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想吃。”
杜从声脸上彻底没了表情,语气里不见一丝活泼开朗,配上那张稚嫩的娃娃脸反而透着令人胆寒的诡异和森冷。
“你、必、须、吃。”
“No、No.”
谢昉优雅地摆了摆修长的食指,学着杜从声的音调,逗小孩儿似的笑着道----
“他、不、吃。”
“刺啦----!”
无脸人陡然站了起来,死死盯着二人,下一秒就要朝他们扑来一般。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压抑到了极点。
电光火石之间,沈寒清看了眼仍旧笑得一脸恣意放松的谢昉,底不经升起一阵强烈的荒谬感----
这人是永远都不会紧张害怕的吗?
既然是人肉,怎么自己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吞了?
还是人吗?
“不要这么深情地看着我,我会误会的。”
某人依旧人设不倒,在这种危急时刻还有空冲他抛了个媚眼。
“......”
眼瘸就去治。
“抓住他们。”
餐桌上五个人同时动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大门忽地被巨力掀开。
“呃呃----”
竟是一大波形如“丧尸”一般的人冲了进来,由于他们数量众多导致别墅大门直接被压倒在地!至于为什么说和“丧尸”一样,是因为他们四肢都以一个奇异的角度折叠起来且大多缺胳膊少腿,有的爬行,有的单脚前行,还有的甚至能单手代替双脚支撑在地......更可怕的是,他们周身的皮肉都被剜去了极大一块,露出里头白森森的人骨。
沈寒清没忍住看了谢昉一眼。
刚才他吃的不会就是这些玩意儿的肉吧?!
“呃呃---!”
那群丧尸猛地朝他们扑来!
虽然这些丧尸数量大,但是不堪一击,然而除念师却不能大规模攻击这些出现在锁内的怪物,是为了防止锁承受不了进而导致塌陷。
沈寒清回头前注意到那些丧尸都没敢往杜从声和那两个傀儡那儿撒野,而是全部都锁定在他们身上了。而杜从声和傀儡自从那些丧尸进来后也不再动作,只是冷冷站在一旁看戏。
看来是锁主召来的帮手。
“我们赶紧......”
然而侧头去看,哪儿还有谢昉的影子。
“......”
跑的比兔子快。
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类,大难临头各自飞很正常,沈寒清自觉自己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只是走之前还悄无声息在他身上下咒,还是在丧尸群里下的定身咒----
沈寒清几乎要笑了。
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沈寒清只觉自己过往二十载修炼的心平气和和喜怒不形于色差一点就要在今日功亏一篑了,还好此时身后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
他在浑身被死死定住下强行一点点回头,然后就----
就差点和一只长舌丧尸亲上。
那丧尸周身强烈的腐臭差点没让他当众吐出来!
“......”
非常好。
定身咒在周身念力翻涌下被瞬间冲破!
恢复自由后沈寒清第一时间一脚踹开舌头几乎要舔上来的丧尸,大批丧尸瞬间涌来,余光瞥见宽阔的会客厅除了自己和这群怪物再看不见杜从声和傀儡的踪迹,沈寒清来不及细想,这得先脱身再说。
丧尸不怕痛,也打不死,前赴后继很是烦人。
最可恶的是,一旦沈寒清大规模使用念力攻击,便极有可能激怒锁主,虽然眼下看来已经得罪他了。
“呃呃-----吼----!”
一拳打退朝他扑来的“独脚”,又用小腿狠狠扫开从侧面试图偷袭的“单臂”,再一掌震开面前的一排挣扎着又要爬起来攻击的丧尸,沈寒清不再纠缠,果断转身跑去。
好在这栋别墅有两层,二楼总共有三个房间。沈寒清两三步飞奔上楼,推开最近的房门冲了进去。
“咔哒!”
刚落上锁,房门外就传来一阵猛烈的拍击声和尖锐的嘶吼,可怜的木制房门在剧烈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看起来不久就要寿终正寝----沈寒清抬手布下数道坚固的防御,门外的喧嚣这才被彻底隔绝。
他这才松了口气,余光恰巧瞥见书桌上的花瓶下垫了一方小帕,便毫不犹豫将那张帕子拿起来,随后反反复复在刚才和丧尸接触过的手和腿上来回擦拭----然而再怎么擦那股尸体的腐臭味也难以消散。
第二次了,沈寒清面无表情地想。
算上对他用魇咒那次,谢昉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算计他两次了。第一次他可以看在二人现在不得不一起除念勉强算临时合作伙伴的份上放他一马,但第二次在丧尸堆里拿他当靶子自己溜了......
他是来除念的,不是来放马的。
可惜这个房间里没有香薰,否则毫不怀疑地,沈寒清一定会保持将香薰放在鼻尖的动作直到这个念锁被彻底清除。
这个房间不大,正中央躺着张整洁的单人床上。
床头柜上放了两张立式相框,旁边的纱窗没关,外面黄昏的夕阳斜斜打进来,洒了满室橙光。锁内的时间流速极有可能和现实不一致,他们是今早进来的,然而才过了不过几个小时,就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和单人照。
然而两张照片上没有一张脸看得清,一家三口全部被红色水笔极其粗鲁地画了无数道触目惊心的叉,根本看不清样貌----但沈寒清还是从穿着上看出其中那对一胖一瘦的夫妻就是刚才饭桌上的傀儡,他们应该就是这栋别墅的男女主人。
至于照片里站在夫妻中间的小男孩,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锁主了。
从心理学上讲,这种对着人照片里的脸狠狠画叉的行为透露出极强的攻击性和愤怒情绪,以致于不得不通过照片来发泄心底的情绪。
看得出来,小男孩很恨他的父母,恨这个家,也很他自己。
若真是如此,他又干嘛大费周章地寄身在杜从声身上,将父母变成傀儡陪在身边,最后还要别人来陪自己一起演一出“其乐融融”的幸福家庭戏码呢?
是变相的折磨?还是----
视线下移,沈寒清发现自己还忽略了一个细节。
三口之家的旁边,靠后方一点,还坐了一只黑猫。
和一直待在杜从声外卖包里的那只遍体鳞伤、浑身僵直的死猫以及之后吃完了一盘肉的猫长得一模一样。
......
“咕噜噜----”
沈寒清一顿,低头看去----
一颗头颅正巧滚到了他的鞋边。
“想我没~”
一张俊脸突然从床边探了出来。
沈寒清二话不说抓起手边的花瓶就朝那张脸砸去!
花瓶正中靶心,那颗头被强大的后坐力打得径直坠了下去!三秒后,一楼花园内爆发出一声闷笑,随即是略带控诉的语调。
“你砸就算了,还往花瓶里注入这么多念力?是要杀人吗?”
杀的就是你。
嫌恶地将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随意扔下窗外,沈寒清毫不留情“啪!”地一声将窗户关严实,防止再有别的脏东西爬进来,随后继续在小屋内搜寻起来。
这栋屋子是锁心。
既然锁主就在这里,那除念的关窍也一定在这儿。
人在生前因为种种顾及可以靠闭嘴来防止向外人吐露心底最深的秘密,死后也不希望自己的内心被人窥探,所以会在潜意识里将执念和秘密全都藏在一个自以为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锁起来。
那些被用来盛放执念的容器被称作“匣”,但不一定就会以盒子的形态出现----还可能是箱子、柜子、一本书、一个笔记......所谓“除念”,具体指的就是毁掉“匣”,净化“匣”内的执念,放它们重归天地间----于是逝者便能干干净净往生极乐。
沈寒清注意到房间内有一个很大的衣柜。
拉开一看,里面挂着一排洗得干干净净的衣物,衣物下面整齐地堆叠着一套崭新的床单和被子。然而仅仅只是装了这些东西,似乎不够填满这个衣柜......
厚度上差很多。
沈寒清探手往衣柜深处摸去。
他很快在最下方的角落里摸索到两个不打不小的孔。
略微思索一番,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对准那两个孔使了个巧劲一摁!
“喀哒!”
机关应声转动。
衣柜内部前后翻转,衣物被子不见了,一个隔间缓缓露出真面目。
这是个两层的暗室。
中间被一块木板隔开,上层是一幅画,下层是一个本子。
沈寒清先拿出来那幅画,与此同时,身后骤然贴上来一个不容忽视的强大气息。
“哟,赏画呢。”
谁知沈寒清就像见了鬼似的,掩住口鼻拿着画和笔记本飞快后撤好几步,唯恐慢一点就会沾上脏东西似的。
“.......”
“寒清,你这样就有点伤人了哦。”
谢昉一脸受伤,随手将手里拖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发出两声重重的闷响。他慢慢朝沈寒清靠近,“怎么说大家都是一起齐心协力除念的好朋友了,怎么还对我这么防备,我真要伤心死了噢------”
沈寒清没理他,皱着眉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别动!你后边儿是什么鬼东西。”
臭死了。
“哦,你说这个啊。”
谢昉笑嘻嘻侧身,背后凭空变出两具臭烘烘的干尸,只见他邀功般得意道,“方才我趁丧尸的注意力都被你吸引了,趁机绕到后门去花园里找东西了。你别躲那么远嘛,凑近点看看这两张脸-----会有惊喜哦!”
惊喜个屁。
“来嘛~来嘛~”
谢昉还在孜孜不倦地诱惑他过去,就像是他一手提一个的不是尸体,而是什么美味珍馐。
再信他一回。
沈寒清忍着不适朝前靠近。
引入眼帘的是两张被倒吊着的脸,一男一女,可惜血肉模糊到根本看不清长相。不过----这两具尸体上都蕴含强烈的执念气息。
肯定和锁主有关。
谢昉换上一副“你看我就说很有用吧快夸我”的表情。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早已光荣地上了沈寒清的死亡名单了。
“叩、叩”
敲门声传来。
是锁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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