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鸢在老大夫近十天时间的精心医治下,已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偶尔胸口会尖锐的刺痛一下,只要后期喝些药,配合休养就无大碍。
于是,谒伽昊吩咐亲卫们将手头各自忙着的事情赶紧收尾,打算尽快返回贡巴。
一转脸,他看到桃鸢正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发呆,不由问了一句,“在这儿,你是不是会安心许多?”
桃鸢回头看他一眼,又继续盯着窗外,“并没有,这儿的风物景致和我家乡完全不同。于我而言,同为异乡。”
谒伽昊识趣的换了话题,“上次咱们没吃到的那个卤肉,想吃吗,临走前带你去尝一尝?”他说的,自然是那次两人和裴展一起在逛街时遇到的那个卤肉摊。
桃鸢回头,眉毛紧紧拧着,“我不饿。你若想吃,我可以陪你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只有诊治和艾蒸时间是清醒的,其他时候基本都在昏睡。在此期间,谒伽昊除了忙自己的事情,剩余时间都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这些,桃鸢看在眼里,心底终是生出了丝丝的愧疚与不安。
听到她愿意陪着,谒伽昊脸上终于升起笑意,“那还是算了,他们绝比不上我们讫部的牛羊肉鲜嫩,这个我敢打包票。等回去,我让人依你的口味卤一锅给你尝尝?”
“好~”桃鸢头也不回的盯着窗外回道。
临行前,他们两人特意拐去医馆,要把桃鸢后期服用的汤药带走。
慈眉善目的老大夫已将药分装好,一包包的摆满了大半个柜台。看两人并肩进来,赶紧招呼过去,一一交待不同药包的煎制和服用方法。
而蓖麻子,陆生川早已交待老大夫,将它与其他口服药混在一起,避免到讫部被人查出来。
老大夫用手拍了拍其中两包药,“这些,是直接送服的药,姑娘莫忘了交待下去,万不可与其他药草混煮。”
桃鸢点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结了账出来,桃鸢坐进马车,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的往贡巴方向赶。
这次,她依然没有撩起帘子往外看一眼……
谒伽昊刚回到自己毡帐,还未及将手里马鞭放下,就听外面一声通传,“二殿下,王上请您过去。”
跟在身后的桃鸢连这句简单的话也听不懂,只是看他变了脸色,一脸的凝重,才顿觉不妙,“殿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父王叫我过去,许是我出门时间长,他关心一下。”
谒伽昊回身安慰,然后又故作轻松的劝她,“你也累了,自去休息。不过,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出帐,我大哥你也算真正见识过了,他决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我知道的。”桃鸢这次决不会莽动,因为之前的打草惊蛇,留给她的机会仅剩最后一次了,必须保证一击即中才行。
所以,她早已做好长期等待、寻找最佳时机的准备。
谒伽昊脸色虽凝重,但心中其实一点不慌。他潇洒利落的进了父亲宫帐,一进门就行礼问安,“父王,儿子这些日子没来问安,还望您恕罪惩罚。”
厅中主座上,谒尔罕坐直身子,看着下方傲骨凛然的二儿子,嘴角还是泛起了满意的笑容,“无妨无妨,我知你是为讫部忙碌奔波,怎会怪你。”
谒伽昊暂时没摸透父亲叫他来的真实意图,于是继续道歉,“父王为讫部操劳到卧床休息,我身为儿子还让您操心担忧,实属不该。”
谒尔罕招招手,示意儿子上前,然后拉着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只要你和你大哥有这份心就行,我啊,知道你们都是为了讫部的将来,都是我讫部顶天立地的英雄汉子。”
谒伽昊明白了,父亲这是为大哥,来找他说和的。
不过,为了和盟,此时的他还不能与谒伽木撕破脸,所以谒伽昊回的十分恭敬虔诚,“父亲说的是,前几日与大哥争执生分,全是儿子的错。”
说完,他为表示自己已深刻认识到错误,还强调一句,“我还说回来后就要找大哥承认错误,恳请他的原谅呢。”
谒尔罕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从隶阳关带回来的那名乾国女子,很可你心意?”
谒伽昊被握住的双手禁不住颤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正常,“她无才无貌的,我怎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她和咱们讫部那些洒脱俊美的女子们根本没法比。”
“哦?”谒尔罕轻拍儿子的手停止了。
谒伽昊当然知道这种说辞解释不了他近些日子的行为,于是打算交代一些实情。
“她是裴展的女人,应该也是心上人。我第一次遇见她,是裴展带着她在乾国的粮草埋藏点附近转悠;还有这次,她在大叶城诊治,裴展有去偷偷看过她。”
他不笨,大叶城遍布乾国的眼线,他怎会不知?那样有名的医馆、医术精湛的老大夫,裴展怎么可能不去安插密探?当然,那日裴展在熏蒸房难以抑制的一声悲喊,他要是连这都没听见,就不配做讫部的二殿下!
只是,装作毫不知情没作任何声张的他,自有考量和算计。
谒尔罕听此一说,更加感兴趣,“你口中无才无貌、并不起眼的女子,竟能得裴展青睐,还能为了她冒险做这些傻事?”
这个问题,同样困扰过谒伽昊,“我也没想明白这个,可能是这女子被逼急时的那股子果敢倔强吸引了裴展?”
琢磨这么些天,他能从小橙瓜身上看出来的独特之处也只有这么一点儿了。
“照你这么说,若是把这女子放在讫部,岂不是徒留一个威胁?”谒尔罕能统领讫部几十年,可不是仅凭一把大刀就能做到的。
谒伽昊赶紧保证,“这个请父王放心,上次是我疏漏,让她跑去外面才被大哥带走酿出祸端,以后我会严防她与外面接触。”
然后,他也解释了留下她的目的,“父王,我能看出裴展非常在意这个女子,所以想留下她,总有一天多少肯定能派上点儿用场。”
谒尔罕点点头,“嗯,言昭钺和裴展身上确实很难找到拿捏他们的点,若通过此女子可制衡裴展的话,的确应该将她暂留讫部。”
这女子,都能让他的二儿子这般上心,可见并不是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普通,裴展钟情于她应是不假。
想到此,谒尔罕示意儿子起身,“你向来是有主心骨的,只管放手做吧,记得将那女子看管好。另外,千万别忘了还是要多包容、协助你大哥,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咱们部族。”
“明白,我对她一定严加管束,一会儿也会去大哥帐里给他道歉。”谒伽昊明白父王的意思,这依旧是让他安分守己、做好大哥的帮手。
“去吧。”谒尔罕摆摆手,示意儿子可以离开了。
只是,当谒伽昊转身要走之时,他像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过几日的正旦节,你把那女子带上吧。”
“是。”谒伽昊回的异常恭顺。
正旦节,是他们讫部在每一年岁尾新始交替之际的一个重要节日。那天,整个部族的人们都会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载歌载舞,祈求祷告来年风调雨顺,草土丰沃,牛羊成群。
这样的节日,让小橙瓜参加,谒伽昊觉得父王无非是想验证自己的说法,这没什么好担心害怕的。
毕竟,他留下她的真实目的,只有自己一人在心底暗暗的想过无数遍。
只是,父王对于和乾国和盟之事,自始至终都避而不谈,谒伽昊不敢确定,父王是准备放任他们两兄弟继续争执下去,还是同意了大哥的擒王计划,又或者有其他打算。
不过,他的决定,始终不会动摇:为了讫部安稳的将来,这和盟,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得成!
谒伽昊回到自己毡帐,桃鸢已经回房睡下。这些日子以来,她在空闲时间,总这样昏睡着,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他有些担心,以她目前的状态,能帮自己达成目的,实现心愿吗?
谒伽昊看她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也就转身出门,去往谒伽木帐中道歉。
因刚刚对父王做了承诺,所以谒伽昊自进去后,一改往日凌然不屈的模样,表现的诚恳、谦卑。
对于弟弟难得一见的恭顺谦和,谒伽木自然是受用的,也很大方的表示会既往不咎,两人还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
两兄弟你好我好大半天后,谒伽木首先转入正题,“这几日你在大叶城,没和裴展商议和盟的时间地点?”
“没有,您这边不是正安排拿下言昭钺他们两人的事么,我怕咱们这边还没准备充分,错失良机。”
谒伽木蛮不在乎的大手一挥,“讫部高手如云,这个还需什么准备?现在,就只等你把他们两人聚拢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了。”
谒伽昊并不想点出他大哥这鲁莽的计划有多少疏漏存在,只是迎合的点点头,表示回去后会尽快安排。
至此,在他以为自己的道歉任务完成,该告辞出来之时,谒伽木竟又将话题引到了桃鸢身上。
“那女子,可医治好了?”
谒伽昊皱了皱眉,眼睛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厌恶,不过还是有问必答,“嗯,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利索了。你放心,大哥,我以后一定看管好她。”
“嗯,这种居心叵测的女子,按我的意思,还是一刀了结了最为省事。”谒伽木说话做事从不琢磨人心。
就像此刻,找回大哥尊严的他继续喋喋不休的发问,“那裴展呢?这次你们在大叶城,他就没有一点动静?”
“他曾偷偷溜进医馆里,不过我没声张。”谒伽昊如实以对。
“唉~可惜!可惜!要是我,肯定趁此好机会,先将他钳制住。你可知道,拿下裴展,等于卸了言昭钺一条腿啊!”谒伽木扼腕叹息。
“是,我总没大哥这样运筹帷幄,以后还得跟您多学习。”此时的谒伽昊已经掩饰不住眼中的嫌恶,只能低下头去不让人看到,双腿不由自主的就要往外奔。
“那这样,你还是把那女子给我,我想办法用她来钓裴展,争取这几日先拿下一个。”谒伽木脑海中刚蹦出这个念头,就想即刻实施。
谒伽昊忍不了了,边往外走,边回他,“恐怕不行,大哥,父王刚交代,过几日的正旦节,让我带她参加。”
谒伽木愕然的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那个弟弟潇洒的快步走出宫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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