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夏闻乐站在小洋楼门口,硬着头皮敲响了面前门。
来都来了,再怎么也得解决这件事!
不能白跑了!
“谁啊?”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姨,我来找何荆。”夏闻乐在门外喊道。
门开了。
在这边亮起灯的那一瞬间,旁边给夏闻乐打灯的大叔顺势关上了路灯。
夏闻乐觉得心里一暖。
紧接着一个穿着睡裙的女人走了出来,不停地上下打量着他,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么晚了,你找何荆干嘛?”女人看起来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跟我们班的人在背后嚼我舌根,我来问他啥子意思。”夏闻乐有点生气地说。
女人一看他是来找事的,立马黑着个脸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们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听风就是雨,别人说的,别人是谁?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走啊,不然我去你家找你家大人好好说理去。”
“来来来!证据!来看!来看清楚!”夏闻乐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保存的那张图片放到女人面前,“骂得不够脏是不是?”
女人拿着夏闻乐的手机仔细看了一遍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李奎!”她气急败坏地朝阁楼上喊了一声。
“干嘛!”楼上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你把何荆叫下来!”女人大喊着,然后又扭过头心平气和地跟夏闻乐说,“你放心,他要是干了这种事,不用你把他怎么样,我会让他妈来收拾他的。”
“怎么了?”何荆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夏闻乐瞪着他。
“这个是不是你发的?”女人把夏闻乐的手机递到何荆面前。
“……”何荆低头看了没说话,表情不自然地把手机递给了她。
“咋子?哑巴了?”夏闻乐没好气地说,“在背后说我坏话的时候不是挺得劲儿的嘛?觉得自己多高高在上,多牛逼的样子,你现在有本事当起我的面再说一遍啊?”
他情到深处还穿插了点方言。
“昂,我说的,”何荆不耐烦地看着他,“你要咋子嘛。”
“给我道歉。”夏闻乐看着他。
“哼~”何荆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旁边的女人就这么看着。
“嬢嬢,你不管的话,我就动手里哈。”夏闻乐憋着心里那一股,想要立刻冲上去给他一脚的怒火,用最后的理智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
女人见何荆就这么端着不肯认错,只能黑着脸站在两人中间说:“哎哎哎,他骂人是他的不对,但你要在我家打架,我是不准的哈,我现在就给他妈打电话,喊他给你道歉。”
立马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脸上还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家何荆在外面惹祸回来了,现在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现在就在我家楼下,我是管不到他了,你自己跟他说。”
接着她就把电话拿给了何荆。
一开始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没过几分钟,他就没忍住背过身哭了,等转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了,还给夏闻乐说了对不起。
他回家的路上,想起来刚才何荆哭得痛彻心扉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活该!
爽!
简直太爽了!
心情终于舒畅了~
夏闻乐悠哉悠哉地哼着小曲朝路边的烧烤摊走去,买了一根烤肠和两串烤里脊肉,然后美滋滋地往家赶。
第二天一大早,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不用猜他也知道,肯定又是刘慧和姑姑在准备今天晚上的年夜饭了……
每次只要在这边过年,她们两个都会在一起做吃的,不是在夏闻乐家就是在姑姑家。夏闻乐有时候甚至觉得这个王姑姑,比他家那个亲姑姑都好好得多。
毕竟自从他那个酒鬼老爸死了以后,他那个亲姑姑总是以各种“借口”想要帮他“照顾”老家那栋新建的二层楼房屋。
不过都被刘慧给婉拒了。
年夜饭的“战线”拉的很长,从早到晚。
虽然每次刘慧他们都忙忙碌碌地做了很多菜,但是到了真正开始吃的时候却也吃不了多少,所以每年的除夕过后,他们家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吃过年那天剩下的菜。
夏闻乐最喜欢的就是过年走亲戚了,每年到了这两天,他都能收到一笔不小数目的压岁钱……
所以他十分期待。
不知道今年又能收到多少。
今年夏闻乐他们家依旧是在街上过完除夕,就开始到处走亲戚。等该走的亲戚都走的时候差不多的时候,刘慧就会带着夏闻乐去到一个住的比较远的大伯母家住上几天。
在刘慧还没嫁给王叔叔以前,她们两个的关系是最好的,她对夏闻乐也算好的,尽管家里靠务农为生,但每次夏闻乐回老家,她都会给他塞一百块钱,要是夏闻乐不收,她还会生气。
可自从刘慧和王叔叔扯了证后,她们两个人的关系就不像从前那么好了,用大伯母跟夏闻乐说的话来说,刘慧跟他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只有夏闻乐和他们才是最亲的。
他不懂。
刘慧和王叔叔带着夏闻乐,拎着一堆吃的和几箱牛奶以及白酒下了面包车,顺着大马路来到一户公路旁的水泥房。
砖红色的大门掩盖着,玻璃窗上方伸出来的烟囱正冒着浓浓的白烟,宽大的水泥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下面种了几颗果树,还有一些绿色的蔬菜,旁边的竹林里还养着许多鸡。
“大伯母!”夏闻乐拎着东西,一脸开心地朝院子跑了过去,“大伯母!我们来了!”
“也!我家夏闻乐回来了!”一位身着花棉袄、身材偏瘦,精气神十足的中年妇女开门迎了出来。
大伯母一脸热情地把刘慧他们迎接进屋,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来就来嘛!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又不是去别人家,这是自己家。”
夏闻乐径直走到客厅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电视,坐在火炉旁就看了起来。
大伯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地招呼着刘慧和王叔叔,几个人就这么其乐融融地围在火炉旁唠起了家常。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大伯母和刘慧在厨房硬是整了十几个菜出来。
期间刘慧一直说,够了够了,没几个人,可大伯母却一个劲儿地把家里的各种食材全拿了出来。
腊肉、香肠、猪脚、土鸡、土鸡蛋、鱼、新鲜猪肉……以及街上买的各种小吃和水果,统统端上了饭桌。
做好饭以后,大伯母先给瘫痪在床的大伯把饭菜端了上去,然后再下楼和夏闻乐他们一起吃。
大伯母这个人爽朗健谈,是个直肠子。
夏闻乐每次听她说话都觉得十分舒适,不像村里的有些亲戚,尽喜欢说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听得人云里雾里的,难以捉摸。
在大伯母家过完十五后,夏闻乐也该开学了。
临行前大伯母照常又给夏闻乐塞了一百块钱,然后又从屋里拿了两块最好的腊肉,一袋用塑料口袋装好的核桃给刘慧。
刘慧不收,大伯母就佯装生气要把夏闻乐他们拎来的东西都还给他们。
无奈。
刘慧只好笑着收下。
年年如此。
庄稼人的喜爱就是如此简单,你对我好,那我便“献上”我最好的一切,绝不吝啬。
夏闻乐回到学校以后,比上学期更加努力学习,每天除了大课间和许文茜去买东西以外,剩下来的时间全部拿来背书和刷题,可以说是一门心思全部扑在了学习上,就连双休也在疯狂学习。
刘慧看了很欣慰,有时候甚至还让他多出去走走,别老待在家里。
夏闻乐哪敢浪费时间,恨不能把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加班加点的拿来学习,把那些知识点全“倒进”自己的脑子里。
退去厚重的外套,小镇又一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夏。
沉睡的蝉鸣再次苏醒。
清凉的短袖和少年额头的汗水仿佛在向烈日宣告。
这次他一定能行!
中考结束后,刘慧和王叔叔带着夏闻乐来到了王叔叔的老家,因为刘慧怀孕了,老家的奶奶让刘慧回乡下养胎,这样也好照顾她。
王叔叔的老家住在深山里,很远,房子也很小,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家里的那些家具也是刘慧结婚后才买的。
夏闻乐不明白刘慧为什么非要嫁到这种深山老林里,如果仅仅是因为王叔叔善良老实就嫁了,那也太不值当了。
有什么好的。
交通不方便就算了,连买瓶饮料也得走上半个多小时,而且还都不是他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这山里居然没有信号!
这让人怎么过啊?
他每天两眼一睁,除了看电视还是看电视。
无聊死了。
不过好在这个奶奶还挺热情,每天不是给夏闻乐拿零食吃,就是给他钱让他自己去买,不过他都没用,全存起来了。
但是过了几个星期,夏闻乐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开始拿着手机顺着马路往上走寻找信号,在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他终于找到了微弱的信号!
手机开始不停地弹出许多未读消息,他赶紧点了进去,马上找到赵寅辉的头像点了进去,除了每天的问候,还有几条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
就没了。
他赶紧跟赵寅辉说明了情况,然后才开始回许文茜和杨裴松的消息。
-录取通知出来了。
-你看了没?
-我考上二中了。
-你呢?
-在哪里?
-我怎么没看见?
夏闻乐着急地翻开班级群使劲划拉,一个名单也没看见。
杨裴松没一会儿又回了他几条。
-哦。
-我搞忘了,具体名单下星期才发。
-你要不要看你的?
-我让我爸帮你找一下。
-夏闻乐的内心莫名地开始紧张,立马给杨裴松回了个好,接着他就开始了焦急不安的等待。
一定没问题的。
杨裴松都上了。
他一定也没问题。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没敢点进去,而是捂着手机屏幕不敢直视。
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
夏闻乐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松开捂着屏幕的手。
这一刻,他感觉天都塌了……
他没考上。
他没考上?
他居然没考上!?
心里突然一阵慌乱。
怎么办?
该怎么跟赵寅辉说?
屏幕那头陆续传来杨裴松的讯息。
-没事。
-以你现在的成绩只要继续保持下去。
-考个二本完全不是问题。
夏闻乐蹲在路边,感觉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让填志愿的时候,他笃定自己肯定能上一中,所以就没有填其他学校……
怎么办?
他立马给赵寅辉发了语音,说自己没考上,问他怎么办。
对方没有回复。
他干脆又拨通了赵寅辉的电话。
没人接。
夏闻乐开始有点不知所措,继续疯狂地拨打赵寅辉的电话,期间还不停的给他发消息,想要寻求对方的安慰。
结果到最后赵寅辉直接把夏闻乐拉黑了。
-你要是努力一点怎么可能考不上。
-你就是不想为了我努力。
-就连减肥也是。
-我们就结束吧。
-以后别联系了。
这是赵寅辉最后给夏闻乐发的消息。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突然涌上夏闻乐的心头,眼睛开始变得模糊,紧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就这么打在了屏幕上。
他不够努力?
他每天晚上熬到凌晨才敢睡觉,早上一睁眼也是想着要赶紧去学校上自习,就连假期放假也一直在看书。
他不够努力?
他还不够努力?
夏闻乐哭着打通杨裴松的电话:“呜呜呜呜……赵寅辉把我拉黑了……”夏闻乐带着哭腔哭诉,“他、他把我拉黑了呜呜呜……”
“唉……”杨裴松语气有些无奈,“看吧,我都跟你说了他很花心,让你离他远一点,你还不信……好了,别哭了,至少因为他,你的成绩上去了这么多,也不算太坏。”
“呜呜呜哇啊啊啊!”夏闻乐直接嚎啕大哭起来,“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呜呜呜呜……”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越想越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现在你看清他了吧?”杨裴松继续说,“无风不起浪,别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说他的坏话,这次你就当买个教训了。”
不过这个教训确实还挺大的。
赵寅辉仅仅给他嘘寒问暖地发了几个月的消息,再加上见面时故意营造的暧昧氛围,就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他掏了不少钱。
他这次甚至准备,把这几个月攒的钱拿着去一中找赵寅辉好好玩一玩……
“呜呜呜……可是何荆也到处说我的坏话啊,呜呜、我、我又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夏闻乐哭着说。
“我都说了,那是因为你蠢。”杨裴松毫不留情地说。
“喂,你别太过分了噢。”夏闻乐收住哭声。
“真不知道你为了那种人有什么好哭的,”杨裴松说,“你应该庆幸早点识破他的真面目,不然你以后只会更惨,好了不说了,我表姐要用手机,有什么事等开学再说,我爸到时候准备给我买个手机,我再给你打电话,挂了啊。”
杨裴松说完就挂了电话。
还没有哭够的夏闻乐又打通了许文茜的电话。
对方直接劈头盖脸地在电话里问候了赵寅辉的祖宗十八代,给夏闻乐吓得敢都不敢哭一声……
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如听仙乐耳暂明”。
舒服。
顿时觉得失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许文茜说的,“你们恋都没恋,算什么失恋?那点钱就当你“扶贫”了”。
夏闻乐整理好情绪后重新折返回奶奶家,回去的路上他还买了一些零食吃着回去。
死渣男。
出门被车撞死!
因为只填了一个学校,夏闻乐并没有被其他学校录取,所以只好在原来学校继续去高中部上学。
杨裴松去了二中。
许文茜去了十四中。
他最好的朋友都走了。
刘慧也因为要养胎和王叔叔一起住在奶奶家。
想想他还挺“惨”的,这下真的就“孤苦伶仃”了。
所以,夏闻乐只能选择住宿,双休或者放假的时候才能回家,其实也算不上是家了,顶多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住宿的第一天他就“疯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上高一,学校就这么“变态”,所有住宿生统一没收手机,周五下午归还,这下彻底“与世隔绝”了……
不过也挺好,反正他现在也不怎么想跟其他人交流。
夏闻乐的宿舍被分配在了五楼,六个人一间的上下铺。
挤死了。
还臭。
特别是夏天,大家身上都散发着一股酸臭味,还有各种脚臭和体臭……
烦死了。
冬天也没好到哪去。
热水定时开放,早上起晚了得排队,队排太久了就会迟到,晚上接热水也要排队,所以他干脆带了一个保温瓶去学校,方便储水。
不过这都不是最糟糕的,最让夏闻乐难以接受的是学校的早餐,每一天都是粉!而且还是没有完全煮熟的粉,硬邦邦的难以下咽……
自从开始住宿之后,夏闻乐算是和杨裴松感同身受了。
每天下课的时候但凡跑慢一秒,食堂门口的队伍,都能排到教学楼下面拐个弯继续往后排,如果运气不好遇到最后一节课拖堂的老师,那这顿饭几乎是吃不成了,只能去小卖部吃面包或者泡面……
要是饭好吃也就算了,可食堂的饭菜尽是一些油水大、没卖相的菜,让人没有一点食欲……
所以宿舍里很多人要么把餐票卖给别人,自己去小卖部买吃的,要么就是让校外的同学帮自己带吃的。
这日子简直过得跟“坐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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