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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横滨往昔10

废弃医院的核心区域,曾经似乎是手术室或大型处置间的地方。

如今这里只剩下残破的医疗设备、翻倒的金属推车,以及地面上、墙壁上大片干涸发黑、难以名状的污渍,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咒力残秽浓烈到几乎让人窒息,无数扭曲、嘶嚎的低级咒灵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在这片空间中疯狂地涌动、碰撞。

津岛九日站在房间中央,娇小的身形在庞大的咒灵潮水中显得格外孤立。

她微微喘息着,额前的黑色卷发被汗水粘湿,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鸢色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困倦,而是凝聚着一种高度专注下的冷冽。

她的右手刚刚从一个由咒灵残骸堆积而成的、仿佛小型祭坛的顶端迅速掠过,指尖勾住了一根干枯、扭曲、散发着不祥与极致恶意的深褐色手指——正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

几乎在她将手指拿到手的瞬间,一道凌厉的、带着腥风的攻击便从她侧后方袭来,那是一只形态如同融合了多种昆虫特征的咒灵,挥舞着镰刀般的前肢。

九日甚至没有回头,足尖猛地发力,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向后飘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撕裂钢铁的攻击,与此同时,数根猩红的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她身后的阴影中激射而出,精准地缠绕上那只咒灵的关节和要害,猛地收紧。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咒灵的动作瞬间僵住,随后如同被拆解的玩偶般碎裂开来,化为黑色的灰烬消散。

但周围的咒灵实在太多了。

它们仿佛被宿傩手指的气息彻底吸引、疯狂,前赴后继地涌来,九日的身体周围,无数红色的丝线交织、舞动,形成一张攻防一体的死亡之网,不断有咒灵被切割、束缚、绞杀。

然而,咒灵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她的红线也在不断的攻防中被撕裂、扯断。

每一根红线的断裂,都伴随着一股尖锐的、如同神经被生生扯断的剧痛,精准地反馈到九日的身上,这种疼痛并非物理伤害,却如同附骨之疽,侵蚀着她的精神和耐力,她的脸色越来越白,额角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下颌线滑落。

“啧……”她忍不住咂了下舌,眼神烦躁地扫过周围密密麻麻的咒灵,“宿傩啊宿傩,你这混蛋……还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宁。”

她一边灵活地闪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用红线清理着靠近的威胁,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对策,带着这根手指,她就是所有咒灵的活靶子,根本不可能安然离开。

目光扫过蹲在远处一个倒塌的药品柜顶上、仿佛事不关己的丘比,九日心中一动,她隔着一群嘶吼的咒灵,扬声问道:

“丘比!你的身体,能不能暂时储存一下这东西?”

丘比那双红色的眼眸转向她,没有任何迟疑,用平稳无波的意念回应道:

“可以。我的体内有独立的隔绝空间,可以暂时封存特级咒物,阻隔其大部分气息外泄。”

“好丘比!”

九日没有丝毫犹豫,看准一个空隙,手臂猛地一甩,将那根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宿傩手指,如同投掷暗器般,精准地抛向了丘比的方向。

白色的生物轻盈地跃起,张开那看似小巧的嘴巴——它的嘴巴内部并非血肉,而是一片旋转的、如同星空般的深邃黑暗。

宿傩手指落入其中,瞬间被那片黑暗吞噬,消失不见,它身上那令人不安的气息,也随之大幅度减弱,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已不像刚才那般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般醒目。

“分头走!老地方汇合!”九日喊了一声,同时操控大量红线如同爆炸般向四周扩散,暂时清空了一片区域,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与丘比相反的方向,如同鬼魅般冲入了另一条黑暗的走廊。

丘比则跳下药品柜,迈动着无声的步伐,选择了另一条通往医院主体建筑深处的路径,迅速消失在了阴影里。

就在九日与丘比分头行动的同时,五条悟一行人刚刚踏入这栋废弃医院的主楼。

“哇哦,这里还真是……热闹啊。”五条悟透过小墨镜打量着医院内部如同百鬼夜行般的景象,语气里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

无数的低级咒灵,如同被惊动的蚁群,正疯狂地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也就是刚才九日所在的核心区域——涌去。

“它们都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夏油杰微微蹙眉,感受着空气中残留的、令人极度不适的咒力余波“有什么东西在那边……很强大的东西。”

吉野顺平看着眼前这比恐怖片还要骇人的场景,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步,将他半挡在身后,玉犬警惕地护在两侧。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小巧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一条侧面的走廊里窜了出来,似乎正要往医院更深处跑去。

正是丘比!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感知中,这个纯白色的、外形奇特的生物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又与咒灵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而且隐隐还带着一丝刚才那股强大吸引力的残留痕迹,更关键的是,它逃跑的方向与那些咒灵涌去的方向相反,行迹十分可疑。

“那是什么?”五条悟挑眉,瞬间来了兴趣“没见过品种的咒灵?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抓住它!”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伏黑惠已经反应极快地结印:“鵺!”

巨大的阴影式神从天花板的破洞中俯冲而下,利爪带着雷光,抓向丘比。

丘比的动作异常敏捷,一个轻巧的变向就躲开了鵺的扑击,速度不减地继续狂奔。

“哦?还挺能跑?”五条悟嘴角勾起,随手一抬,一记压缩到极致的“苍”如同无形的炮弹,轰向丘比前方的地面,试图阻挡它的去路。

轰隆!

混凝土地面被炸开一个大坑,碎石飞溅。

丘比被迫改变方向,冲上了通往二楼的破损楼梯。

“追!”五条悟兴致勃勃,如同发现了新玩具,率先追了上去。

夏油杰、伏黑惠以及勉强跟上吉野顺平也紧随其后。

一行人追着丘比来到了二楼的一条走廊。

这里更加破败,墙壁坍塌了大半,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部分景象,丘比正试图穿过走廊尽头的一个巨大破洞,跳到另一侧的区域。

“看你往哪儿跑~”五条悟笑嘻嘻地,再次抬手,这一次,一道更加精准的“赫”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直射向丘比。

丘比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试图加速,但那道红色的能量束速度太快了!

“噗——!”

一声轻微的、如同撕裂绸缎般的声音响起。

丘比纯白色的身体被“赫”的边缘擦中,从中间部位猛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没有鲜血,没有内脏,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星空般的黑暗从裂口处显露出来。

而就在它身体被击中的瞬间,一道深褐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影子,从它身体的裂口处掉了出来——正是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

那根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穿过二楼地板的那个大洞,朝着下方掉落。

一楼,一个穿着运动服、粉色头发的少年,正好奇地仰着头,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二楼这超现实的一幕。

正是因为听说这里有灵异现象,跑来探险的普通高中生虎杖悠仁。

“那是什……”

他话音未落,那根深褐色的手指,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掉进了他因惊讶而张开的嘴里。

“咕噜。”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喉咙一动,吞了下去。

二楼破洞边缘,五条悟、夏油杰、伏黑惠,以及刚刚爬上来的吉野顺平,全都看到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伏黑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

吉野顺平更是彻底傻眼。

……这算什么?天上掉馅饼/两面宿傩的手指?

不要什么东西都吃啊喂!

而另一边,身体被撕裂的丘比,仿佛毫无痛觉,它裂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眨眼间就恢复了原状,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它红色的眼眸平静地看了一眼楼下那个吞下手指后开始剧烈咳嗽、身上开始浮现黑色纹路的粉发少年,又看了一眼二楼目瞪口呆的几人,似乎判断出现在不是停留的时机,转身就要再次逃跑。

“抓住它!”伏黑惠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指挥影犬。

黑色的玉犬如同闪电般扑出,一口叼住了刚刚愈合、还没来得及加速的丘比,将它牢牢地控制在了爪下。

丘比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法挣脱,便停止了动作,红色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伏黑惠,没有任何恐惧或愤怒的情绪,仿佛被捕猎只是计划中的一个变量。

废弃医院后方的山林边缘,夜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

津岛九日靠在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上,微微喘息着,手里捏着一把生锈的大剪刀,她身上那件港口黑手党的黑色外套沾了些灰尘,但好在没有破损。

摆脱那些疯狂的咒灵费了她不少力气,红线被大量撕裂的反馈疼痛让她此刻依旧感觉浑身像是被无数细针扎刺着,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上。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又抬眼望向医院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丘比那家伙……怎么还没来?

以它的速度和隐匿能力,不应该这么久都没脱身,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她在寒风中等了又等,直到月色偏移,山林间的雾气渐渐弥漫开来,视野中依旧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津岛九日“……”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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