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陈贵和刘五满心激动的进了城，最终被分到了商行新开的铺子里。这是一家杂货铺，里面收着打行武夫们从各处收来的货不说，也有琉璃杯琉璃碗这样的上等货色，不过都略有些瑕疵就是。眼见着掌柜的还在铺货，两人当即甩下背上的包袱，弯腰帮起忙来。慕今在后面点了点头，跟黄老仗交待了声就走了。
慕今一走，黄老仗就催着陈贵和刘五先去后院把东西放下，又说自个不住在这，晚上就他们俩，可得警醒些。陈贵和刘五忙点了头，才掀开后门上的帘子，就见着个年轻妇人在打扫院子。经黄老仗介绍，这才知道人是店里的账房。二人也不敢多瞧，打了声招呼就跑进了分给他俩的屋子。曹茸茸倒是笑了声，她如今也算经了些世面，再不是先前那般未语先羞的模样。
陈贵和刘五把包裹一放，人就又跑了出来。才进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他们这间屋子被人收拾过，干净着了。
黄老仗见着他们这般快就回来了，也没再叫他们回去休息，直接带着他俩继续铺起了货来。一边指点着他们把货放在指定的位置，一边告诉他们各种货的价钱。见他们记的辛苦，又指了指柜台上挂着的账簿，说是所有货的价钱都在哪上面记着了。两人才放下心来，就又听到他说起了工钱，立马竖起了耳朵。
“除了固定的二百文以外，每卖出去一两的货物，你们可以提十文钱，全看你们的本事。另外，吃饭你们也不用担心，每日自有人送来。”黄老仗笑眯眯的道。
“那什么时候发工钱？”刘五急切的道。
陈贵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袖子，他也没注意。
黄老仗也没生气：“每个月初一发工资。另外，店里缺不得人，所以你们两个得轮流休息。一月可以休五天，你们两个自己商量，商量好后同我说一声就行。”
“这跟庄子上一样。”陈贵和刘五欣喜的道。
黄老仗点了点头：“外面但没这般好事，女郎体恤我等，你们也该好好做事才是。”
陈贵和刘五对视了一眼，双双拍起了胸脯，“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我们肯定好好干。”以前他们是懒，那也是因为没有奔头。只要一想到，他们兜着钱提着肉家去，两人就双双的乐开了嘴。以至于黄老仗再给他们传授卖货经验的时候，两人听的尤其认真。
曹茸茸这会子也到了前面，正要帮着摆货，半掩着的店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见着门前的两人，她下意识退后了两步，颤声道：“你们怎么来呢？”
其他三人亦看了过去，却是个半老徐娘，后面还跟着个拄着拐杖的瘸腿男人。男人模样倒是清俊，就是瞧着有些阴狠，彼时正眯着眼睛打量陈贵和刘五。
徐娘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就钳住了曹茸茸的胳膊，“我们不来，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偷汉子。走，跟我们回去。”
“我不走，你少信口胡说。你不是已经同意我出来做事的吗？这会子怎么又出尔反尔？”曹茸茸看着男人的眼睛道。
男人别开了眼，什么也没说。倒是徐娘子不依不饶的指着陈贵和刘五道：“这不是，你还跟我狡辩。你一个年轻妇人，整日里跟两个年轻汉子在一屋厮混，你能守的住才是见鬼。你要是不跟我回去，我这就叫我儿休了你。”
旁边看热闹的大娘忍不住道：“就是，就是，我瞧着她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
“女人当账房，她看的明白账吗？”又一个人道，说完还往黄老仗身上溜了一眼。
“别胡说，你没看到上面的字吗？怀远杂货铺。怀远商行你们不知道吗？人家女娃娃也要，我家闺女如今就在他们那识字学算数了。”
“大娘，我们今个可才来。你要是再胡诌，我们可就把你们撵出去了。”陈贵忍无可忍道。
刘五亦对着外面看热闹的人道：“大家伙别听她胡说，我们杂货铺还没开业了。我看啊，她就是觉得自己儿子配不上曹账房，这才想着趁机污了曹账房的名声，实在是小人之心。”
“娘…”刘坚总算开口了。
“休就休。你到好意思说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曹茸茸话还未说完就被刘坚给打断了。
“茸娘。”男人得语气里含着些祈求。
曹茸茸却没理他，而是看向徐娘子一字一句的道：“郎君被主家赶出来后，家里便没了进项，你又没出门，银子却是那来的？”
“你你你…我可是你婆母，你竟敢这般同我说话。我倒是要问问曹老仗，他是怎么教女儿的。”徐娘子心虚的别开了眼，不敢看她的眼睛。原来这小娘皮一直都知道她在干什么，怪道这些日子都不着家。瞧儿子刚才的反应，怕是也早知道了。也难怪他拦着她，怕不是还被这小娘皮威胁了。
眼见着曹茸茸又要说话，刘坚抢先道：“今个的事，是我们误会了你，我跟娘先回去了，早些回来。”说完，他朝一直没说话的黄老仗行了个叉手礼，这才捡起拐杖往家里走。
“我不会再回去了，我要同你和离。”曹茸茸鼓起勇气道。她原就是被自家阿耶卖给他的，除了刚成亲的时候，她在刘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刘坚对她素来冷淡，徐娘子又不是个好相与的，说是以泪洗面也不为过。
只到刘坚被打断腿，他没了依靠不说，还得靠她照顾，她的日子这才好过了些。要不是她发现了徐娘子的秘密，刘坚未必会同意她出门。她原想着现在的刘坚对她还行，如其家去再被卖一回，不如继续待在刘家。刘坚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子却又跟她娘来闹，怕不是打着把她的名声污了、自己也就不敢出门的打算。
“你说什么？你还说你没偷人？你没偷人你为什么要和离？”徐娘子激动的道。
“当然是因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别看你这会子消停了，等我家去了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了。”曹茸茸毫不留情的道。
“你…你个不下蛋的母鸡。离了我儿，看谁还要你。和离就和离，我再给我儿娶回来个好的。”徐娘子想到什么一般，立马硬气的道。
“娘…”刘坚喊了一声，又看向了黄老仗。他确实打着把曹茸茸的工作给闹没了，以此绝了她总想着出门的心思。没成想曹茸茸本事这般大，都闹成这样了，这位也不嫌弃。
“这位掌柜的，俗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不管我儿媳妇做没做甚事，确实是因着在你这有了活计，这才觉得翅膀硬了，想跟我儿和离。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拆散他们。”徐老娘眼珠转了一圈，立马跪倒在黄老仗的面前，手还要去抓他的衣摆，却被黄老仗给躲开了。
陈贵和刘五连忙挡在黄老仗前面，陈贵更是指着徐娘子道：“你这泼妇，竟在这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小人之心，这会子竟还敢攀扯我们掌柜！但凡你不是一上来就指着曹账房骂，曹账房也不会这般寒心。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你都如此，私下里还不知道如何呢？”
“就是，就是。我看你这样，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这儿子也不是个好的，听着自己老娘骂自己是王八，竟然也不阻止。”刘五在一边附和道。早前他们两个还为着给黄老仗留个好印象没有出声，这会子是实在忍不住了。
刘坚见此只好低下头道：“我知道，我的腿瘸了，我配不上你。我该放你离开，可我舍不得。一日夫妻百日恩！茸娘，你真的要这般狠心吗？”
徐娘听到儿子的话，越发的恨起茸娘来。一边抹泪，一边劝刘坚道：“儿啊，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娶个更好的。她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我看谁敢娶她。”
曹茸茸略带讽刺的看了刘坚一眼，“铺子里就有纸笔，我现在就给你们拿来。我嫁进刘家的时候，也就穿了身新衣裳，也没什么东西可拿的，就此一刀两断也好。”
说完，她就看向了黄老仗，“掌柜的，我能赊一份纸笔吗？到时候从我的工钱里扣就是。”
“茸娘，和离不是小事，你可想好呢？”黄老仗之所以一直没说话，就是因为这是曹茸茸的家事。若是她还想着刘家，他插手反而于她不利。
曹茸茸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想好了。”
黄老仗点点头：“你自个想好就行，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要是没地方住，只管往女院住去。等忙完了，我带你过去就行。”怀远打行租了好些个院子作为员工宿舍，但凡住的远的，或者下工太晚来不及家去的皆可去住。
“多谢黄掌柜!”曹茸茸闻言松了口气，她的确没地方可去。不等他去拿纸笔，陈贵就帮着拿来了。
刘坚却是没接，眼睛依旧看着曹茸茸。曹茸茸有些怕他，这会子却也咬着牙没松口。只到徐娘子凑到儿子耳边说了几句，他这才点头答应，接过纸笔写起了和离书。
黄老仗做了见证人，两人又都签了字，再往衙门里一送，这就算和离了。
“哼，你不要后悔！”徐娘子说完，就扶着儿子往外走。她也是要脸的，虽然曹茸茸才没把话说完，这会子亦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
可怜她一个寡妇，好容易把儿子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更是托关系送他进了贵人府里办事，当真是不容易。原以为要享福了，谁知道临到末了又操起了旧业。儿子被赶回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想着带着曹茸茸一起做，却又怕儿子不同意，这才没提，倒是便宜这小娘皮了。他舍不得他媳妇，倒是舍得他这个娘。她以为他对那小娘皮有多少情意呢？谁知道一听她同意他跟桃红在一起，他立马就同意了，可见亦是个薄情的。薄情又如何？谁叫她只有这么个依靠呢？这般想着，她的背可不就矮了下来。
桃红那丫头可不是好相与的，也不知道嫁进来又是怎么个光景？当初她觉得桃红不正经，硬是叫他娶了曹茸茸。谁知道这丫头平日里不吭不响的，竟也是个有本事的。这要是以前她也有这机会，她哪里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要说都怪她家那个死鬼死的太早了，又留下一屁股债，不然她何至于一个善果都没结成。
母子俩一走，原本围着铺子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走了。这些人话不少，只也没细听就是。等人都散了，黄老仗怕夜长梦多，当即带着曹茸茸去了衙门，只留了陈贵和刘五两个。
刘五等他们走远了，这才凑到陈贵跟前小声道：“二郎，才你一直盯着茸娘子看，不会是起了什么别的心思吧？”
陈贵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谁一直盯着她看了，我不过是觉得她很可怜。”
“你别骗我，我还不知道你。论可怜，比她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是不想，那我可就下手了。茸娘子是账房，拿的肯定比我们多，我要是娶了她，岂不是就有两份钱拿。这要是家去，家里还不得把我供起来。”刘五自顾自的道。
“你是个畜生吗？人家才和离了，你就想这些。”陈贵生气的道。
“唉，你这人，怎么还生气了，我不过是嘴上花花两句。要是掌柜的和茸娘子在，我自然是不敢。”刘五不在意的道。
“经此一事，她肯定得长点心，哪里还会看上我们这样的，我们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陈贵摇了摇头道。
刘五不服气的道：“我们怎么呢？也就是那些不识货的才会看不上我们。满村子的人，也就我们两个得了沈东家的赏识。二郎，你这叫妄那什么薄什么？再说了，才你也听说了，大家伙都说了茸娘子这样的以后怕是难嫁人了。我们不嫌弃她，她难道还嫌弃我们不成？我还没娶过妻呢？”
“是妄自菲薄。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要是她，自己能养活自己，我干嘛要找个男人伺候他。”陈贵坚持道。
刘五想想也是。这便点头道：“这也有些道理。只才掌柜问她有没有住处，想来她娘家也是容不得她的。她要是不嫁，家里要她再嫁，她哪里躲的过去，还不如再找一个。”
“有沈东家在，应该是无碍的。这要是别家，先不说要不要她这种没签身契的女子，光是她婆家这么一闹，为着生意也得撵了她去。”陈贵感慨道。
“二郎，我发现你有些不一样了。”刘五忽然道。
“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对，就跟我娘说的，总算是长大了。”刘五笑嘻嘻的道。
“去你的，老子早就长大了。”陈贵踹了他一脚，没再说话，认真的干起活来。
却说徐娘子和刘坚，两人回去后并没家去，而是停在了桃红家的大门前。
桃红跟徐娘子他们原是邻居，后来她耶娘相继去世，就也学着徐娘子，敞了门，这才养活底下的弟妹。再后来，她被个恩客介绍去了贵人府上做家妓，这才跟徐娘子他们断了联系。只到她年纪大了被放出来，这才又有了往来。出来后没多久，她就生了个女儿。年岁虽小，却也能看出模样来。她虽攒了些银子，可到底是个女人，加上弟妹为着名声避着她，无人帮衬，这才带着女儿回到了老宅子住。
即便她有了银子傍身不想再开门，她旧日那些恩客还是时常来骚扰她，也就练就了她如今的泼辣性子。许是为着女儿，她这才想着找个人嫁了。只大家伙都知道她的底细，谁又肯娶她，这才又盯上了刘坚。两人小的时候原就有过一段，只可惜被徐娘子棒打鸳鸯这才散了。后来她走了，徐娘子原以为他们也就到这了，谁知道她又回来了。可她依旧不想叫儿子娶她，她嫌她不干净，哪怕桃红手里抓了不少钱，她依旧嫌弃她。只这会子她也没了选择，这才又想起了她来。
给他们开门的是桃红家的老婆子周妈，见着他们母子俩，也没什么好脸，却也没拦着他们不准他们进去。
等到了堂前，就见着桃红正在逗女儿玩。见他们进来，桃红让周婆子把女儿带去了后院，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母子两人。
桃红回来后，徐娘子倒是见过她不止一回，刘坚这却是第一回。眼见着她跟旧日没什么变化，还凭添了两份风情，他陡然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以为桃红过的凄惨的很，谁知道她竟过的还不错。
桃红见了便笑道：“徐婶子，阿干，快坐。”说着，还起身给二人倒了两杯茶。
刘坚才接过茶，就闻到一股幽香，不禁有些神往。自他的腿断了后，他就没了想头，不成想这会子竟又有了反应，他果真爱的是桃红吗？若果真如此，倒要感谢曹茸茸那贱人。要不是她，他今个还是不会走进这座院子。
徐娘子眼见着两人都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心知有戏。这般干咳了两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才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桃红收回眼道：“徐婶子，你这是怎么呢？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且说与我听听。”
“还不是茸娘，眼看着阿坚腿瘸了就心大了，偷人被我们发现了还不承认，还硬是逼着阿坚跟她和离了。这叫我们怎么活？可怜阿坚这么大了还没个孩子，我们都没嫌弃她，她竟嫌弃起我儿来。想当年她嫁进我家，我可是给了她家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她一分都没带回来我也没说什么，没成想她竟是这么个白眼狼，当真是我瞎了眼。可怜我阿坚，先是被害断了腿，如今更是没了媳妇，以后可怎么办呦！”徐娘子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娘，你说这些做什么。”刘坚说着就要起身家去。
桃红却道：“阿干，你且坐下，让徐婶子说完。”
刘坚闻言，这才面有难色的坐下了。
徐娘子见了这便又道：“当年是我的错，不该拆散你们两个。也不该骂桃红你，我那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我自己。但凡有别的法子，谁又愿意自污不是。这么些年过去，我冷眼瞧着，阿坚心里还是有你。你回来这么久了，他都不敢来见你，还不是怕我又说什么难听话。才敲你们家的门，他亦是拦着我。只我想着我这辈子做了这么多错事，总得做一两件好事不是，这才厚着脸上了门。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咱们两家要是成了一家，彼此也能有个照应。阿坚的腿也不是不能治好，实在是那家子不许我们治，说是治好了就再给打断，这才延误了。可巧前几日我听说那一家搬去了别处。要是请个好大夫，断了再接上。不说全好，不用拐杖总也是能走的。”
“事情都过去了，婶子还提它做什么。当年我耶娘去了，你跟阿干也多有帮我不是。只我不争气，这才入了歧途。婶子的意思我清楚了，只阿干的意思我却是不清楚？再者，我瞧着茸娘也不似那等水性杨花之人，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那贱人就是那样的人，我们都是被她那老实样子给骗了。你当那贱人出去找了什么事做，是账房。她一个才认得几个字的女人，就做了账房，你信她是凭自己的本事？”徐娘子理直气壮的道。
“我听着确实有些蹊跷，只她到底跟了阿干一场。如今也与阿干没了干系，婶子还是修点口德的好。这开口贱人闭口贱人，听着也不好听不是。”桃红低头看着自己的红指甲道。
徐娘子知道她在拿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老了，是该注意着些，叫孩子们学去了也不好。”
“可不是这个理。”桃红说着又看向了刘坚，“阿干，你真的想娶我吗？”
她当初之所以没再缠着刘坚，是因为她发现他并不是真心想娶她，他跟她娘一样也嫌他不干净，只他不愿承认而已。那个时候，她还年轻。要是知道后来去了那府上是那样的景况，她还不如嫁给刘坚了。在哪府上，她连个妾都不如。不仅要伺候各处来的客人，还得整日里做绣活，差点没把眼睛给熬瞎了。要不是她运气不错，被个归乡的老相公看上，接了家去做小，她哪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长，她好容易怀上孩子，老相公就去了，她也被家里的大娘子给赶了出来。原本她还想着凭着孩子再争些好处，谁知道却是个姑娘。姑娘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自然得为她打算。如她这样的貌美寡妇，只有嫁人才能绝了外面那些臭男人的心思。
刘坚满脑子都是她娘说的请个好大夫就能丢了拐杖，闻言愣了下，“桃红，你才问我什么？”
桃红还没说话，徐娘子先拍了他一下，“桃红问你是不是真心想娶她？你这是欢喜疯了。”
“这是自然。当年的事我也有错，要是我再坚持下，兴许这会子我们孩子都有了。我也承认，我嫌弃过你，可那都是因为我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这才误会你也是那等水性杨花之人。对不起。桃红，你要是能原谅我，我自是想八抬大轿来娶你。可你也知道，我家里如今的情况。自我的腿瘸了后，家里就全靠我娘。这些年我只顾着沉浸在断腿的彷徨中，忘了我娘亦是个弱女子。就连茸娘，现在想来，亦是我对不起她。娘，儿不孝，儿对你问心有愧！”刘坚说着挣扎着起来，噗通一声给徐娘子跪下了，还磕了个响头。
才还觉得心冷的徐娘子，这会子又觉得心热了回来，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这才颤着身子去扶他道：“快起来，你是娘生的。不管你怎么样，娘都不怪你。
桃红却是没什么反应，他早看透了男人，刘坚这翻真情流露，并没打动她。这些年，她在各种人精中来去，早就明白了一件事，男人要是演起戏来女人是比不过的，毕竟戏本子就是他们写的。只她依旧得配合他，于是她眨了眨眼，感觉眼里有了泪水后，这才抬起头道：“阿干，我都明白。你知道，我不是那等爱慕虚荣的人。只要你愿意娶我，我自是愿意嫁你。我等这一日已经有好多年了，还望你这回别再负我。”
徐娘子听她答应了，立马擦了把脸，“你放心，他要是不好好对你，我替你揍他。等坚儿的腿治好了，我就往庙里住着去，也省得带累你们的名声。”
“娘…”刘坚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徐娘子摆了摆手，“我早有这个想头，只放不下你。如今有了桃红，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为桃红想想，也得为绿朱想想不是。”
桃红见她如此，倒是有些感慨。想着为着绿朱，她也得狠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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