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姑娘现在年轻,但姑娘不能生了,总得考虑日后养老的事儿!那么,明知府里日后会乱的不成样子,又怎会不早作准备?
蕊姨娘腹中的胎儿,注定会成为对方手中的筹码,不为姑娘所喜。因而自己,便成了那个隐于暗中,抚养日后为姑娘、老爷养老子嗣的那个人。
这本是自己答应姑娘的事,但事到临头,却不知为何,心生踌躇:这样做,真的可以吗?搭上自己的一生,为姑娘生一个孩子,日后自己真的不会后悔吗?
心思各异的主仆俩,皆是一夜未睡,睁眼熬到了天亮!
另一边,第一次进了景家姐妹之外女人的房间,何春心里半点没有起色心,反而心生退意。他是真的有些怵,这个从宫里全身而退的女人!
但,蕊姨娘可不会允许他退!老爷都进了自己的屋子,却没在自己这里过夜。那自己还怎么在府里立足?更别说,拉拢人建立自己的势力了。
因而,何春磨磨唧唧许久,终究还是从了蕊姨娘。只是不知为何,中途他感觉到有人窥视自己,但下意识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等他思考,就又被蕊姨娘的动作,打乱了思绪。这件事,便被他忘了。
回到两个时辰前,箬音看着刘管事给画师、伙计们发了年礼,又告知她们放年假到正月十七后,才离开灵韵画室,返回城隍庙。
刚进庙,就被等在门口的小学徒告知,祝令正请所有修行者到正堂议事。这委实令箬音心里一突!
上一次祝令正召集诸人议事,还是为了调人去冥考成绩优异,册封的那些小神新建的庙里为令正。
需知,那些新封的小神,无一不是从村土地起步,就这还得是佼佼者才有的待遇!但是土地庙的庙祝,哪怕是一把手的令正,又如何比得上州城隍面的学徒日子滋润?
至少,让箬音来选,她宁愿当一辈子学徒,都不愿被下放的下面的村镇里为令正!但想是这么想,事到临头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议事。
箬音并非是回来的最晚的学徒,待她去正堂寻位置坐下后,仍有数个蒲团空置。直到暮色四合,所有学徒这才到齐。
一直坐在上首闭目养神的祝令正,在最后一个学徒坐好后,这才起身给供奉的城隍大人上香。
屋中的学徒们不用言语,又都悉数站了起来,立在蒲团后,随着祝令正的动作,恭敬叩首。
礼毕,祝令正又重新坐回去,撩起眼皮扫了眼屋中年龄各异、修为不等的学徒们一眼,淡淡道:“都坐吧。”说着,她手一指,桌上摆放整齐的一沓册子,便稳稳飞到众学徒手里。
“京中的事儿,想来你们也都收到消息了。太子殿下登基后,必定会整顿朝堂,各地修行者也必然会遭受波及,我等巫祝一脉,自然也不会例外。”
在座的诸学徒,闻言默然:谁能保证自己必然清白?答案是没有人!因为,修行者的圈子就这么大,彼此有联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都是不言自明的事,但祝令正之所以放在明面上说,自有原因:“但殿下仁善,愿意给我等一个机会。只需我等各地巫祝,出人出力前往各禁地开荒即可。你们谁愿意去?”
禁地开荒?乍闻这四个字,众学徒当即哗然:那可是禁地啊!要知道,禁地指的是被历代朝廷隔绝、封印,历代邪异渴望进入的,阴邪诡谲之地!或者,换个直白点的说法,就是上古乃至远古那些仙神的墓地!
其他修行者不知道,但作为依靠供奉仙神来获得力量的巫祝,可再清楚不过禁地的恐怖了。哪怕,她们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小学徒!
“安静!”祝令正皱眉,冷斥诸人:“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巫祝样子。禁地又如何?又没让你们单人深入进去。只不过是在最外围,护持重刑犯开垦田地罢了,慌什么!”
箬音低头撇嘴:说得轻巧,那地方是能靠近的吗?还还开垦田地呢,别最后再把自己种进地里去!再说了,真要有那么好,禁地附近的荒地,还能留到这时候?早就被前人开出来了。
不过,祝令正还真不是说笑,或者说,太子敢这么说,自有倚仗。只听她道:“放心,这次禁地开荒,只会从危险程度最低的禁地开始,且,自有皇家亲王携各大世家为我们打头阵!
故而,你们可以放心,危险是有的,但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大!至少,谨慎小心些,轻易死不了。”
这还差,等等,皇家有几个亲王?众人面面相觑过后,忽然明白了祝令正的意思:这怕不是太子殿下给那些抵死不从的皇嗣、宗室、世家选择的死法?那她们算什么?倒霉吗?
不过,自嘲过后,心思不深的学徒们,还是略略放心了些:别管是为什么去禁地的,但进了禁地,不想死的话,就得拼命施展保命手段。
不然,只怕前脚进了禁地,后脚就会死于非命。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想死死不了!
而皇家亲王暂且不提,但凡能称得上世家的,多为修行家族。其实力可不比宗门差,甚至犹有过之!毕竟,对世家而言,除了本身实力,祖灵也是其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若由世家之人打头阵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攻克一些小禁地。至少,危险程度肯定会大幅度降低,也就是祝令正说的,她们这些小学徒,谨慎小心不会丢命的程度。
可是,仍没有学徒主动报名。祝令正等了会,有点不耐烦了,冷哼一声,道:“都死心吧,城隍大人已经传了神谕,我们昭明府,必须出至少十位令正、百名学徒。
通幽城作为府城,必须出至少十分之一,也就是一位令正、十名学徒。因此,十岁上的的十二个学徒只能留下两个,而我会作为昭明府的巫祝首领,带你们进京。”
箬音一惊,当即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学徒们,暗自点了下数。果然,包括自己在内,拢共二十三个人,还真只有十二个年纪在十岁以上的庙祝学徒。而剩下的十一个学徒,年纪皆在五岁至十岁之间。
诸学徒中,如她这样点数的,不在少数。当即便有自觉修为不上不下的学徒,主动道:“禀大人,弟子愿往。”左右也不会轮不到她留下,还不如主动点,给令正大人留个好印象呢。
你这么想,她也这么想,转瞬,便有六个学徒报了名。祝令正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点了三个学徒的名字。随后,她的目光在剩下的三个人转了转,看向三人中唯一的男学徒。
“磬茗,这最后一个名额,便给你吧。你修为不如漱玉,辅艺比不上箬音,与其留下,不如入禁地,充分发挥你的才能。”说着,见磬茗不甚情愿,当即又补充了一句,“以你的资质、修为,就算去了京城,也不一定会入禁地。”
此话一出,众人当即了然:磬茗的综合实力在庙里可谓第一!本该去年年底就参加晋升考核,但却因着战事而耽误了。这就算了,偏偏年纪也小,不过十八,哪怕过了年,也才十九,远未达到巅峰。
这样的人,哪能进禁地开荒?那不是浪费么。像磬茗这样有能力的修者,就该被派到可以充分发挥才能的地方!
但磬茗可不这么认为:“漱玉师姐与我同岁,但修为比我高,不是更应该肩负重任!”岂料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一道来自神像的视线看过来,那是城隍大人的视线。
其她人也察觉到了,尽皆恭敬俯身,不敢发声。良久,城隍大人的视线才收回,祝令正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道:“此事就这么定了,都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便出发。漱玉留一下!”
诸学徒包括磬茗在内,哪怕再有异议也不敢说什么了,恭敬退出去:巫觋巫觋,女巫男觋,为什么巫在前,觋在后?当然是因为神,更青睐巫而非觋,一如此刻!
箬音也在退出去的学徒里,只是作为留下来的那个,面对其余学徒复杂的眼神,哪怕不觉得愧疚或是别的什么,也不好继续杵在这里,戳人的眼。
匆匆回了自己的屋,她环顾了一下房间,想着这么多年在屋中度过的时光,轻叹一声,也开始收拾自己东西了。
祝令正既然留下漱玉师姐交代事情,那么不出意外的话,漱玉师姐应该便是下一任令正了。而自己,既然是以辅艺留下来的,那就应该要担起教导小学徒们的责任,成为庙里的师者了。
作为师者,庙里仅次于令正的人,箬音明白,自己该搬到符合身份的屋子,而非依旧居于学徒们的居所。
不多时,与她同屋的学徒也回来了。两人都没开口,寂静无声的收拾各自的行李,安静的睡下,又一夜无眠的起来,迎接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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