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晏朝羽和廖祁正陪着路余聊天，梁成修把还在炖的汤调成小火，一边盯着炖盅里一滚一滚的清汤，一边接通了助理拨来的电话。
“梁总，名单上的人都已经走完离职程序了。”
“很好。”梁成修倚着冰箱，安排道，“把剩下员工的名单和资历重新整理一份，明晚之前发我。空出来的岗位会在这些老员工中挑选晋升。找个时间把消息在公司传起来。”
“另外，岗位变动后空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基础岗，提前和人事统筹缺口，安排招聘，前期基础筛选你们自己看着办。等最终名单出来直接发我邮箱。”
电话那头的助理动作极快地记下了老板交代的事情，又确认了几处细节后才放下电话。
电话一挂，总助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纷纷探出脑袋，向他投来了热切的目光。
作为老板身边权限最高的特助，何裕再次感觉到了压力山大。
“梁总怎么说？”
“一口气裁了十几个人，不会还要裁吧？”
何裕摇摇头：“那些人是之前代理梁总留下的眼线，一直在公司里对外运送情报，其他员工也反应他们仗着背后有人撑腰，不仅搞派系争斗，还压榨手下员工。结合多方面因素才最终决定辞退。”
他看向刚刚发问的另一位助理：“这种有歧义的问题下次最好不要再问。对公司内部的影响不好，也容易造成恐慌。”
那位助理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他刚刚顺口那么一问，现在被何助提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没过大脑。听起来像是在起哄大规模裁员。
见人认识到了错误，何裕也没再揪着这点问题不放，转头晃了晃手里临时写下的安排重点。
“各位，接下来才是真的有我们忙的了。”
*
晏朝羽拉着廖祁在出租屋一直留到晚上九点多，临近他该吃药的时间，这才不情不愿地被廖祁哄着点头离开。
鉴于路余身上还带着伤，几人意见一致的没让他出门，由梁成修代为送走了两位舅舅。
等梁成修送完人回来时，路余已经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看上了网课。梁成修有些无奈地把笔记本从他膝头拿走合上，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先去洗澡，洗完再看。”
笔记本都被没收了，路余只好抱着睡衣去了浴室。但前脚刚关上浴室的门，后脚就有人在门外敲了两声。
“需要帮忙吗？”
路余从架子上拿了毛巾，闻言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
他又不是小孩子，就算在病床上躺了两天，这点自理能力也还是有的。
梁成修站在门外：“这两天伤口还不能碰水，我帮你会轻松一点。”
路余的耳朵腾地烧了起来，梗着脖子连看也不看身后那扇门，艰难道：“我知道了，你快去忙……我自己可以！”
他语气里带着股别别扭扭的羞恼，梁成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提议有多么的不合适，呼吸骤然一顿，咳了声后才又道：“好……我知道了，你慢慢洗。需要帮忙记得叫我。我就在客厅。”
路余洗完澡出来时，就看见梁成修坐在沙发上收拾从医院带回来的药，正分门别类地摆进药箱。
见他出来，梁成修三两下把药箱收好合上，走上前来扶住他：“现在上药吗，还是等一会？”
看着男人眼里一览无余的关心，路余尽管觉得有些早，还是点了点头：“现在涂吧。我想去卧室躺着。”
陪着舅舅坐在客厅聊了半天，洗完澡后浑身骨头都发软，不想再坐沙发了。
“好。”
梁成修毫无异议地应了声，接着带着药箱和他一块进了卧室。
上完药，梁成修有始有终地把刚刚被没收的笔记本给他拿了过来，路余半倚着躺在床头，重新点开网课，托着进度条重新拉到了刚刚还没听懂的地方。
梁成修收拾好了药箱，十分自觉地离开了卧室去洗澡。但等他洗完澡回来后，却刚好听见一段略有些耳熟的内容。
挑了挑眉，梁成修默不作声地坐上了床，和路余一块听起了课。等到路余再次回拖进度条的时候，梁成修按住了他的手，把光标挪动到视频里的一处细节道：“这里。”
接着他缩放了视频页，调出了路余跟着网课写的作业：“结果不一样是因为类型强转丢失了精度。”
他一步步带着路余做了调整，便修边解释道：“最好是把abc area都定义为double类型，可以避免出现这种问题。输入时也要注意，345之间的逗号和scanf里的严格匹配，不能一个是中文一个是英文。”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代码也调试完毕，路余点击运行，果然没再报错。
仔细看了看修改过的几处，路余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手误打错了中英切换，这才会出现一直和网课里老师讲的答案不一样的状况。
“那这个呢？我上次写的，忘了给老师看，也是一直报错，但我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路余翻出另一个文档，梁成修认真看了一遍后很快就准确指出了问题所在，又深入浅出地给他讲解了为什么这个地方要做修改。
他讲的很细，语言也十分简练，句句直击要点，路余很快就解开了疑惑，改完文档后重新打开了只看了一半的网课视频。
解决了刚刚的问题后，剩下半节网课很快就顺利结束。路余移动着光标，刚想点下一节，一只大掌忽地覆了上来。
“已经很晚了。”梁成修握着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操纵光标点了退出，“还要看的话明早醒了再看，现在该睡觉了。”
路余看了眼时间，挣扎道：“才十点，我再看一节。”
梁成修摇摇头，态度格外坚定：“不行。”
“医生说了，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必须要保证睡眠充足。”
路余瘪了瘪嘴：“太早了我睡不着。”
“那怎么办……”
梁成修摸摸他脑袋，温声哄他：“给你讲睡前故事，行不行？”
“真的？”路余有些犹豫，“就算念故事我可能也没法很早睡过去。”
梁成修却笑了笑：“没事。想听多久都可以。”
路余眼睛亮了亮，让他把笔记本拿到书桌上，自己则抱着小鲨鱼钻进了被窝里。
梁成修无奈又宠溺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掀开被子坐到他身边。讲个故事就能哄好，真是越来越像个小朋友了。
“想听什么？”他伸手搭在路余身上，轻拍着他的后背。
“都可以。”
梁成修想了想，没忍住笑了下：“那讲《小美人鱼》？”
“好。”
路余的怀里抱着玩偶，躺在被窝里看他时眼睛睁得格外大，带着抹莹润又灵动的光。略长的发丝隐约挡住眉眼，看起来更多了几分乖软。
处处都透露着对他十足的信任和依赖，看得他心里又苦涩又柔软。
梁成修侧过身，一边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青年的后背，一边低声念着童话。时间一分一秒地悄悄溜走，直到美人鱼化作泡沫消失在海面，梁成修低头往臂弯里一看，之前还苦着脸说自己睡不着的青年早已蜷着身子沉入了梦境。
梁成修轻手轻脚地关了灯，小心翼翼地也躺了下来。胳膊环在青年的腰间，轻托在他后背，防止他睡熟了乱翻身。
月色清亮，初夏微弱的蝉鸣声显得缥缈又遥远。像是生怕打破了屋子里宁静又和谐的气氛。
借着透过窗帘照进房间的月光，梁成修垂眸看着怀里下意识往他颈间蹭的青年，眸底满是温柔。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在心里想。
等处理好梁氏，解决了父亲和母亲，坐做到像晏叔叔说的那样，可以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他就和他坦白一切。
他的身份，他的家庭，还有他说过的所有的谎言。
也许青年会生气，会伤心，会讨厌他。可是他从来都不满足于只在他身边占据一个没法光明正大出现的身份。
所以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一个月，一年，或者几年、十几年。这一世路家的人已经全部解决，那场手术不会再出现，路余的腿不会再受伤，也不会有人逼着他献出生命。
他们的时间很长。只要能征得他的原谅，他大可以赔上一辈子。
视线从眉眼缓缓描摹至唇瓣。梁成修心尖微动，低了低头，却又停了下来。
温热的呼吸交错，浅淡的雪松香气混着微苦的药气，交织萦绕在两人身旁。
路余睡得无知无觉，睡颜安静清丽，恍惚间像是一尊真的瓷像，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梁成修心里在不断拉扯挣扎。犹豫了许久，也停顿了许久，直到怀里的人“唔”了声，像是有些醒了，才骤然打断了他。
路余没醒，只是下意识想要翻身，可刚侧过身，就被人用手托住后背抱了回来。梁成修手上收着力，把他往怀里又拢得更紧。
路余后脑上的伤一碰就痛，好不容易哄着人早睡，要是疼醒了可不好。
仔细等着人在怀里安稳睡去，梁成修终于缓缓松了口气，最后低下头，在路余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好梦。”
卡文……存稿越存越少，我要给键盘跪下了
今天是同床共枕的小情侣（安眠药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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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晚安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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