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
我蜷在客厅那张宽大的米白色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沙发扶手上被黎司宸烟头烫出的那个小小焦痕。
七年时光，足够让这痕迹渗进布料深处，变成一块洗不掉、抹不去的烙印，就像某些东西刻在了骨头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点他惯用的雪松香水，稀薄得几乎抓不住，却又固执地钻进鼻腔。
茶几上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刺破一室昏沉。
我伸手捞过，解锁。
推送的娱乐新闻标题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眼底：【黎氏总裁深夜现身机场，密会归国影后许温婉！】
配图是偷拍的高糊照片，男人挺拔的身影微微前倾，臂弯里拢着一个纤细窈窕的女人，侧脸的线条在模糊的像素里都透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
心口猛地一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狠狠拧了一下。
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又来了。
那种熟悉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恐慌感，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颈。
玄关处传来电子密码锁的轻响。
门开了，黎司宸高大的身影裹挟着外面夜风的微凉走了进来。
客厅顶灯的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括的肩线和一丝不苟的西装轮廓。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习惯性地扯松了领带，动作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还没睡？”他瞥了我一眼，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径直走向酒柜。
那屏幕上的画面在脑子里反复灼烧。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她回来了？”
黎司宸倒酒的动作顿住了。
水晶威士忌杯里，琥珀色的液体停在杯壁一半的高度。
他转过身，手里捏着酒杯，灯光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浓重的阴影，眼神锐利得像冰锥，直直刺过来，“谁？”
空气骤然绷紧。
那个名字堵在喉咙口，带着血腥味。
“许温婉。”我吐出来，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
“砰！”
酒杯被他重重顿在吧台大理石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酒液剧烈地晃动，溅出几滴。
他几步就跨到了我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我完全笼罩。
那股压迫感令人窒息。
“林雨溪，”
他俯视着我，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渣，“别用你那张嘴提她的名字。”
他眼底翻滚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裸的厌恶，那眼神像在看什么肮脏的秽物，几乎要将我刺穿，“你不配。”
那眼神里的东西太锋利，瞬间割裂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七年，三个未成形的生命，换来的就是这三个字，“你不配”。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绝望和愤怒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那些被反复咀嚼的屈辱、不甘、七年积压的怨毒，混合着身体未愈的剧痛，像沸腾的岩浆，终于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黎司宸，”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尖利得陌生，像玻璃刮过金属，“我是不是很像她？像到让你觉得，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廉价的替代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薄唇抿成一条毫无温度的直线。
“是不是像到，让你觉得我流掉三个你的孩子，都是理所应当？像到我的青春、我的命，在你眼里都贱如草芥？”
我嘶吼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步步逼近他，“我连替身都不配，对吗？黎司宸，你告诉我！”
“闭嘴！”
他猛地低喝，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恐怖压迫感。
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几乎要将我冻僵，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彻底将我吞噬，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毁灭性的气息。
“林雨溪，谁给你的胆子提她？”
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字字如冰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提婉婉的名字？”
“我不配？”
巨大的悲愤和绝望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反而笑了出来，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黎司宸！这七年，我掏心掏肺，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你！为你流产三次！你现在告诉我，我连提她的名字都不配？她许温婉是高高在上的仙女，我就是你脚底下的烂泥，对吗？”
“她回来了，所以我就该立刻消失，像条狗一样滚得远远的，别脏了你们的眼，是不是？”
我失控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隔着昂贵的衬衫布料深深掐进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黎司宸！你告诉我啊！是不是！”
“我不配？”
我仰起头，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想笑，嘴角却僵硬地抽搐着，“那谁配？许温婉吗？那个当年为了前程把你像垃圾一样丢掉的许温婉？黎司宸，你看着我！”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带着歇斯底里的颤抖，“这七年，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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