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武威后,沈碧桃才知道,张夫人从长宁离开后,并没回武威。有人说她养了一堆男宠有污张刺史的名声,也有人说她是跟亲嫂子起了嫌隙,这才离了兄长去往别处快活。当然,提到她,人说的最多的还是她那些艳史,有用的信息着实不多。
倒是密信里提到的旧址,还没开始打听,呼延赞就说他听他爷爷提过。说是在大漠深处有这么个地方,只具体的位置他也不清楚。
曲裳也说长宁有个地方叫“一棵树”,还说了那地方现在叫青河。
她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虽然她觉得沈碧桃应该知道她的来历,但她还是没好意思提。没错,她是从去春深院的客人嘴里听到的。因为这个地名很特别也很好记,她才记住。
青河,沈碧桃知道,挨着戈壁滩。
平顶寨在长宁盘了几十年,早把每个地方都翻了个遍。他们虽然是山匪,但偶尔也会客串盗匪,挖死人墓更不是什么新鲜事。所以,她更倾向于“一棵树”在大漠里。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的猜测,兴许“一棵树”指的是某颗树,并不是地名,只不过觉得是地名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
为此,她给家里写了封信,让沈妩回来后带着阿姜来京都找她。信是托兴盛打行送回去的,不贵!
四个人悄悄的进了武威,又悄悄的离开了,并没引起什么波澜。至于姜家的商队,早被他们甩掉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快到京都得时候却又碰见了。
这回,虞清流又找了过来。不仅主动撕下伪装,承认了他就是虞清流,还请沈碧桃他们为他保密。最后,更是言语恳切的邀请沈碧桃去他家里住,说是姜听雪见到她肯定很高兴。并表示,自己先前之所以跟她说那些话,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报答沈碧桃当初对他的知遇之恩而已。
沈碧桃不置可否,却也没拒绝,带着赵悦年几个就住进了姜家别院。
姜听雪见着沈碧桃当真是很高兴,依旧一口一个“阿姊”不说,言语间甚至颇有些后悔回到姜家的意思。
沈碧桃早就看穿了她的本性,也就没应和她的话,倒叫她埋怨沈碧桃不跟她亲近,好一番痴缠撒娇才作罢!
眼见着沈碧桃一脸的无动于衷,她这才说她有个自小就认识的兄长,家世显赫不说,还富有才名,模样更是如潘安再世。
这位叫王时和的,不仅跟谢道清是青梅竹马,两人还曾缔结婚约。谢道清死了后,他一直伤心难以自拔。
听闻她曾见过一名和谢道清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后,就求她告知沈碧桃的姓名和所在,好见上一眼,以慰藉相思之苦。只她怕沈碧桃生气,这才一直没有答应。
如今沈碧桃来了,又住在她家,她怕日后撞见坏了儿时情谊,这便想着问问沈碧桃的意见。如果她愿意,她就在家中设宴,请了她那位兄长过来,让两人见上一面。还说她那位兄长实乃君子心性,并不会做出什么失礼之举,让她千万不要信了外面的留言。
沈碧桃下意识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还点了点头。
姜听雪显然没想到她会就这么答应下来,原本准备的一大堆劝沈碧桃的话都尽数憋了回去。
半响才讪讪的问沈碧桃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
见沈碧桃点头了,她这才退了出去。
她一走,曲裳就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碧桃。
沈碧桃好笑的看着她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曲裳在心里斟酌了一翻才道:“女郎,你为何会答应她?”
沈碧桃喝了口茶才道:“总是避着也不是事,且看看再说。”
“可这与娘子你的名声怕是不好。”曲裳犹豫着道。
沈碧桃轻笑道:“名声,我那有那东西。”
曲裳张了张嘴巴,不知该怎么反驳沈碧桃,半响才道:“便是女郎你不怕名声受损,但这些世家大族也不是好相与的。女郎,你又是这般仙姿玉貌,还与那什么谢道清想象。要是那位王郎君想纳你做妾,可怎生是好?”
沈碧桃却道:“放心好了,他不敢。”
“可…”曲裳想将自己知道的世家大族的做派告诉沈碧桃,又觉得她未必不知道,未免自己多嘴,最后啥也没说。
沈碧桃见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便安慰她道:“你放心,我自有依仗。等明日那王时和见到我,你就知道了。”
眼见着曲裳一脸好奇,她也没与她解释。而是让曲裳将这事告诉赵悦年,还说他知道怎么办。
第二日,姜听雪果然在家中设宴,请了王时和过来游园。只王时和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一同来的,还有谢家明珠谢道微。
谢道清死了后,亲事就转到了谢道微身上,所以两人现在是夫妻。至于谢道微为何会嫁给前准妹夫,却是因为与她定亲的那位郎君忽然身故,谢家又不想失了和王家的亲事,这才撮合的他两个。
这事还是赵悦年昨天打听到的,沈碧桃这会子见着他们两个,倒觉得传言不虚。谢道微璀璨如星,王时和亦堪培芝兰玉树。
只两人见着沈碧桃,不等姜听雪为他们介绍,就皆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后来更是连连往后退,还别过脸,一副不敢再看的样子。
却原来,沈碧桃利用精神力,在他们看清楚她的模样的一瞬间,让自己的脸在他们眼里变成了一张鬼脸,可不就把两个人给吓住了。此间人都信鬼神,她这才想了这么个招。谢道清已死,她们想见她不就是见鬼吗?
只这会子她瞧着,倒是觉得这两个怕是心中早就有鬼。
“王阿兄,谢阿姊,你们这是怎么呢?是因为沈姊姊跟道清阿姊长的太像了吗?不过你们不要认错呦,这不是道清阿姊,这是沈姊姊。”
谢道微和王时和闻言这才双双回神,却是不敢再直视沈碧桃。
谢道微定了定神,这才绽开一抹笑道:“确实是太像了,若是阿清没死,长到这么大的话就该是这么个样子。唯一不像的就是,沈姑娘的眼神实在太利了些。我记得阿清的眼睛,就像秋天的湖水,平静无波。”
说完,她还看了身旁的王时和一眼,“六郎,你说是不是?”
“娘子说的极是。”王时和微微出神道。
姜听雪听了就道:“沈姊姊,你别见怪!道微阿姊,和王阿兄并不是有意要拿你跟道清阿姊比,他们只是太想念故人了。”
沈碧桃摇了摇头,眼神里露出丝无趣,嘴里却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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