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休时一身青衫款款而来,衣衫随着灵气运转产生的波动而动,白玉冠两侧的绸带在发丝间灵动飘逸。
“是知闲仙君!”
“太好了,太好了,仙君快救救师兄师姐他们吧!他们被魔虫伤的不清。”
谢休时无声的落在了宗门前,挡住了众人前进的脚步,也分割了宗门内外两批弟子。
视线越过激动的众人落在奄奄一息的弟子身上,他不动声色的将宗门入口挡在身后,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口吻道:“你们不能进去宗门。”
他身姿挺拔,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至身后,身前是狼狈不堪、生死未卜的弟子,身后是惶恐不安、羽翼未丰的弟子。
江妄站的位置很靠前,一眼就看到了他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像是捏成了拳。
宗门外听到这句话的众弟子纷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他,与躺在那生死未卜的人关系甚好的弟子甚至是情绪激动的大声质问:“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仙君可是要见死不救?”
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同门朋友还血肉模糊的躺在那出气多进气少,而仙君却不让他们回去接受治疗,内心的惊惧不安一下就被放大了数倍。
仙君这是要见死不救?宗门这是要放弃他们了?
不少弟子心中不免如此想。
不止是宗门外那群弟子,就连宗门内有些弟子也这么想。
大头摸了摸头顶上的灵貂,一点都不懂什么叫做委婉的直接对易禾开口问道:“知闲仙君当真要见死不救?”
易禾看着眼前坚定站在宗门前的背影,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他只是回道:“他可是知闲仙君。”
虽然他这个便宜师傅平时在他面前没个正型,行为宛如老狗,但这么久相处下来,那人本质上是个什么人他还是清楚的。
要知道,他可是知闲仙君,是丹峰的峰主,是凌剑宗的长老。
他在凌剑宗出生,在凌剑宗长大,最后守在凌剑宗,任何一个人对凌剑宗弟子见死不救,那个人都不会是他。
下一刻,谢休时就看向那名情绪激动的弟子,语气淡淡道:“被情绪牵着走,凌剑宗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没有灵力威压,没有盛气凌人,只是随意的一个眼神和平淡的一句反问。
那名弟子顿时像是被破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刚刚的表情还僵在他脸上,他干巴巴的道:“弟子知错。”
谢休时不再理会他,一挥袖袍,空气中有什么粉末纷纷扬扬,在落在那些伤员身上时,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被魔虫啃食过的人本来平静的身体上出现了一个个的小鼓包,那里面似乎藏有活物,正在他们皮肤下、血肉中挣扎,像是要破开层层血肉,挣脱出来。
原本只是轻微闷哼的人哀嚎瞬间变得凄厉,双手胡乱抓着全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这一变故吓得周围的人退避三舍,宗门内的弟子也是汗毛直立,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
有人哆哆嗦嗦的问:“知闲仙君,这,这是什么?”
谢休时平静的望着那些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弟子们,像是早就猜到了会发生什么,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感情:“魔虫。”
捕猎者是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得手的猎物的,更何况还是这些无孔不入的魔虫。
在遇到大型猎物时,魔虫会在肌肤被咬开第一个伤口的时候,趁机而入,从内到外,内外夹击,将猎物啃食的干干净净。
“魔虫!有魔虫!”
宗门外的弟子们退的更远了,脸上也变的惊恐,毫无血色,他们是过大量魔虫袭击人的恐怖景象的。
太过于残忍血腥,还有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说到底,从与魔虫的战斗中撤离的这群人,不是伤患,就是败者。
本以为到达了安全之地,结果发现自己无法战胜的敌人竟然也跟着回来了,这怎么能不叫他们害怕。
谢休时不再管他们,事态紧急,由不得他再耽误,高声道:“所有人在宗门外临时扎营,丹峰弟子炼制驱虫散和疗愈丹救人。”
“是!”
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宗门内外的丹峰弟子就已经听从自家峰主的指令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江妄看着易禾从身边走过,那坚定的背影,不由得想——
不愧是凌剑宗最强的后援部队,有组织有纪律。
宗门外的其他峰弟子们在丹峰弟子们开始行动后也反应过来,纷纷去帮忙。
但那几名伤员终究是没人再敢上前去近距离接触。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下一刻那些魔虫就会冲破皮肤转而攻击离得最近的那个倒霉蛋。
谢休时看到这一幕,只得再次开口,不过这次他就得摇人了,毕竟他需要的东西丹峰练不出来。
“明心仙子可在?”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传递出去很远。
“哎呀,来了来了,就知道你要催我了。”一道轻柔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袭水蓝襦裙的明心仙子施施然落下,裙摆像是一朵迭丽绽放的空谷幽兰。
她身后也跟着一群同样蓝色弟子服的灵峰弟子。
不久,凌剑宗宗门外上演着一幕幕同样的景象。
每名伤患前都有两名剑峰弟子,一名剑峰弟子给自己用上一张防护符后,一手拿着驱虫散,一手拿着疗愈丹。
而另外一名剑峰弟子给自己用上一张防护符后,一手持长剑,眼神专注而凛冽的盯着伤患。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颔首。
驱虫散散开,手持长剑的剑锋弟子手腕微动,青筋凸起,剑尖快准狠的挑开伤患身上那一个个因为接触到驱虫散后蠕动不已的鼓包。
在魔虫刚钻出来的那一秒,果断的快准狠将其斩断,速度快的只剩下残影和剑光闪烁。
将全部的魔虫斩杀后,刚刚撒了驱虫散的剑锋弟子在同门师兄弟收剑的下一秒将疗愈丹塞进了伤患口中。
伤患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行愈合,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消退。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当然,忙碌的不止是剑修,宗门两侧一群着青衫弟子服的丹峰弟子在炼制丹药,一群着蓝色弟子服的灵峰弟子则是在绘制符箓。
这些东西不止是此次回来凌剑宗的受伤弟子需要用到,谢休时已经将东西和方法用灵鸟送往了潮平。
作为直面魔虫的主战场,想必那边比他们更需要这些东西。
易禾将手中炼制的药递给眼前的白衣剑修,视线忽的从伤患身上略过,被那一抹泛着幽光的东西吸引。
是被剑修斩断的魔虫尸体,他走上前去将其捡起,凑近了反复打量。
魔虫虽然外壳是坚硬的黑色,内里却是雪白的肉,不见丝毫血色,只是断口处有一些透明的液体。
谢休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禾,你在看什么?”
“魔虫的尸体。”易禾转过身,将手中的魔虫尸体举高了些,接着问道:“仙君可知道这魔虫还有和解?”
潮平的魔虫数以万计,光靠剑修一只只的杀是杀不过来的,现在仙门众人除了用灵力绞杀,就只能将其汇聚在一处,一把火烧尽。
当然,这两种方法都十分的有局限性。
要是能有更快更好解决魔虫的办法就好了。
谢休时两手一摊:“为师暂且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两界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他们对魔虫的了解少之又少。
见易禾对着手中的魔虫尸体出神,谢休时撇了眼他的表情,遂开口道:“没有办法不代表不能寻找办法。”
在易禾抬头看过来时,他指了指满地的魔虫尸体。
寻求答案的过程很难,那拿着答案去找过程呢?
谢休时在确保每一只魔虫都彻彻底底死亡后,将满地的魔虫尸体收集起来,交给了丹峰弟子进行研究。
在见到蹲在一旁看戏的兽峰众人,想到了什么,朝着江妄温和的招了招手:“那个,叫什么来着……阿禾的哥哥,来,到这来。”
江妄疑惑的指了指自己,像是在说,叫我?
谢休时笑了:“对,就你。”
等江妄过去便得到了谢休时送的魔虫尸体一瓶:“你们也拿回去点研究研究,兽和虫应该大差不差。”
“……”
江妄看着手中的魔虫尸体陷入沉思。
不是,你这差别有点大吧,这专业也不对口啊。
本想开口拒绝,但在谢休时一双弯弯的狐狸眼注视下,江妄将拒绝的话吞了下去。
“啥?研究魔虫尸体?我们能研究出个啥来?”
果然,在江妄将东西分给师兄们后得到的都是不理解。
奈何仙君的安排,他们没有拒绝的权利。
一连好几天,江妄都没研究出个结果,反倒是看着魔虫内里雪白的肉,莫名想起前世某个荒野求生的男人,之后脑子里便全是煎炒烹炸,鸡肉味嘎嘣脆,蛋白质是牛肉的好几倍。
导致他后面看到魔虫的尸体都有点咽口水了,好在魔虫外表的摸样打消了他的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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