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开口叫他们,到直接熟悉的叫他们大哥和大姐只用了半年的时间。
狯岳觉得自己像刚刚沉入沼泽的人,拼命呼救,以为没有人来的时候,准备放弃就那样沉入深处。
却被两双温暖的手慢慢救出了沼泽,他们不在意他身上的脏污,只是努力教他怎么洗刷那些脏污。
有些他都放弃的泥点,他们却坚持要洗干净。
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看着他们的眼睛,他拒绝的话语就说不出口了。
只是说出许诺:“我会改的。”
他的确也做到了,还有些东西在他身上缠绕,他有些压抑,想要努力去改变,却怎么也改不了的时候,他们却安慰他。
“那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呀,人和人是有区别的哦,这就是你和别人最不一样也是最闪亮的东西,试着去接纳它。放心,坏东西已经在你的努力下改变了,不要变得不像你自己就好,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他说了什么呢,对了,他说:“好,你们不要离开我。我会改的。”
伊藤璎看着有些忧愁,想再对他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长谷部拦了下来。
然后狯岳就被拎着去外面拿着木刀进行训练了。
又过了一年,这些时间他们走走停停,然后又回到了日出山。
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讨论,听到说他是小少爷的时候,狯岳有些忍不住笑了一声。
看着疑惑回头的伊藤璎,他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把玩着脖子上的淡紫色香囊。
那是在半年前,一个晚上,他被长谷部护在怀里,然后伊藤璎塞给他的。
看着拔出刀,语气冷漠的叫躲在暗处的‘鬼’出来的伊藤璎,狯岳有些茫然,‘鬼’是什么,死人的灵魂吗?
伴随着沙哑尖锐笑声,鬼出现了,先是嘲笑伊藤璎一个女孩子就想着对付他这个下弦之陆,还带着两个拖油瓶。
乌云散去,月光照在狂笑的鬼脸上,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模样的鬼,刺猬般尖锐的头发,灰白的肤色,脸上有三道划痕一般的纹路。
“真丑”,狯岳看到鬼第一反应就觉得好丑,而且好吵。
听起来很不可一世,但伊藤璎大姐都把他头砍下来了,还没发觉。
“什……不可能我连血鬼术还没施展!为什么!这个速度,你是柱吗!红色的刀,炼狱家的人吗!”
下弦陆直到看到自己摔在地上逐渐化为黑色齑粉的身体,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失败了,还被一个看起来弱小的女孩子砍下了头。
想套出什么消息让大人知道的下弦陆,最后只看到少女一脸鄙夷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第一次看到伊藤璎出手的狯岳觉得,幸好一直训练他的是长谷部。
拿起刀的伊藤璎整个人透出一种冰冷至极的冷漠,她毫不在意其他人,除非是被她认可的人。
回过神来的狯岳,摇了摇牵着他手的伊藤璎,问到:“我们回到这里是你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伊藤璎赞许的揉了揉他的头,虽然他不想要,不过任由伊藤璎揉够了后,听她说要去一个寺庙找一个僧人,要请他去鬼杀队。
已经知道基本知识的狯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伊藤璎和长谷部说和那个看起来看不见的僧人有话说,然后就把他留在这里陪小孩子们。
房间的香炉里散发的香味和他香囊的味道一样。
因为需要采买东西,决定带着收养的孩子们去往鬼杀队的僧人,名叫悲鸣屿行冥。
伊藤璎确保了香炉里的紫藤花还够后,想了想又加了一把。
拉着狯岳悄悄说,拜托他看一下这些孩子们,他们很快回来。
狯岳点点头,等他们走后,就靠着墙壁闭目养神,他没有去找那些孩子们聊天,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小孩子的情感,也不需要伪装自己。
但是,明明有着让鬼厌恶的紫藤花香,鬼还是靠近了寺庙。
狯岳站直身子,看着挤在一堆没有叫出声的小孩子们,微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怎么在乎他们的死活,但是伊藤璎拜托他了,他就会做到。
将紫藤花香囊微微扯开然后握在手心,之前伊藤璎说过,紫藤花对鬼来说,也是剧毒。
没想到,鬼居然能顶着紫藤花的气味,用血鬼术将窗破开,狯岳将窗旁边的小女孩拉开,扔给其他孩子。
鬼狞笑着出现在窗的小口处,他盯着狯岳,然后看着后面的小孩子们,眼里满满的食欲。
鬼张开嘴,嘴里隐隐开始凝聚着什么东西,狯岳没多想,直接将香包扔进鬼的口中,感谢这两年长谷部的训练,他的臂力和行动能力比同龄人强太多。
看着鬼掐住脖子,想把香囊抠出来的时候,狯岳觉得很恶心。
‘死也不要当鬼。太丑陋了,我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这样死亡。’
狯岳不知道在他做出这个决定后,某处的“它”轻笑一声,将他的未来向光明处推去。
狯岳现在很紧张,也不能让这些孩子跑,肯定跑不掉。等鬼把香囊弄出来,他们就都会死。
狯岳拼命忍住恐惧,等待并相信着那两人一定会回来。
一道黄色光芒闪过,隐隐带着闪电的电弧,狯岳有些看呆了。
“死吧。与主人为敌……这理由已经足够了!”长谷部握着着刀,用出了在桃山上学会的雷呼,效果加上自己的力量,鬼在黄色闪电中被砍掉了头,然后化为齑粉。
伊藤璎则是打开门,跑进去,紧紧抱住还在发呆的狯岳。
“抱歉抱歉,之前收拾掉那个下弦陆的时候,我就应该再确认的,是我太大意了。”
狯岳看了看抱着他带着哭腔的少女,和后面进来一脸担心的长谷部。
他只是拍拍伊藤璎的肩膀:“没关系,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来的。”
看着伊藤璎笑了之后,悲鸣屿行冥赶回来了,孩子们一拥而上,抱着高大的僧人哭泣。
等孩子们都睡着后,狯岳坐在伊藤璎的旁边,听她向悲鸣屿行冥说明关于鬼杀队详细的一些事情。
第二天天亮后,看着悲鸣屿行冥架着马车和一个穿着和伊藤璎相似衣服的男人带着孩子们离去。
狯岳和伊藤璎他们又一起旅行了半年,途中遇到过好几次的鬼。
不过在长谷部的处理下,他们平安无事。
狯岳做了一个决定。
他找了伊藤璎和长谷部,说了自己的请求。
“我不想这样拖你们的后腿,如果是家人的话,一味让你们照顾太不应该了,我想要去学习长谷部大哥的呼吸法。”
狯岳看着伊藤璎愣了愣,有些害怕会被拒绝的时候,她笑得十分开心,答应了他。
带他去往桃山拜师学习雷呼的那天。
伊藤璎和长谷部说他们要走了。
狯岳有些惊慌,伊藤璎只是笑着摇了摇手上的手串:“我们在未来等着你给我们送礼物哦,你跑的太快,我想说的话还没说。”
狯岳觉得自己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伊藤大姐啊,我不懂啊。”
伊藤璎只是笑,然后眨了眨眼眼睛,笑着对他说:“等你见到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只要说,‘找狐之助投诉’,他们就明白了。”
狯岳不懂,但他还是记下了。
等他们走后,他就开始跟着桑岛老师学习,他学的很快,因为之前长谷部的指导,基础很牢固。
不过他一直学不会壹之型,在他有些焦急,开始闭门不出的时候,桑岛老师给他带来了一个东西。
说是鬼杀队的悲鸣屿行冥的鎹鸦送来的。
还有一封信,信上说,是伊藤璎他们买的,托他带给狯岳。
信上还有一句话:“人无完人,不必勉强自己。我们一如既往的相信你,等会面之时,你还是迷茫就去找长谷部再次比试吧。”
狯岳拿着信,这段话看了两遍,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对手串和一个项链。
是红色的勾玉,和伊藤璎的刀颜色一模一样。
他戴上了,勾玉贴着皮肤,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的浮躁慢慢消失了。
他出了门,去找老师道了歉。
在得到老师不在意的谅解后,他在维持训练的时候,不再尝试学习壹之型。
他找了一颗高一点的树,开始打盹,悠悠闲闲的生活。
今天老师下山去买东西,被以“我还没有老!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等着我回来就好。”的理由拒绝了。
看着自己老师拄着拐杖,有些气呼呼的下山后,狯岳觉得好像看到了之前的伊藤璎,也是一样的倔脾气。
叹了口气,就回到熟悉的树上,摘了一个桃子慢悠悠的吃着,想着什么时候伊藤璎他们来。
然后,一声惊叫把他吓得差点掉下树。
狯岳黑着脸坐好,看着一个凌乱像蒲公英一样的黑发男孩跑过来。而老师因为慢了一步和男孩错过了。
听着树下,“啊啊啊啊我不要,好可怕,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爷爷好过分啊啊啊啊,这种强度的训练什么人会坚持下来啊啊啊!”
狯岳脸上青筋暴起,忍无可忍,直接用手里的桃子砸在树下少年的头上。
看着捂住头望着他的少年怒吼:“你在干什么!既然叫了老师爷爷就给我担起责任来!那些训练只是基础而已!你到底有没有觉悟!桑岛老师可是前鸣柱啊!混蛋家伙!”
“善逸?善逸你在哪里。我们今天先休息好不好。今天是第一天,我们明天再开始。”听到声音的少年缩了缩,准备再次逃跑。
狯岳干脆跳下树,直接抓住少年的衣领,然后运用起呼吸法,快速到了桑岛老师的旁边。
桑岛有些叹息,本来想看看善逸有没有学呼吸法的天赋,谁知道第一个训练善逸就尖叫着向后山跑去,有些害怕会和狯岳起冲突的他赶紧过来找。
‘还是迟了啊。’桑岛看着狯岳拎着善逸,向他问好。
听着桑岛简单的叙述,狯岳看了一眼缩在他手里的未来师弟,突然觉得有些胃疼。
特别是在老师拜托去帮忙训练善逸的时候。
一直到善逸又跑了训练,爬到一棵树上,狯岳抽了抽嘴角,打心里觉得善逸要是把逃跑的力气用到训练上早就学会全部型了。
然后,一道雷劈到了善逸和树上。
狯岳看着掉下来的善逸,觉得在伊藤璎他们来接他之前他得先疯。
善逸奇异的没有什么事情,除了头发被劈成金黄色。
狯岳面无表情看着善逸一边哭哒哒一边挥着木刀。
‘感觉更像了,金黄色的蒲公英。’
一直到长谷部的到来。
仿佛天生适合学习雷之呼吸一般,在两个周内已经全部将陆之型学会了,不过他拒绝了成为雷之呼吸的继承者。
狯岳有些激动,看着再次逃脱训练被他揪回来的善逸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正好长谷部路过,正准备试探长谷部这个时候有没有记忆的时候。
善逸突然扒着他,哭嚎:“不要不要!师兄你又不是可爱的女孩子!如果是那个传说中可爱温柔的监察官给我鼓励膝枕的话,我什么都会去做的!”
看着面无表情,身上隐隐散发黑气的长谷部。
狯岳表示:善逸你完了,我说的。
看着慢慢拔出刀的长谷部,狯岳把善逸扔到旁边树下,然后迅速拔刀接住了长谷部的一击。
然后他和长谷部对视一眼,就开始不断攻向对方。
无视善逸有些惊恐的尖叫。
狯岳被长谷部踹出去后,捂住疼痛的腹部,觉得比小时候训练他还猛,不过正和他意。
用雷之呼吸·贰之型继续向长谷部攻去。
然后在长谷部有些赞许的眼神里全部五连击都被挡住,然后就被踹到善逸那边。
被善逸接住后,两人一起摔到树干上。
狯岳捂住腹部,刚刚看清楚了长谷部衣袖里没有手串的痕迹。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安慰了沮丧的黄色蒲公英,就借老师的名义把他往训练场那边拐。
然后在问起过去的时候,敷衍了几句,就抓住发觉不对的师弟开始训练。
一直到吃晚饭,善逸还是有些呆,狯岳叹了口气,先给老师盛了一碗,收获老师的笑眯眯欣慰的笑容。
然后给善逸盛了一碗饭,“快吃,不要多想今天发生的事情,长谷部先生今天有事情不会住宿。吃完就去睡觉吧。”
狯岳说完就端起饭碗开始吃,没有再看善逸。
一直到晚上回房间之前,善逸有些严肃认真叫住了他,表示自己想努力,希望他可以继续帮他。
看着说完就开始局促不安的善逸,狯岳看了一眼他,转头回房间拿了悲鸣屿行冥给他寄的甜点,塞给开始低头沮丧的善逸。
“一个熟人给的,拿去吃吧。”
在转身进房间的时候被善逸叫住了:“师兄你明明比我厉害,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让我努力继承爷爷的鸣柱位。”
狯岳没有回头,只是很平淡的说:“我对成为柱不感兴趣,因为我还有家人在等着我,我选择了另一条道路罢了,你和老师的关系那么亲近就不要丢他前鸣柱的脸。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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