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眨巴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苏清芙。
她这模样让苏清芙忍不住捏她的脸。
叶黎现在这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像当初和她还没认识多久的时候。
还是那个稚嫩的少女，脸上还有点未曾完全退去的婴儿肥，青涩又可爱。
“黎黎，真正将我打造成今日样子的人，是你啊。”
苏清芙想笑，又觉得无奈。
如果不是有了出国的两年，如果不是她刚刚回国的时候被风如肆那么突兀地抱了一下，然后她意识到风如肆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她又一下子就回想起更久以前，风如肆到底都曾经用过怎样的目光来看她，她恐怕也猜不出这点。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叶黎、风如肆都误会了。
叶黎继续眨巴眼。
苏清芙说的话好怪，怪到她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被哥哥们摇头叹息念叨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读书的小娃娃。
“黎黎，你觉得如果没有你让我当模特，我真的有那么容易走出去吗？”
叶黎微愣。
“我……”
她没想过。
她只是觉得苏清芙其实长得很好看，身材也不错。虽然那纤细瘦弱的身体最初是营养不良和常做家务养出来的，但稍微吃一点好的再发育起来，加上名校对体育课的重视，苏清芙就保持了很不错的身材。
她决定要请苏清芙当她的模特，她还会拉着苏清芙和她一起运动。
毕竟那全都是为了让她有一个合适的私人模特呢！
正好这个模特不懂那么多，她也不懂那么多，她再这个模特眼中还是懂得更多的那个人，她让苏清芙怎么配合她，苏清芙就乖乖配合，她不用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专业素养不行而被模特耻笑。
最早期的她，真是用这种近乎野蛮生长的姿态成长起来的。
她一直觉得是苏清芙配合她，苏清芙迁就她。
可能因为她是风如肆带过来的小妹妹？
叶黎不确定。
苏清芙摸着叶黎的长发苦笑。
“我一直都是因为你啊……黎黎，如果没有你，我早就不敢跟风如肆混一起了。”
虽然她读的是名校，大家都比较侧重读书上进，很少有人想那些肮脏事，学校的总体环境是很好的，但她太清楚一个成年女性和一个成年男性这样出双入对的意义了。
她总觉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不是真的指点，却让她很不安。
名校的人可能没有太心思肮脏的，却不会没脑子到看不出迹象。
而她，最初只是一个完全不敢奢望嫁入豪门的女孩。
有过嫁入豪门的梦，但是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风如肆说带她出去见识世面，可她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就通过那些见识到了什么，反而是看到了那些之后，更加觉得所谓的豪门离自己那么遥远，如果再靠近一些，不知道要怎么将她灼伤。
那时候的她是恐惧的，只觉得像风如肆这种成绩优秀的富家公子，过着的都是她不敢想乃至恐惧的混乱生活。
她差点就要逃了。
风如肆那时候也是吓着了她的。
但叶黎这时候出现了。
虽然叶黎是跟在风如肆身边，而风如肆那时候对她感兴趣，这才导致叶黎也跟在了她身边，但叶黎一来，她和风如肆的相处就忽然变了。
有叶黎在的时候，风如肆要再带着他们去哪里，去的就全都是特别健康的环境。
就算叶黎不在，风如肆生出了再带她去夜店之类的地方见世面的迹象，她稍微提一提叶黎，风如肆也就偃旗息鼓了。
就这样，叶黎也出现在她身边后，她、叶黎、风如肆三个人，就以一种看起来很怪异，但意外健康的方式维持着关系。
她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去了游乐场，体验过她以前只能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娱乐设施。
她去逛大商场，她害怕会有人对她流露出怪异的眼神，但叶黎大大方方地拉着她叫她姐姐，那些奢侈品牌店里的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也就不同了。
都说居移气养移体，她住在的名校可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地段，她跟着叶黎等人出席的场合也都是难得一见的高等地方，她才慢慢将自己的气度养了出来。
但那时候的她其实还是觉得很不安，害怕这种生活随时都会结束。
每多过一天，她都觉得自己偷来了一天。
说到底，她对风如肆和叶黎这样的富家少爷富家小姐有什么价值呢？
她如果真的当了风如肆玩一玩的女友，那还可以说是出卖了自己，换来了这种奢华生活。
又或者风如肆真的不顾叶黎的态度，对她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也可以很有骨气地说她绝对不是风如肆想想的那种女人，不会接受风如肆这样的玩弄，然后甩袖离去，自此和风如肆、叶黎断绝来往。
偏偏这些都还没发生，她就贪恋着那种生活，继续过了下去，等待着不知哪一天就要到来的“审判”。
可她等来的是叶黎和她说，她的衣服都太差了。
她的学习成绩不错，是有机会拿到奖学金的。
可她不算什么贫困生，她也做不到去做这些申请，因为她家里真的没到那种程度，她所有的苦都是家里人重男轻女造成的。
为此她只能努力地自己打工，想办法赚到多一点的生活费。
还有，虽然她知道自己的那一点东西根本不足以让风如肆和叶黎看进眼里，她也总想靠自己的努力赚到一点，然后回报两人一点。
虽然这两个人都是和她说，当一个人决定要给她好意的时候，她如果拒绝才是真正的伤人，她不用再想以前在家里那样，拿一点东西都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但她还是想觊觎两人一点回馈，而不是单方面地收取。
可钱，真的是问题。
省吃俭用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事冒出来，让她觉得自己的钱不够用。
衣服的事，她就觉得能穿就好，用不着多好。那些很好的看起来也没有比她现在正穿着的好多少嘛。
可叶黎说她的衣服不行。
叶黎说想送给她。
那是她和叶黎一起玩之后，又一次觉得自己受伤了。
她觉得自己被嫌弃了。
那一天，叶黎很快转移了话题，没有再在这件事纠缠下去。
甚至那一天，叶黎提过了这件事之后，还很努力地做了更多的事，希望能逗乐她。
可她就是觉得难受。
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就难受。
结果没多久，叶黎和她说，想让她当模特。
她怀疑叶黎是变着办法再给她送东西，可看到叶黎兴致勃勃的样子，她舍不得拒绝。
她终于发现，叶黎是认真的。
她看到了一个认真到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抛开的叶黎。
对那时候的叶黎来说，天底下真正重要的应该只剩下叶黎正在画的稿子，还有她正在制作的衣服。
苏清芙终于觉得，她对叶黎来说是有价值的。
虽然看不知道她对风如肆有什么价值，但她能对追着风如肆一口一个“风哥哥”地喊的叶黎有价值，那她就算继续留在这少爷小姐的身边，她也应该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没价值而被抛弃了吧？
她开始心安理得地和她们一起混着。
叶黎做的事情好像不被叶黎家人接受，可如果一件事能让叶黎流露出那种表情，那为什么不让叶黎做下去呢？叶家又不是那种不能支持孩子实现梦想的人家。
哪怕是她家，她爸妈都会说儿子喜欢，那就让儿子坐呗。
她家只是不肯支持她。
她支持叶黎。
不知道会不会犯错，但她想支持叶黎。
风如肆也在支持。
就在给叶黎当模特的这段时日立，她越发展现出了自己应有的光芒。
抛开了那些不安，她才得以真正地展现出自己该有的模样。
那一切最离不开的是叶黎。
而后，风如肆对她的关注也变了。
从之前的怜悯、带着调笑性质的戏弄，再到后来，更真正地将她当回事。
那其实不是爱情。
可能有生理上的冲动，却绝对不是爱情。
风如肆只是喜欢因自己而逐渐成长起来的她。
风如肆如果对成长起来的她还有那么一下喜爱，那就是因为，那时候的她很像叶黎。
也许是叶黎为她设计的服装很有叶黎的风格，也许是叶黎为了让她更好地穿出衣服的效果而要她练习的一些仪态等，也许是叶黎鼓励她更大方地上台演讲在公众场合露脸，让她看起来和叶黎有了几分相似。
成长起来后的她，其实是和叶黎相似的。
虽然外形等都有很大不同，但终究带着一点神似。
只是那时候的叶黎年轻，而她是刚刚成长起来，从少女期走向成熟的特殊阶段，她就学着叶黎，却也没那么容易让人从她身上看出叶黎的影子。
就这样，风如肆对她投来了更多关注。
她也真的差点因此心动。
可风妈妈找上门时，她的心就凉了。
没错，嫁入豪门这种事不适合她。
一旦做的梦太大，就只会更容易崩塌。
她只能拒绝叶妈妈，拒绝风如肆。
还好她和风如肆也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而是自始至终都在叶黎参与的场合下活动。
就算叶黎上学，没有真的跟在他俩身边，在她，还有风如肆心中，都是有叶黎的。
可她直到风妈妈找来才朦胧地意识到。
她真正清醒过来。
她看着努力追逐梦想的叶黎，找到自己在三人中的定位，却又因此短暂迷失。
终于，她重新醒悟。
只有学业才是真的。
叶黎和她说起梦想时，她说将来要研究新药，那才是她真正该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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