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风总算褪去了盛夏的燥热,苏晓棠蹲在阳台给向日葵浇水时,指尖能触到叶片上微凉的晨露。花盘已舒展成巴掌大,明黄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缀满阳光的小太阳,风一吹,就跟着轻轻摇晃,惹得停在花瓣上的蝴蝶扑棱着翅膀,绕着花架打了个转。
“都收拾好了吗?再检查下给外婆带的东西漏没漏。”陆时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拎着两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一个装着两人的换洗衣物,另一个塞满了给外婆的礼物——软乎乎的羊绒围巾(提前备着过冬)、无糖的芝麻糊(外婆牙口不好)、城里老字号的桂花糕,还有一个小巧的电子血压计,“上次视频听外婆说头晕,这个能随时测血压,我教她怎么用。”
苏晓棠直起身,看着他认真清点的模样,忍不住笑:“都齐啦,连你特意买的软底布鞋都装了,外婆肯定喜欢。”她伸手拂去陆时衍肩上沾着的向日葵花瓣,“咱们快走吧,早班车不等人,要是赶不上,就得等下午了。”
两人锁好门,牵着雪球(装在透气的宠物背包里,小脑袋探出来,眼睛滴溜溜转)下楼。小区门口的早餐摊飘着油条和豆浆的香气,陆时衍停住脚:“你等会儿,我去买两根油条,路上当早饭。”苏晓棠点点头,看着他快步走向摊位,阳光落在他身上,把浅灰色的衬衫染成了暖金色——和第一次带他回外婆家时一样,他总是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喜好,连她爱吃的油条要“外酥里软,别太咸”都记得清清楚楚。
坐上去乡下的大巴车时,天刚蒙蒙亮。苏晓棠靠窗坐着,雪球窝在她怀里,小爪子搭在车窗上,好奇地盯着外面掠过的稻田。陆时衍把买来的油条和豆浆递过来,自己则打开手机,翻出提前存好的乡村风景照片:“你看,这是我查的,外婆家附近新开了个采摘园,等咱们陪外婆待两天,就带她去摘橘子,据说那里的橘子又甜又多汁。”
苏晓棠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外皮裹着柔软的内里,还是记忆里的味道。她靠在陆时衍肩上,看着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变成低矮的平房,再变成大片的稻田——金黄的稻穗沉甸甸的,被风一吹,就掀起层层麦浪,远处的村庄冒着袅袅炊烟,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回来,你紧张得一夜没睡,生怕外婆不喜欢你。”苏晓棠想起三年前的场景,忍不住笑出声,“结果外婆拉着你的手,问东问西,比待我还亲,临走前还塞给你一个红包,说‘我们晓棠眼光好,找了个踏实的小伙子’。”
陆时衍也笑,指尖轻轻挠了挠雪球的下巴:“那时候能不紧张吗?第一次见长辈,就怕哪里做得不好。不过外婆确实好,知道我爱吃红烧肉,顿顿都做,结果我回去胖了三斤。”他顿了顿,声音温柔,“这次回去,我给外婆露一手,做个你说的那个槐花糕,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大巴车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村口。刚下车,就看见外婆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张望——花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的还是苏晓棠去年给她买的藏青色外套,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刚煮好的鸡蛋。“外婆!”苏晓棠喊了一声,快步跑过去,抱住外婆的胳膊。
“哎哟,我的乖孙女,可算回来了!”外婆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里满是欢喜,“瘦没瘦?城里伙食好不好?看这脸色,倒是比上次视频时红润多了。”她转头看见陆时衍,立刻笑着招手,“时衍也来啦,快过来,外婆给你们煮了鸡蛋,路上饿了吧?”
陆时衍连忙走过去,接过外婆手里的布袋子:“外婆您别累着,我们带了早饭,您快回家歇着。”他低头看见外婆的鞋子有点旧了,心里默默记下,等会儿去村里的小卖部给她买双新的软底鞋。
外婆家的院子还是老样子——土墙围着,门口种着两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把半个院子都遮住了。院子里的小菜园种满了蔬菜,绿油油的青菜、红彤彤的辣椒、胖乎乎的冬瓜,还有几株爬满篱笆的牵牛花,粉的、紫的、蓝的,开得热热闹闹。“你们先坐,外婆去给你们倒杯水。”外婆说着,就要往屋里走,被苏晓棠拉住:“外婆您坐着,我去倒,您跟时衍说说话。”
苏晓棠走进屋里,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屋里摆着的红木桌子,还是外公在世时打的,桌面被磨得光滑发亮;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她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依偎在外公外婆身边;灶房里飘着淡淡的柴火香,锅里还温着外婆早上煮的小米粥。她倒了两杯温水,刚要端出去,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外婆的笑声,夹杂着雪球的“喵呜”声——想必是陆时衍把雪球从背包里放出来了,小家伙正围着外婆的脚边转圈圈。
等苏晓棠端着水出来,就看见陆时衍蹲在菜园旁,跟着外婆学认蔬菜:“外婆,这是生菜吧?我上次在超市买的,没这么新鲜。”外婆笑着点头:“是啊,刚摘的,中午给你们做生菜蘸酱,好吃得很。”她指着旁边的黄瓜架,“那上面的黄瓜也熟了,一会儿摘两根,洗干净就能吃,比城里买的甜。”
苏晓棠把水杯递给他们,看着陆时衍认真听外婆说话的模样,心里暖暖的。她走到篱笆旁,看着爬满牵牛花的藤蔓,想起小时候,外婆总牵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教她认花认草,说“每株植物都有灵性,你好好待它,它就给你开花结果”。那时候她还小,似懂非懂地点头,如今才明白,外婆说的哪里是植物,分明是在教她怎么好好过日子——用心对待身边的人,用心经营生活,日子就会像院子里的蔬菜和花草一样,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中午吃饭时,外婆做了满满一桌子菜——生菜蘸酱、凉拌黄瓜、红烧肉、炒鸡蛋,还有一碗小米粥,都是苏晓棠和陆时衍爱吃的。陆时衍不停地给外婆夹菜:“外婆您多吃点,这个红烧肉做得真香,比我妈做的还好吃。”外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吃完饭,苏晓棠帮外婆收拾碗筷,陆时衍则陪着外婆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聊天。外婆拉着他的手,问起城里的生活:“工作忙不忙?别太累了,身体要紧。晓棠有时候性子急,你多让着她点,两个人过日子,互相包容才能长久。”陆时衍点点头,认真地说:“外婆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晓棠的,不让她受委屈。我们还打算明年装修一下房子,给您留个房间,您要是想我们了,就去城里住几天。”
外婆笑着点头,眼里却泛起了泪光:“好,好,外婆等着。你们过得好,外婆就放心了。”她抬头看着头顶的槐树枝叶,轻声说,“你外公要是还在,看见你们这样,肯定也高兴。那时候他总说,晓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以后肯定能找个好归宿,现在看来,他说得真对。”
下午,陆时衍按照外婆教的方法,开始做槐花糕——先把外婆晒干的槐花用温水泡软,再和面粉、白糖、鸡蛋混合在一起,揉成面团,切成小块,放进蒸笼里蒸。苏晓棠在旁边帮忙,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拿起手机拍照,照片里,陆时衍系着外婆的花围裙,手里拿着面团,脸上沾了点面粉,像个笨拙又可爱的大男孩。
槐花糕蒸好的时候,整个院子都飘着槐花的清香。外婆尝了一口,笑着说:“好吃,比我做得还香!时衍啊,你这手艺,以后肯定能把晓棠喂得胖胖的。”苏晓棠也尝了一口,甜丝丝的,带着槐花的清香,和小时候外婆做的味道一模一样,眼眶顿时热了——原来最珍贵的味道,从来不是山珍海味,而是带着爱和回忆的家常滋味。
傍晚时分,夕阳把院子染成了金黄色。陆时衍陪着外婆在菜园里摘蔬菜,苏晓棠则坐在槐树下,抱着雪球,看着他们的身影——外婆拄着拐杖,慢慢走着,陆时衍跟在她身边,时不时扶她一把,两人说说笑笑,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雪球窝在苏晓棠怀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尾巴尖轻轻晃动,偶尔伸出爪子,去够落在腿上的槐树叶。
“晓棠,时衍,快过来吃西瓜!”外婆的声音传来,苏晓棠抱着雪球走过去,就看见院子里的石桌上摆着一个切开的西瓜,瓜瓤通红,籽少肉甜。陆时衍拿起一块递给她:“快尝尝,外婆说这是村里王大爷种的,比城里买的甜多了。”
苏晓棠咬了一口西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散开,混着槐花的清香,心里满是安宁。她看着眼前的外婆和陆时衍,看着院子里的蔬菜和花草,看着怀里的雪球,突然明白——所谓幸福,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壮举,而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常:有家人的陪伴,有爱人的呵护,有萌宠的撒娇,有烟火气的三餐,有回忆里的味道,日子慢慢过,岁月慢慢走,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满了温暖与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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