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身子骨渐渐硬朗起来,转眼便到了蹒跚学步的年纪。
这日午后,永和宫的院子里洒满了暖融融的阳光。洛璃穿着一身石榴红的小袄裙,被春桃扶着站在廊下,小短腿试探着往前迈,刚走两步就晃了晃,像只摇摇晃晃的小鸭子,逗得周围的宫女们都笑了起来。
“小主子慢点,别急。”春桃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眼里满是疼爱。
洛璃却不气馁,攥着小拳头,吭哧吭哧地又往前挪了两步。她知道,学会走路是“独立”的第一步——只有能自由活动,才能更方便地观察宫里的人和事,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反应。
“璃儿在学走路呢?”
德妃端着一碗刚炖好的梨膏走出来,看到女儿努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将梨膏递给宫女,快步走上前,从春桃手里接过洛璃:“累不累?额娘抱你。”
洛璃却摇了摇头,从德妃怀里挣下来,扶着廊柱又开始尝试。她晃悠悠地走到院子中央的那棵石榴树下,伸手去够低垂的枝条,枝头挂着几个饱满的石榴,红彤彤的像小灯笼
“要……”她含糊地吐出一个字。
这是她最近刚学会的词。比起同龄孩子,洛璃说话算早的,虽然只能说些简单的单字,却足够表达自己的意思。
德妃笑着摘下一个石榴,剥开皮,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籽:“想吃这个?”
洛璃点点头,张开小嘴咬了一颗,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她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
洛璃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吃石榴了,甩开德妃的手,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口跑。她现在已经能认出康熙的脚步声了,每次这位皇阿玛来,总能带来些新奇玩意儿,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康熙对自己的纵容,是在这深宫里难得的“安全感”。
“慢点跑,别摔着!”德妃在后面紧张地喊着
康熙刚走进院门,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扑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弯腰,稳稳地将洛璃抱了个满怀。“哟,我们的小福星会跑了?”他掂了掂怀里的小家伙,脸上带着笑意,“刚才在院子里玩什么呢?洛璃指着石榴树,含糊道:“红……甜……”
康熙看了眼树下的石榴,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就知道吃。”他抱着洛璃往里走,对德妃道,“今日朝政不忙,过来看看你们。”
落座后,宫女奉上茶水,康熙啜了一口,目光落在洛璃身上,越看越觉得欢喜。这孩子不仅身子康健了,眉眼也长开了些,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藏着星辰,总能让人看了心头熨帖。
“听说你最近学会说不少字了?”康熙逗她,“来,叫一声皇阿玛听听。”
洛璃仰起小脸,清脆地喊了一声:“皇……阿玛!”
虽然发音还有些含糊,却足够清晰。康熙顿时眉开眼笑,从腰间解下一块暖玉,塞到洛璃手里:“赏你的,会叫皇阿玛了,就是大孩子了。”
那玉温润细腻,触手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洛璃攥着暖玉,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她记得,再过几日就是重阳节了,按照惯例,宫里会举办家宴,到时候皇子公主们都会到场。这是她第一次正式在众人面前露面,必须好好表现一番。
“皇阿玛……玩……”洛璃拉着康熙的袖子,摇了摇。
“玩什么?”康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洛璃眼珠转了转,从桌上拿起一块吃剩的石榴皮,又指指旁边的竹篮——那是宫女们用来装杂物的。她用石榴皮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又捡起两根小树枝,学着现代风车的样子比划着。
她想做个简易的风车。
这玩意儿材料简单,做法也不复杂,却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新奇物件。小孩子都喜欢这些亮晶晶会转动的东西,说不定能讨得康熙的欢心,更重要的是,能让其他皇子公主们对自己产生好感——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康熙看着她笨拙的比划,起初还有些疑惑,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你是想做个会转的东西?”
洛璃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康熙来了兴致:“哦?那你说说,怎么做?”
洛璃指了指竹篮,又指了指窗户纸,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意思是用竹条做骨架,蒙上纸,风吹就会转。
康熙被她这副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立刻吩咐道:“去,找些竹篾和彩纸来,让小主子试试。”
很快,材料就备齐了。洛璃坐在康熙腿上,指挥着宫女们裁剪竹篾,又自己用小手笨拙地往竹架上糊彩纸。她选了最鲜艳的红、黄、蓝三色纸,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做成了一个四叶的风车。
最后,她让春桃帮忙在风车中心穿了根细木棍,一个简易的风车就做好了。
“呼呼……”洛璃举着风车跑到院子里,对着风吹的方向跑了两步。
彩纸做的叶片立刻“哗啦啦”地转了起来,在阳光下闪着斑斓的光,好看极了。
“转了!转了!”宫女们都惊喜地叫了起来。
德妃也没想到这简单的玩意儿竟如此有趣,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康熙站在廊下,看着女儿举着风车奔跑的身影,眼中满是欣慰。这孩子不仅聪慧,还懂得动手创造,这份灵气,是他其他子女身上少有的。他忽然觉得,这小小的风车,似乎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宝更能让他开心。
“皇阿玛!看!”洛璃举着风车跑回来,献宝似的递到康熙面前。
康熙接过风车,对着风晃了晃,叶片立刻又转了起来。“做得好。”他摸了摸洛璃的头,语气带着赞许,“我们璃儿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
洛璃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趁机撒娇:“皇阿玛……宴……带……”
她是想让康熙在重阳节家宴上带着这个风车,让大家都看看。
康熙哪能不明白她的心思,故意逗她:“带去给哥哥姐姐们看?他们要是抢你的怎么办?”
洛璃立刻皱起小眉头,紧紧抱住康熙的胳膊,小声道:“不……抢……一起……玩……”
意思是可以和大家一起玩。
这副既护着自己的宝贝,又愿意分享的样子,让康熙心里越发柔软。他朗声笑道:“好,到时候皇阿玛就带着,让所有人都看看我们璃儿做的好东西。”
洛璃顿时欢呼起来,在康熙怀里蹭了蹭,像只得到满足的小猫。
接下来的几日,洛璃又缠着宫女做了几个不同样式的风车,有六叶的,有带着小铃铛的,甚至还有一个用薄竹片做的,转起来能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把这些风车都藏在自己的小柜子里,盼着重阳节快点到来。
重阳节当天,坤宁宫张灯结彩,摆满了菊花,一派喜庆的景象。康熙带着皇后坐在主位上,底下依次坐着各位妃嫔和皇子公主。
洛璃穿着一身簇新的旗装,被德妃抱在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周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历史名人”——坐在前排的太子胤礽,虽然只有十几岁,却已经有了储君的威仪;他旁边的三阿哥胤祉,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书,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而稍远一些的四阿哥胤禛,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常服,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神沉静,正是她记忆中那个内敛深沉的雍正帝;他斜对面的八阿哥胤禩,则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正和旁边的九阿哥说着什么,看起来人缘极好。
原来,这就是九子夺嫡的主角们。洛璃心里暗暗感慨,历史书上冰冷的名字,此刻都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未来的命运,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
“皇阿玛,你看!”
就在洛璃出神的时候,坐在康熙旁边的五公主突然指着康熙手里的风车,好奇地喊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只彩色的风车上。
康熙笑着举起风车:“这是璃儿做的玩意儿,你们看,风一吹就转,有趣得很。”他对着门口的方向晃了晃,风车立刻转了起来,引得底下一片惊叹。
“哇,好漂亮!”
“真的会转呢!”
小皇子小公主们都兴奋地叫了起来,眼睛里满是羡慕。
康熙看向洛璃:“璃儿,把你做的那些风车拿出来,分给哥哥姐姐们好不好?”
洛璃立刻点点头,让春桃把带来的风车都拿了上来。她亲自挑选了一个带铃铛的,递给离得最近的五公主,又选了个竹片的,递给旁边的四阿哥胤禛。
“四……哥……玩……”她仰着小脸,认真地说。
胤禛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又看了看手里那个简陋却新奇的风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一丝柔和。他接过风车,低声道:“多谢璃儿妹妹。”
洛璃又跑到八阿哥胤禩面前,递给他一个六叶的风车:“八……哥……”
胤禩笑得温和:“多谢璃儿,这风车真好看。”他看着洛璃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妹妹不仅福气好,还这么心灵手巧。
一时间,孩子们都围了过来,洛璃的风车很快就分完了。坤宁宫里满是孩子们的欢笑声,连带着原本有些严肃的家宴气氛,也变得轻松起来。
康熙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觉得,这个小女儿带来的,不仅是福气,更是一种难得的鲜活和温暖,让这冰冷的宫廷,多了几分人情味。
洛璃被哥哥姐姐们围着,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步,成功了。她不仅讨得了康熙的欢心,还和几位关键的阿哥打好了关系。
只是她没注意,在她转身的时候,八阿哥胤禩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四阿哥胤禛,则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风车,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场重阳节家宴,成了洛璃在宫廷中正式亮相的舞台。从此,所有人都知道,永和宫的和硕公主不仅是个福星,还是个聪慧灵巧、惹人喜爱的孩子。
而洛璃知道,这只是她在清朝立足的开始。前路漫漫,她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需要应对的挑战,也才刚刚拉开序幕。但她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那一点点“先知”,一定能在这康熙朝,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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