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试探她干什么?
八成冲着她这身cosplay的官服来的,果然不能继续穿下去了。
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见到像这样有保镖的......大小姐?
不过她穿着文武袖,难道是个军人?
张小想早就知道化州有廖玉娘这位女元帅坐镇,没想到还有其他非同凡响的女子!
比她所知道的古代强多了。
她赏心悦目的同时,不忘敷衍道:“这位军娘见笑了,张某不过是随口一说。”
“王法律例,还得是遵照我朝规定行事。”
说完,她抱了下拳聊表敬意,然后转身那瞬间她都觉得跟着领导团建时有仔细学过拱手礼,真是太好了。
不然一路上她行拜时就暴露了。
哪还能让她混走几十里。指不定就喂狼了。不要以为古人傻。反而是因为太聪明,才会对她这番假扮敬而远之。
想到这,张小想略微可惜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袍,看来不能再穿了。
抬头扫过这家店的牌匾春风绣,心想:算了,我还是找下一个成衣铺吧。
她迈步刚走几步。
没想到女子的护卫竟然有人挡在前面,虎视眈眈对着她。
张小想适时停下脚步不动。
果然方才诈了她一下的女子,便启唇道:“大胆,不可对官娘子如此无礼。”
可语气平淡,哪有半分喝斥。
相反似乎还有当演员的潜质。
“不知官娘子去何处赴任?恰好,我乃此地银花县驻守经城小吏,可供您路引与马车去金华县。”
此话一出。
张小想彻底打消马上离开的念头。
她记得自己好像从未提过要去金华县?
许是见她不语,背影不动,隐约有几分不待见的意思。
女子含笑间,挥走护卫,踱步上前对着她继续细声细气道:“若本巡没猜错,您就是即将要去金华县就任的国都娘子。”
说罢,她颇为惋惜道:“未曾想朝廷也会外派女官,实在令人惊诧,原以为委任的历代官娘都只会在京畿附近履职。”
虽然张小想不知道她在遗憾什么?但她确实获得了一个有用的信息,金华县有女县令也要在最近赴任。
倒不如将错就错......正当她深思时,余光明显能感觉到军娘子背着手,负立在前,她的鬓角干净整洁,脖颈修长,肌肤晒得是金黄色,可唯独脸雪白,显然是特地抹了妆,或者防晒之类的。
她可不敢轻视古代女子半分,因为一路下来,她已经见识过化州的民风彪悍。
不仅底层尚武,连这里的孩子都似乎自带一股狼性。
她记得自己有一次见一个孩子可爱,便送一个蛋黄派给孩子,未曾想,那孩子竟然举起短到她手腕的木剑质问她:“你可是要掳我?我乃村西卖肉郎家的长女。”
让她吓了跳。
挺有防范意识的。懂得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自打那之后,除了打听事交出去的蛋黄派和各种糖果,基本都是大人拿去吃的。
如此一来,这个女人说的话,她也不能尽信。
毕竟从一开始就已经开口试探她。所以张小想没犹豫几秒,直接开门见山:“我并非委派的金华县女官,至于我去何地,抱歉,无可奉告。”
“另外军娘子,张某一路走来,发现化州地带民风淳朴,偶有善人指路收留,治安并无大碍,所以无需护卫。”
这次说完,她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与她擦身而过。
鼻尖掠过的不是女儿家芳香,反而有一股麦子的香气在女子身上环绕。
自然的气息,意外的好闻。
而女子果然没有阻拦她,而是依旧带着笑意告别:“那祝张娘子旅途风顺。”
张小想只是随便抬手示意,然后离开这条街,绕了好几条路,才在一家成衣铺门口停住。
停下来,她顿了下,才反应过来,那句旅途风顺背后的含义。
原来她的身份早就被对方甄别过了。
还好她一路上没有真冒充什么西渊官员。要是刚刚承认自己是金华县的女县令,可能当时就会被那位军娘子给抓起来。
毕竟对方提供的信息,并未有确切的线索辨别真伪,一来,她不确定新县令是不是女性?二来,对方钓她的嫌疑很大,三来,她不想触碰法律底线。收好尺度,不逾过。所以当时选择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如果她还继续在荒庙里那种被误会不解释的招数,可能不仅不管用。反而会被扣留下来。
不说抓,但起码也不会像现在还能逛街。
哪怕在古代,她作为二十一世纪的良好青年,就算在走投无路的前提下,也不会做这种违法的事。除非自保。
其他的,她只是靠着人们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猜疑,混得一帆风顺。又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所以这种擦边还在绿色线内。
想到这,张小想已经改变策略,决定脱下cosplay的官袍,换个行头,以一个旅人的身份去金华县。
毕竟那里据说有不少供女子就业的岗位。
比如食宿。
她想好了,应聘个账房,应该不过分吧?
“掌柜的,这身长袍,可否以七成价卖与我?”
说话间,她已经指定上挂在衣架上的碧青长袍,是男装,但在化州女人穿男装出游已经算是一种流行了。
也有女装短裙,但她向来是长裤派,再短也不过膝盖,所以还是男装款式方便点。
这间成衣铺的掌柜正在柜台打瞌睡,听客人自来,还自报价,他顿时觉得奇怪:“这位娘子,本店明码标价,概不赊账,更无折价。”
“您要是感兴趣,就按原价买。”
张小想看了下及格,一身男装要一两三钱,女装则要一两五钱,还贵一点。
她想也不想道:“不行,因为不值这个价。”
此话一出,掌柜的瞌睡虫都醒了。
他开始以为张小想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去去去,不买就离开。我这可是从京畿进货的布料,你这不识货的竟说不值得。”
有些气恼的同时还失去交流的**。
张小想友善一笑解释道:“料子看光泽与自配颜料的染布,成色自然是在中游以上,但服务一文钱不值。”
“至于为什么?因为在下走了几条街,就你的店铺,无论衣料还是款式皆为硬货,却没有半个客人。”
“我这么猜测,可符合实际情况?”
话出,掌柜原本驱客的动作轻了不少,不过还是略带质疑。
“做生意不都是客人上门,再介绍衣料,然后当街吆喝吗?”
“我这只是位置不好。”
张小想继续道:“此处位置极好,门外宽广,还有避雨遮阳的草棚。”
掌柜一听顿时气恼:“那你说就是我人的问题!”
“是与不是。”张小想道。
掌柜直接一拍桌不耐烦赶人:“你糊弄鬼,快走。”
张小想没有走,实在她还蛮喜欢那套碧青长袍,上面还有竹子的绣纹,而且还是在腰间那一块,其他都比较素净,很符合她的口味。
“反正没别的客人打搅,不如试一试?”她没有废话直接将十两银子压上。
然后径直走到衣架,用晾衣的竹杆挑下那套碧青竹袍,直接找了有遮挡的小间走进去,不到一分钟时间就穿上了。
掌柜想走出柜台阻止都来不及,看见台面上十两大锭顿生疑惑,既然有钱,为何又整这一出。
等张小想走出来,她挽着秀发,皮肤衬得衣服更加素净,清雅,连掌柜都忍不住一叹:“这位娘子真是选了一身很适合的衣服。”
“是掌柜的配色好。”张小想毫不吝啬夸赞道。
掌柜受到夸奖还没来得及高兴。
她又补了句:“可惜缺了模特,无人敢尝试你设计的衣服。”
张小想摸了摸腋下,刚好贴合,不多不少也不刮皮肤,果然她没看错,这件袍子的尺寸是为了女子准备的。
而且化州地带,她多数见的都是短打长裤的衣铺,就算有长袍基本是按照当下流行的儒生风格。
走的是稳妥保守的路线,鲜有这家掌柜卖得那么有特色。
而掌柜见她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十分养眼,气也消了几分,赶人的意思减弱大半:“模特是什么意思?”
张小想闻言厚着脸皮指着自己:“介意我在外面走一圈吗?”
“可以,您请便。”掌柜拿着她的十两银子满脸堆笑。
真要跑了,还指不定谁亏,刚刚他检查过银子是真的。
张小想赌的就是掌柜这个不吃亏的心理。
她走出成衣铺,就在草棚下站着,看着里里外外行人,三教九流,身上穿的衣料从次到好皆有。
随即她提着衣摆,往前迈了步,然后行了拱礼:“诸位看官,走过路过,莫要错过,一文钱一件衣服,免费搭配衣色,您喜欢就按成本价交货。”
此话一出,掌柜差点栽倒在地,连忙要出来阻止她口无遮拦。
可路过的行人,都被她好貌好样所吸引,再加上她那身碧青竹纹长袍,更衬得她气质清新儒雅。
还真有几个人停留片刻。
直到,她说:“一文钱一件,骗一罚十。”
“本衣铺即将倒闭,清仓大甩卖,路过别错过!”
这次连路过买菜的妇人们都停留下来,好奇聚在成衣铺门口询问:“这位娘子,真是一文钱一件?”
“诚信做生意,掌柜的保证。”张小想抬起手指对准掌柜。
而掌柜听见骗一罚十,人已经傻了。
他捂着她的十两银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
一群妇人已经一拥而进,开始挑衣服了。
根本来不及阻止。
直到已经有人拿了一件童装,掌柜终于忍不住从柜台出来,怒喝着要赶人。
可张小想已经拿起那件童装,搭配了一件成人装:“这位姐姐,不亏待孩子,也不能亏待自己,今天以三折的价格,买下免费送童装。”
“甚至比一文钱一件还便宜。”
“这么实惠,料子都不错啊。”那妇人本来没想买,听到果然心动了。瞬间有种赚到的消费心理。
很快,张小想劝腿短的大哥别穿绑腿裤,穿阔腿的长裤。
年轻的小姑娘,则是介绍她花色鲜艳搭配养眼的,微胖的教对方如何挑选一身显瘦的衣服。
她忙里忙外,身影穿梭在顾客之间,竟然没让人真的一文钱拿走衣服。一些妇人都停留在试衣间,在铜镜前让人自照。
留住的人都纷纷爱不惜手。有人听说不是所有衣服都一文钱,但会买一送二。虽然送的不是衣服,可能是手绢或者抹巾,甚至是一些针线,还是比一文钱的便宜来得实惠。
纷纷都有种赚到的感觉,留在衣铺里围观和试穿。
一下子原本门可罗雀的店铺,变得热闹起来。
外面过路的人没听过一文钱一件的宣传口号,但也被这挤满妇人的衣服所吸引也试着进来看看,爱凑热闹的人的天性,渐渐带孩子的多了。
引来更多孩子。
而掌柜的拦在门口,防止有人逃单时,他人已经彻底呆傻了。
做生意还有这招?!
要是张小想此刻闲着,肯定会科普一下什么叫做宣传引流,有了流量,又如何变现的营销原理?
还有消费心理学。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在对面二楼倚在美人靠吃茶的军娘子眼里,她问了身边的老人:“师爷,你觉得此人如何?”
儒雅的老人还未开口,他旁边的年轻男子,就已经咋咋呼呼:“耍那点小聪明,就为了一件衣服,此女眼皮子忒浅,即便有几分学识,也上不了大堂。”
可是他说完,就被军娘子无视了。
老人只是笑了笑回答:“让属下见识到卖衣买衣也是一门学问。”
“鲜少再见到如此年轻的读书人,能够放下身段,与市井打交道。”
此话有恭维也有事实。
当今西渊王朝,官宦皆出自贵族子弟,升迁渠道,各大学识皆被其把握垄断。
而底层十年寒窗苦读,依然翻身无望。
可把控各级官职的贵族子弟,却德不配位,花天酒地,不理政务。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纸醉金迷。
导致各地管理瘫痪,上下信息隔阂,在战时引来外敌环伺。
化州当初就是这么沦陷的。
而且化州的所有官员家庭,在敌人还未攻打进来,就已经被内外勾结的匪首杀得片甲不留。要么成为人质。
进而让化州成为撕下西渊王朝外强中干虚假繁荣的导火索,酿成后来国都十年沦陷的悲剧。
尽管北卑人已经被屠戮殆尽,西渊也因为两任短命皇帝的经营恢复些许国运,但化州与国都仍旧是很多西渊人的痛。所以化州无论男女老少人人尚武,有过之而不及的原因,就是出于这层悲剧。
这也是为什么下放的官员与文人墨客不愿留在化州的原因。
因为对他们来说,化州就是不祥之地。
不论贫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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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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