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鸿把三枚度厄金丹分别给了三个弟子。
云望飞原本就要去东海蚀骨海域闭关，拿到度厄金丹第二日就要出发了。
云望飞没有同伴，独自离开。
“东海海域有很多危险，此去一路小心。”云轻鸿叮嘱道。
云望飞微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师尊。”他看着云轻鸿，嘱咐道：“师尊，弟子不在的时候，师尊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好照顾自己。”
“天衍宗很安全，你放心。”云轻鸿有些无奈，“你才是要好好照顾自己。”
目送云望飞离开，云轻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另外两个弟子。
“走吧，回去了。今日是考魔域古语的日子吧？”云轻鸿边走边问。
三个弟子学了很久的魔族语言，文字和习俗已经掌握了不少，就是发音仍然不准。好在项长老曾经在魔域居住了十年，对那边的语言很熟悉，每次考古语的时候，都是项长老亲自过来的。
“是的，师尊。”孟竟遥答道，跟上云轻鸿的脚步，“项长老应该快到了。”
那边云望飞已经御剑飞出了天衍宗地界，他回过头去，再也看不到一丝天衍宗的踪迹。
云望飞从怀里取出那枚人面蜘蛛的妖丹，妖丹静静躺在云望飞的手心中，许久，云望飞换了个方向，打算绕过天衍宗地界，去西海魔域。
祟魇已经与他达成一致，他们此次闭关的地方，并不是东海蚀骨海域，而是将魔域与人间分隔开来的西海。
对于自己花了快两年时间，终于说服了云望飞修魔这件事情，祟魇心情大好，出了天衍宗的范围，祟魇便现身了。
“魔域对你来说，真是个好地方啊。遍地都是魔兽，妖丹要多少有多少，我保证不出十年，你就能变成顶级的大魔。”祟魇畅享着美好的未来，“到时候别说是保护你师尊，天上地下，谁能不对你俯首称臣？”
云望飞微微蹙了下眉。
祟魇立即道：“你师尊以前是多么厉害的修士啊，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你以为他真的甘心寄人篱下地在天衍宗苟活？只有你足够强，他才能活得好。”
“你可以闭嘴了。”云望飞冷声道，他垂着眼，隐藏住自己的情绪。
祟魇“切”了一声，随后便没有声音。
对于云望飞没有前往东海而选择了西海魔域这件事，云轻鸿此时毫不知情，正坐在茶室里与项长老聊起孟竟遥和颜英杰的功课。
“我觉得他们大概知道一点就行了，也不用发音都要和魔族一样吧。”项如是吹了吹仙草茶上腾腾的热气，“你又不是要派弟子潜入魔域当细作，何必要求这么严格？”
“学什么都要认真学。”云轻鸿不方便解释内情，只是道：“这些年东皇之地开始出现一些越过西海结界的魔兽，我想着等时机成熟，是不是应该让他们去魔域历练历练。”
项如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云轻鸿一眼，“去魔域历练？”项如是心说去那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历练什么劲？危险都不说了，万一运气差找不到结界的薄弱之处，一去就彻底留在那边了。
“嗯，出去长长见识也好。”云轻鸿面不改色地说。
项如是觉得这可真是一件费时费力又没有必要的事情，不过人家自己的弟子要去哪里历练和他没关系，便不再多说。
“你们云望飞呢？”项如是问，“这次考试没见他。”
“他去东海闭关了。”云轻鸿道，“没有一年半载的不会回来。”
“那今年修学考核的榜首，应该是灵云派的曲慕灵了。”项如是点点头。
如今各个门派老一辈的修行者大多陨落在天裂之变，剩下的青黄不接的。基本上大多数门派，只要修为突破金丹期，就有成为一派长老的资格了，自然不会来参加修学。年轻一辈的，突破金丹期的只有云望飞、曲慕灵，和比他们二人年长十岁的天一门弟子呼严复。
天一门的呼严复已经是独立峰主，自然也不会参加弟子的游学。
“曲慕灵过几日同我家阿遥去冰川峡谷闭关。”云轻鸿说道，“今年的榜首，我们是暂时猜不到了。”
“他们都出去了？”项如是笑了笑，“那我要回去督促我的弟子好好练功，争取给我浩然峰争一个榜首回来了。”
项如是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谁曾想，十年前的修学，一眼看过去，哪个门派不来一个两个金丹弟子呢？天裂之变后，整个修行界，真的是人才凋零，一片凄凉。”
云轻鸿也有些唏嘘，“天裂之变，陨落了太多的修士了。”
作为唯一活着从天裂之变回来的人，云轻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谁又能想到，让世界翻天覆地的灾难，不过是一个人突发奇想的故事里，轻描淡写带过的一笔墨痕。
那些他的同门，那些修行界的天才修士，不过只是作者的一个念头而已，这些人甚至没能在那本书里留下一个名字就已经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这两年，从各地传来的信件中，大多都是各地频发异常，许多地方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的变异妖兽。”项如是面露不忍，“东皇之地，大大小小的国家，还有割据一城拥兵自立的城主，加起来过百家。遇到异常的灾年，各地更是战火不断，我去年下山去执行任务，所见之处，皆是苦难。”
云轻鸿听他这样说，不由地想起几个月前的幽城。哪怕最终消灭了人面蜘蛛，但整个幽城元气大伤，过半数的百姓因此丢了性命。城主身死，少城主年少，金尊玉贵养大的贵族小姐也只能拿去别的城池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贵族如此，百姓只会愈加艰难。
“如今的世道，都不容易。”项如是无奈地说，他看着云轻鸿，道：“你教习的那册《玄月真诀》我也看过，对于那些筑基弟子来说，这样的中级功法，能够大大提升战力。说不定因为《玄月真诀》的问世，很多弟子除魔或遇险的时候，真的能靠它活下来的。”
“你愿意慷慨相授，实乃大义之举。”
云轻鸿听他这样讲，摇摇头道：“教我教了，但是能学多少，还是只能看他们自己的悟性。”
说起《玄月真诀》，云轻鸿还是解释道：“这册《玄月真诀》实为宗主所赠。”
“宗主？”项如是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来你和宗主真是冰释前嫌了，我还以为外面那些是谣言呢。”
云轻鸿心说糟糕，把这事儿忘了，他一脸尴尬：“……那些真的是谣言。”
“明白明白。”项如是摆摆手，显然是不完全相信。
“我与他从小关系怎么样，你们还能不知？那些全是有道夸大其词，才叫人产生误会。”云轻鸿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连认识百年的项如是都被谣言哄骗了，云轻鸿真是有种有口难言的感觉。
项如是道：“我觉得你们两个现在挺好的。都是同门师兄弟，尤其你与他是同一个师父的关门弟子，势同水火的像个什么事？”
“那也不能瞎编啊。”云轻鸿现在只要和东方觉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周围人看他们的眼神就怪怪的。
“你们行的端坐得正，怕什么？”项如是安慰道，忽然他又想到一件事情，“对了，此次修学中途，要分批带弟子下山历练，你知道吗？”
“听说了。”云轻鸿不知道他怎么提起这件事情，“怎么了吗？”
“此次是有道带队，你要不要也去？”项如是看着他问。
“我去做什么？”云轻鸿摇摇头。
“你不知道？”项如是放下茶盏，才继续说道：“前几天，星阁把近半年传来的信件整理归纳，选了几个异象频发的地方给有道挑选游学的地方，她选了泽长郡。”
泽长郡——
云轻鸿手上微微一顿，这个熟悉又遥远的名字顿时唤起了云轻鸿记忆深处的许多事情。
“我以为她是想带你一道，才选的那里。”项如是说道。
他看云轻鸿面上没什么变化，才继续道：“你有多少年没回去过了？之前那件事，你若不是耿耿于怀，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再回去过泽长郡呢？”
“不过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如今再回去，估计也物是人非了。”项如是说着，有些感慨，“算了算了，不去也好，有什么可去的？”
山中的日子过得很快，一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那些弟子们来到天衍宗已经将近三个月了，有道带着第一批修学弟子，准备下山去历练。
天衍宗跟随队伍下山的修士还有五六个人，加起来一个队伍的人并不少。他们此次要顺着曲江一路沿江而下，横穿整个西常州，最终从西海入海口返回。
“有道。”云轻鸿找到了有道。“此次下山历练，我同你们一道前往。”
有道转头看了他好一会，才道：“行吧，你想去就一道吧。”说完，有道转头就对趴在桌案上修古籍的东方觉道：“把项丰借我用用，得找个人守着他。”
“你自己没人吗？凭什么要我的人！”东方觉有些恼，看了二人一眼，最终目光落在云轻鸿身上，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东方觉冷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做事。
“最多把项勇借你。”
与有道说好了一同下山，云轻鸿便告辞了。
顺着山路慢悠悠地朝凌云峰上走。
走得有些累了，云轻鸿找了个路边的石头坐着休息，眺望着远处笼罩在山间缥缈的云雾。
云轻鸿有些出神。
泽长郡——
云轻鸿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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