是钱。”
“姐，老印染技术污染太大，现在国家抓污染抓得严，我估计那印染厂开不了多久。姐，你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以前跟我开玩笑说，想要有自己的织机。”
“那只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我这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你姐夫只会种地，哪里买得起六七万的织机。再说了，就算印染厂开不下去，白胚布总还是要的，我是熟练工，最多换个纺织厂，饭碗不会丢的，你放心。”
我从编制袋里拿出三只黑色塑料垃圾袋，放到堂姐面前。
“啥？”
“打开看看！”我朝她眨眼。
“一脸献宝的样子，又乱花钱了。你自己赚钱自己留着，在外打工也不容易。”堂姐一一打开垃圾袋，眼睛瞪大，好半天才又把垃圾袋都扎了起来：“你……你那来这么多钱？你这是卷款跑路，所以，才要出国？”
“姐，你这想象力，不当编剧可惜了。”我把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放心用，这钱都干净的。不过，姐，这钱好重，我肩膀酸。你帮我捏捏。”
“我刚背的时候是觉得挺沉的，得有二十多斤吧，难为你这小身板了。”堂姐扶正我没长骨头一样的身体，开始给我捏肩：“这得有上百万吧！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可不敢用。”
我要说是我自己打工赚得，这话全家人会信，除了堂姐。
“我三年前救了个人，还帮这个人把功课补到了京大，现在人家为了不再跟我有瓜葛，就送了我些钱作报仇。我要是不收，人家会不安心的。姐，是真的。你放心用吧！你自己开个纺织厂。”
“这村里都是知根知底的，突然开个纺织厂，人家要问这钱哪来的，别人可不会信你这话。到时候，只会眼红地传咱家各种闲话，能把我爸气死。”
也对，村里人走得近，闲话时间多，是非也就多。
“那你就先买两台织机，厂房就用我家这空房子，反正我家刚好靠边，就紧挨着你家，就算织机吵，别人也不会有意见，收拾一下应该够你用了。”
“嗯，这倒是可行，这房子层高可能不够，可以把水泥地砸了，地基再挖深一些。”
嗯，已经计划上了，我姐这脑子，就是转得快。我也不能落下：“姐，你给我搞点纺织品的样品，我要带走，我去德国探探销路，要是能出口。明年你再买织机，别人也就没什么话说。”
“真的？”
“什么真的？”
“就是出口那话。”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你们厂里那些布都是内销的，有一大部分是外贸公司买去出口的。如果我们能去中间化，不仅能多赚点，还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我今天就去几个小姐妹的纺织厂走一圈，给你弄些样品来。我们厂的花板跟其他家的都差不多，去我们厂要的话，我们老板娘会多心，她是每一个布头都要检查的。”
“行，不过，姐，订单拿不拿得到我没底，毕竟我读书可以，做生意这事儿，也是第一次。你跟你那些小姐妹说的时候，留个余地。” 生意上的事前世我也算是老手，可这一世我的确算是头一遭。
“阿芩放心，我问她们几个老板娘要点布头当抹布，那还需要多说什么。等将来，你要是拿到订单，小单我可以自己来。大单，我再跟她们细说，可以联合她们一起做。我这段时间会留个心眼，出口关税，各类手续运输什么的成本我去理理清楚，到时候微信上给你一个定价区间。”
“就说我姐脑子好使。你就是没考大学，要是考，那京大也是不在话下的。”
“小丫头片子，打趣起你姐来了。”堂姐掐我腰，挠我腰上痒痒肉。哎，这缺点，也就她一找一个准。
“哦，对了，以后出门小心点，手机可别再让人摸去了。还有，手机号码拿身份证去绑定一下，万一你到国外再丢手机的话，电话号码和微信什么，我都是可以帮你去找回来的。不用换那么麻烦。到时候找不到你，我们是会担心的。”
“知道啦！”我搂着堂姐的脖子，心里暖暖的，还能再这样抱着她，真是太好了。
“对了，你欧元换好了吗？” 我的事，堂姐总会多想一些，对我来说，她是姐姐，也是妈妈。
“已经换好了，就不用你去麻烦阿晴姐了。等将来真有需要再找她。”我心疼地看着堂姐，堂姐的这些小姐妹都嫁得挺好，唯独她，因为要招赘，日子过得倒不如她们。
原本，堂姐在她们中也是顶出挑的，如果是嫁人，周围村子里最好的也配得上：“姐，你怪大伯父吗？为了苏家，你要留在家里，有没有什么遗憾？”
堂姐的眼雾蒙蒙的，但很快就散开了：“原先心里是不舒服的，后来自己想通了。现在，你看，你都要出国了，多给姐长脸。”指了指那些垃圾袋：“再说，你看，我家阿芩都让我自己当老板了，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看着堂姐笑到眉眼弯起，我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
“姐，你真棒！”不蔓不枝，靠自己乐观向上。
堂姐摸着我的头发：“阿芩，日子都是自己过给自己的。你别看别人表面光鲜，内里怎么样谁又知道呢。你姐夫就是人老实，对我是真的好。”
“那我就放心了。” 我再把一只红色的绒布袋子拿出来：“姐，我给大伯母买了一对手镯，你先收着，等你过年的时候再给她。春节走亲戚的时候，让她去显摆显摆，她会高兴。”
“你买的，你自己给她。要是我给，她肯定会以为是我花的钱。” 堂姐按住我的手，不收。
我反手把绒布袋子塞进她口袋： “我过年的时候未必能回来，你知道的，老外放圣诞假，我们春节的时候，我可能不放假。”混了开元论坛，该得到的信息，我还是知道的。
“行吧，尽量回来。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年。” 堂姐不再推迟。
我再拿出一只垃圾袋：“姐，我的这些家当，你帮我收着。如果你要用钱，卖了周转也成。”
堂姐打开，看到里面的金条：“这分量，可不轻。给这么多，你救的那人是个年轻人吧，他家人是怕咱们赖上他家吧！”
“姐，你真相了！”果然，堂姐是火眼金睛。
“阿芩，你没吃亏吧？”堂姐瞄着我全身上下。
“姐，放心，我可是苏家人，精明着呢。你先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要是被大伯母看到，就没我姐俩什么事了。” 我得把给村里的计划书写好，我打开笔记本敲计划书。
堂姐收拾垃圾袋：“这都快开学了，小亮的暑假作业还没有做完，你明天要是有空，帮我盯着他点，那臭小子就听你的话。你最好收拾收拾他，他是越大越皮了。”
“好！我保证收拾得他以后都不想见我。”拾掇侄子这事儿，我在行。我收拾章智基本就是按我收拾侄子的套路来的。
章智……怎么想到他了。
忘记，真的比记住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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