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天气这么冷，你在这里做什么？吃饭了吗？快进来。”
是他自己的声音。
在和谁说话？
“妈，下午煮的汤能热一下吗？”
妈妈？
视线里，自己手上拉着一个人的手腕。
明明是寒冬，那人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冷的直打哆嗦，细微的颤抖通过萧政的手传了上来。
萧政拉着那人坐到了家里的餐桌上，母亲热了汤，父亲也坐了下来。
萧政的视线落在那人脸上，嘴上似乎在说着些关心的话。
画面当中除了他一家三口，就是那位穿着单薄的男生，仔细一看，正是高中时期的裴砚。
那时候的裴砚很瘦，脸上没什么笑容，嘴唇动着缺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老师.....”
在说什么？
萧政忍不住凑过去仔细听。
“老师......老师......”
“哥......哥...?”
意识逐渐回笼，萧政耳边是裴砚的声音，他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了裴砚蹲在床边写满担心的样子。
“哥做噩梦了吗？”
萧政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抬手摸了摸眼角，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中有泪花。
萧政撑起身子擦了擦眼睛，“不是噩梦 ，我没事。”
只是梦到了父母，怎么就哭了。
那是什么时候来着，总觉得像是过去发生过的事。
萧政又开始发愣了，裴砚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不热呢，哥还要睡一会儿吗？还是起来吃饭？”
萧政回神，握住裴砚的手笑道：“不睡了，你今天休息吗？”
“吃完饭就走。”
“是吗？现在几点了？”
裴砚：“才八点多，我是看哥好像做噩梦了才来叫你的。”
萧政看他一眼，被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干嘛这么小心？难道我脾气很差会和你生气吗？”
“当然没有，哥很温柔了，我只是想让哥多睡一会儿而已。”
“我知道。”萧政笑着起身：“那一会儿吃饭，我去洗脸。”
吃饭的时候，萧政忽然想起那个梦。
“裴砚，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有一次自己跑到这来了？”
“什么？”裴砚没太听清。
“我是说，大概是冬天的时候？你有自己来过我家妈？”
裴砚似乎愣了下，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表情有些惊喜，“哥还记得啊？我还以为哥忘了呢？”
萧政眨眨眼。
是真的啊？
萧政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啊，对，有些印象，但是具体细节记不清了，就记得你当时穿的很少？”
“嗯，高三时候，还没放寒假，那天是圣诞节。”裴砚记得很清楚，这让萧政更心虚了。
“那天和裴大勇打了一架，不想在家里呆着，所以跑出来了。”
“特别想见老师，便不知不觉走到了老师家门口，在门口坐着，刚好哥出来，看见了我，让我进屋，还给了我一碗热汤。”
随着裴砚的讲述，点点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萧政脑海。
他们家是不过圣诞节的，那天的晚饭也只是简单的炖菜，有些汤的炖菜。
那会出门应该是想要抽烟才出去的，萧政他妈是反对他抽烟的，想抽烟自然要找个借口出门去，到外面去抽了。
结果就看到裴砚像只像狗一样蹲在家门口，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校服，好不可怜。
“我记得你的衣服弄的可破了，都是他…弄的？”
裴砚当时身上洗的发白的校服有好多口子，像是刀划的，后来还是萧政拿钱给他买了一套新的穿。
“嗯。”
衣服上沾了血的地方，依然是要剪掉的，不能被他的老师看见啊。
裴砚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对了，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那天要不要吃南瓜汤？”
好像那天吃的也是南瓜汤。
“好。”萧政：“哎对了，你说你那个时候想见我，你难道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裴砚看着他，一双上挑的眼睛里倒映着台灯微弱的光，裴砚能在其中清晰的看见自己的位置。
“哥觉得呢？”
萧政顿了顿，想着反正只是闲聊，便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真的喜欢我那么久？”
“哥这是不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你，只是闲聊而已嘛。”
裴砚却皱了眉头，“我是不是一直喜欢哥，中间有没有其他的男男女女，哥去问你东大的熟人就知道了。”
什么东大的熟人？难不成是赵简洲？
萧政愣神，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砚便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道：“我吃饱了，哥吃完把碗放着就行，我晚上回来洗。”
说完，到门口穿上外套背上包就走了。
留下萧政在原地，有些凌乱。
说起来这几个月的交往里，这还是裴砚第一次生气。
赵简洲是比裴砚还小三岁的他的学生哎，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萧政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觉自己那番话堪称质疑，简直是完完全全的不信任，也难怪裴砚生气。
萧政叹口气，明明是别人生自己的气，为什么他心里还有说不出的小雀跃呢？难不成自己有毛病吗？喜欢别人和自己生气？
筷子戳着还剩一口的米饭，萧政嘴角轻轻上挑着。
最后一口饭入口，萧政看了眼餐厅的灯。
生气了，要哄的吧。
圣诞节临近，萧政也在过节之前拿到了准备送给裴砚的礼物。
那天裴砚生气只是一小会儿，晚上回来就还是和没事人一样了，圣诞节两人商量好了要在家里过，毕竟外面这么很冷。
圣诞节前一天是平安夜，裴砚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好多苹果，还有几根蜡烛，似乎是打了要和萧政吃烛光晚餐的主意。
圣诞节当天，许久不打扮自己的萧政特意弄了个以前常弄的发型，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不少。
这几个月，萧政已经很少失眠，很少熬夜了，眼下的黑眼圈淡了很多，这么一收拾，更像几年前的自己了。
萧政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忍不住有些自恋的感慨。
还真是抗老，除了瘦点没什么变化，那么熬夜喝酒，那么折腾，竟然眼睛边儿上都没什么皱纹。
“哥，你真好看。”收拾地的裴砚路过厕所门口，毫不吝啬的夸了一句。
萧政以前习惯了别人的夸赞，但倒也不是个自恋自大的人，为了约会打扮还在对象面前这事说实话萧政有些窘迫，瞥了眼站在一旁反复拖厕所门口那两块地砖的裴砚。
萧政没好气道：“地砖都要变成镜子了。”
裴砚嬉笑着走开了。
萧政收拾好，看了眼天气预报，是小雪。
今年的初雪在圣诞节下吗？
好厉害的巧合。
萧政提议把餐桌搬到窗边，如果下雪的话还能赏雪。
对萧政的话，裴砚自是言听计从，一点不卡壳的说搬就搬。
两人挪餐桌的时候，小猫几个绕着萧政的腿来回走，踹一脚也不走，以为萧政是在和他们玩呢。
萧政又怕踩到他们，又怕自己摔了，时刻关注着脚下，走的小心翼翼的。
萧政对这几只滚刀肉没法子，无奈道：“他们现在跟你也混熟了，都不怕你了。”
裴砚笑道：“这不是好事儿吗？”
“以前至少和你一起做点什么的时候不会被他们打扰。”
“好了，哥陪他们玩吧，我自己来。”
萧政犹豫了下，低头看去，小小黑咪咪两声，后脚使劲儿，前脚一抬，一下扒在萧政的裤子上。
“好吧，那你小心点。”
“放心，我力气很大的。”
“我知道，我是说让你小心点别伤了自己。”萧政去茶几抽屉里找猫玩具，一边随口说着。
“哥真好。”
“少贫嘴。”
“我说的都是实话。”
裴砚放好餐桌，摆在阳台窗户旁边，两边放上椅子，距离刚好。
趁着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裴砚也回到房间去打扮自己。
裴砚平时穿的都是普通的运动套装，甚至羽绒服都是冲锋衣款式的。
这种场合总不能穿运动服吧？萧政还挺期待他晚上会穿什么衣服的。
裴砚抓了把头发，身上依旧穿着睡衣，毕竟晚饭还要他来做，穿好衣服弄上饭菜的味道的话还好，要是蹦上油点子那就不好办了。
等饭菜做的差不多了，裴砚才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萧政正致力于给小小黑带上红色的项圈，这项圈当初买回来之后，小黑不带，当时的小小黑还太小，带不住，总是把腿往项圈里伸，导致项圈边腰带。
现在小小黑长大了，项圈的大小刚好。
结果他和他妈一样，都不喜欢，被萧政按头带上，就一直踹，一边踹一边叫，每叫一声萧政都感觉他骂的不干净。
小小慧和小小希看自家兄弟被蹂躏，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走来走去围观，仿佛在嘲笑他一样。
这下小小黑更不愿意了，挣扎的更欢了。
萧政叹口气，“算了算了，不戴了行了吧？真是服了你了。”
店里买的纯皮项圈，价格还挺高的呢。
萧政去看小小慧，平时她是最乖的了，伸手抱过来，问她：“你愿不愿意带？”
小小慧喵一声。
“愿意带？”
萧政试探着给她带项圈，结果那皮带一碰到她，小小慧一扭身，刷的就跑了。
“做什么呢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萧政转头，有些好奇的看过去。
裴砚穿着一身西服，普通的款式，穿在裴砚这个衣架子身上仿佛是高级手工定制的西装一般合身。
萧政有些呆，裴砚挑挑眉头，摊开手转了一圈，眯着眼睛笑看裴砚。
“怎么样，哥觉得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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