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赛场馆的聚光灯把空气烤成透明的热罩,沈燕碧站在侧幕等上场时,指尖把水袖的流苏绞成了麻花。护腕内侧的小天鹅被汗水浸得发亮,她低头蹭了蹭脚踝 —— 今早李子涵帮她贴的肌效贴,边缘被她踩得有点卷边,他当时蹲在舞蹈室地板上,指尖压着贴布说 “这样转圈圈就不会磨破皮”。
“别紧张。” 希建琼把橘子糖塞进她手心,糖纸在聚光灯下闪着银光,“子涵哥在观众席第三排,举着昨天那牌子呢,我刚看见他在贴星星贴纸。”
沈燕碧把糖塞进练功服口袋,指尖触到个硬纸板角 —— 是李子涵今早塞给她的,画着旋转的小人,旁边写 “第七圈看观众席左数第三个灯”。她当时没懂,现在站在台口才发现,那个灯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观众席第三排。
古筝的前奏突然漫过来,沈燕碧深吸一口气,提袖上台时,余光扫过观众席 —— 李子涵举着相机站在座位旁,校服领口别着的桂花被灯光照得透亮,昨天的加油牌被他折成小方块,塞在相机包侧袋里,露出半截卷边。
第一个旋转落地时,水袖的流苏扫过脚踝,带着熟悉的轻痒。沈燕碧想起彩排时李子涵说的 “反扣结更牢”,指尖悄悄调整了绳结 —— 这是他今早教她的新系法,他的拇指蹭过她的指腹时,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聚光灯在头顶追着她的身影,把影子钉在舞台中央。沈燕碧转完第五圈时,突然看见观众席的相机闪了下 —— 李子涵正举着相机录像,镜头稳稳地跟着她的水袖,加油牌被他放在腿上,“沈燕碧稳住” 几个字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第七圈旋转是《洛神赋》的**。沈燕碧踮起足尖时,突然听见水袖 “咔” 地缠上脚踝的声响 —— 比彩排时任何一次都紧,流苏像蛛网似的裹住肌效贴,足尖在地板上碾出半寸滑痕。
她踉跄着要往前倒,聚光灯的光晕在眼前炸开。观众席的骚动像潮水漫过来时,沈燕碧看见侧幕冲出道身影,校服在灯光下划出白亮的弧线。
“燕碧!”
李子涵的声音撞在她耳鼓上时,她已经跌进道带着桂花味的怀抱。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后腰,和上次在舞蹈室扶住她时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更用力,指节因为紧张泛着白。
“别动。” 他半跪下来解水袖结,指尖抖得厉害,马克笔的痕迹蹭在她的脚踝上 —— 是他今早帮她画旋转标记时蹭的,他说 “这样能找准重心”。水袖的纱面被他攥得发皱,流苏缠在他的指缝里。
沈燕碧低头看着他的发顶。他的额发被汗水浸成深褐色,后颈的碎发粘在皮肤上,相机背带勒着锁骨,留下道红痕。她突然想起他送的护腕,内侧的小天鹅针脚歪歪扭扭,原来他做什么都这么用力。
“别慌。” 他抬头时,睫毛上沾着舞台的光,沈燕碧的目光撞进他的瞳孔,看见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 —— 发梢凌乱,水袖歪斜,却被他看得很认真。
观众席的掌声突然响起来,从零星的几声变成潮涌般的轰鸣。沈燕碧这才发现,评委席的老师正笑着点头,刘老师在侧幕比了个 “继续” 的手势。李子涵的指尖还在解最后一个死结,他的校服口袋被什么东西顶出个尖角,露出半寸米白色的信纸。
“快解开了。” 他的拇指蹭过她脚踝的肌效贴,把卷边按回原位,“等下转的时候,想着我教你的‘小天鹅发力法’。”
这是他们的秘密 —— 他把旋转发力点比作小天鹅展翅,说 “肩膀是翅膀根,脚踝是脚蹼,要一起用力”。沈燕碧的鼻尖突然发酸,在他解开最后一缕流苏时,悄悄把护腕往上提了提,让小天鹅贴着他的手背。
李子涵扶她站起来时,指尖故意在她的护腕上停了停。“去吧。” 他往侧幕退了两步,相机还挂在脖子上,镜头对着她的背影,“我在这儿看着。”
剩下的舞蹈动作,沈燕碧跳得格外稳。旋转时她盯着观众席左数第三个灯,总能看见李子涵举着相机的身影,加油牌被他摊在膝盖上,“稳” 字的最后一笔被手指摩挲得发亮。
谢幕时她对着观众席鞠躬,看见他慌忙把相机塞进包里,手忙脚乱地摸向口袋里的信纸。
后台的白炽灯比舞台的聚光灯更暖。沈燕碧坐在化妆镜前卸头饰时,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口,李子涵的声音带着喘:“姜茶。”
保温杯被他放在镜台上,杯身还凝着水珠,上面印着的天鹅图案被他的指温焐得发雾。“我妈早上煮的,加了红糖。” 他的指尖在杯耳上绕圈,“解腻。”
沈燕碧刚要接,就听见希建琼喊着 “刘老师找” 跑进来,撞得两人指尖相撞。保温杯 “咚” 地磕在镜台上,李子涵慌忙去扶时,张米白色的信纸从他口袋滑出来,飘落在沈燕碧的舞鞋上。
信纸的边角被折得发皱,抬头写着 “给燕碧”,字迹是李子涵特有的斜体,在 “燕” 字旁边画了只小天鹅。沈燕碧的指尖刚碰到纸边,李子涵就像被烫到似的抢过去,信纸在他掌心揉成小团,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没什么。” 他把纸团塞进校服内侧口袋,指腹蹭过她的手背,“是草稿。”
希建琼抱着奖牌跑进来时,正好撞见这幕,突然 “哦” 了一声:“子涵哥写情书呢?我就说你今早对着信纸发呆 ——”
“不是情书!” 李子涵的声音拔高半度,又慌忙压低,“是比赛加油稿,想给你…… 给燕碧念的。”
沈燕碧摸着镜台上的保温杯,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往心口钻。她想起刚才舞台上,他半跪下来解水袖时,口袋里的信纸顶出的尖角;想起他送护腕时,内侧小天鹅胸口的生日数字;想起他相机里存着的三十张照片,每张都有她的旋转。
“刘老师说你拿了金奖。” 李子涵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恭喜。”
“多亏你的加油牌。” 沈燕碧拧开保温杯,姜茶的甜香漫出来,“还有新系法,水袖没再缠脚踝。”
他的耳尖又红了。“是你自己跳得好。” 他盯着她的护腕,“小天鹅帮你发力了?”
“嗯。” 沈燕碧喝了口姜茶,红糖的甜在舌尖化开,“它说谢谢你。”
后台的吊扇慢悠悠地转着,把姜茶香和桂花味搅在一起。沈燕碧看见李子涵的手指在口袋外捏了捏,那团信纸的形状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她突然不想追问那是不是情书了 —— 有些话藏在口袋里,比说出来更让人安心。
离开场馆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燕碧的奖牌挂在脖子上,和李子涵送的护身链碰出轻响。他帮她拎着舞鞋袋,指尖偶尔蹭过她的手背,像在试探什么。
“明天去吃糖醋鱼?” 沈燕碧踢着路边的石子,看见他的耳朵在夕阳下泛着红,“你说过拿奖就请我。”
“再加桂花糕。” 他的脚步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样东西 —— 是片压平的桂花,夹在透明书签里,“给你的,纪念。”
书签的边角有点毛,像被摩挲了很久。沈燕碧捏着书签时,听见他口袋里的信纸团发出轻响,突然觉得,有些没说出口的话,藏在桂花里,藏在护腕里,藏在没送出的信里,也很好。
走到巷口时,希建琼从后面追上来,举着手机喊:“燕碧!你看子涵哥给你拍的视频,火了!”
视频里的沈燕碧在舞台上旋转,水袖缠住脚踝的瞬间,李子涵冲上台的身影像道白光。配文是 “最勇敢的舞者和最勇敢的观众”,评论区有人问 “举相机的男生是男朋友吗”。
沈燕碧的脸颊发烫,抬头时撞进李子涵的目光里。他的指尖还捏着口袋里的信纸,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没画完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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