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妻子？”魔龙口中喷吐着烈焰，居高临下看着他。
“同伴。”陈欲予举起黑刃。
几段咒语过后，刃光大涨，黑色的流水像泼墨一样涌出，滴落到地面，整片大理石都被腐蚀成了残渣。
“不管是谁，都跑不远，等我杀了你以后，我会安葬你们，在我的肚子里。”魔龙低声俯下身子嘲笑。
他们挨得那么近，但谁都没有主动攻击。
片刻后，为了激怒对方。它刻意向四周喷吐火焰，将周围的植物、尸骨统统烧成一团，还露出血腥的牙齿，得意笑了笑：“你还不出手？是做不到么？”
它笑得那么得意张扬，捧腹大笑，毫不畏惧陈欲予。
因为它是那么狡诈，那么阴险，他看得清面前人类虽然安静站在原地，但身体已经筋疲力尽。
“你不该做这样的事情的。”陈欲予摇摇头。
“你也不该帮助人类！”魔龙喷吐着鼻息，浓重的水汽从它的鼻孔里进入，又被喷出，“我分明能闻到，你身上…是恶魔的味道！”
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迫不及待扑向了对方。
龙爪向陈欲予袭来，带着火风的痕迹，强烈的恨意，徐木灵在遗迹外跑着，却能听到空气撕碎的刺耳声。
龙爪和利刃之间铿锵碰响，鳞片不断剥脱。
随着最后一声铿锵作响，黑剑飞舞着掉落在地上，整个遗迹培养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魔龙睁着仅剩的一只眼睛，将陈欲予死死抓在半空中。
它的身体被划开几道巨大的剑伤，深痛见骨，黑色的黏液像泡沫般腐蚀着，阻止伤口愈合。
但魔龙只是瞪圆了眼睛，毫不顾忌伤痛，眼睁睁看着对方被自己一点点，一点点捏碎。
它的表情那么暴戾，那么愤怒。
只是一眼，你就知道它内心到底怀揣着多么大的怨恨，才会这样不顾一切的想杀死对方。
空气中不停闪过骨骼一根根爆裂的声音。
血不住的涌出五官，但陈欲予却只是看着头顶被烧穿的天花板，天空中泛着巨大的蓝。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留恋。
“你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天花板轰然倒塌，少女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他看见对方从天而降，狂风吹开她的长发，她手中提着那柄短剑，沿着龙脊一路滑下。鳞片剥脱了一路，所过之处像是染上剧毒一般，肉块迅速枯萎成黑色。
巨龙发出哀嚎，猛然松开手，吐出一串震耳的龙吟，毒液才停止蔓延。
“你是不怕死么？”陈清涟倒在地上，无力看着面前徐木灵。
“怕啊。但我还欠你一条命啊，不能让你就这样死了。”徐木灵举起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巨龙怒吼一声，张开喉咙，想故技重施。
但砰砰砰！
连续三发枪响，子弹飞速射向龙的喉咙，随后猛然爆裂，使它即将吐出的火焰硬生生闷了回去。
“老哥，不要老是一个人把所以都承担下来啊。”墨水遥站在房间的高处，居高临下对着他挥手。
而不远处，少年正从背包里拿出血红色药水，向他跑来。
【真是三个笨蛋。】
陈清涟心想。他强撑的身体最终像是绷坏的弓，一松懈，整个人就要沉沉晕了过去。
但最后失焦的一眼，是徐木灵奋力冲向咆哮的巨龙。
剑刃在龙身上滑开巨大的口子，血喷涌到天上落下来，又像是烟花绽放一般落下……
战斗过了一天一夜，徐木灵从来不知道魔龙的力量那么恐怖，即使是受了重伤。她和墨水遥却依旧用了无数旧池沼携带的药水，才将巨龙杀死。
“那就这样决定了。我要这头尸体，另一头是你们的。”
徐木灵站在废墟上，看着周围一切都乱糟糟的，但她已经能听到神明催促她的声音。
虽然感觉自己有点狮子大张口。
但幸好，墨水遥还是同意了。对方好像也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惊讶她的“神”有点狮子大开口。
徐木灵也暗暗点点头。自己的神确实有点贪得无厌。
旧池沼只是自顾自修理着一台机械。
徐木灵来道他旁边，就听他自顾自介绍起了这台像门一样的机械的特点。
就他说，这是魔法和科技的结合体——空间传送门。
为数不多能将人直接传输道遗迹的设备。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非要夺回这里的原因之一。
设备修复好后，大批人员就会降临，重新建造这间培育室。这将对城市的粮食供应，起到决定性作用。
但徐木灵望着少年的背影。
但她其实好奇的不是这个，而是对方明明连培养室都没进来，晕倒在门外。但为什么他就知道，里面会有两条魔龙呢？
“徐木灵，快点！！”
神明的声音像是从内心传来。
徐木灵很无奈地拖着疲惫的尸体，来到房间中央，对着巨龙的尸体，开始了献祭仪式。
先是画出对方一句句教她的祷词，再用龙血在地上拼凑那些诡异又美妙的图案，最后挖出不需要的龙核……
“以神之名，许你永生，于时间长河中，永存于不灭的圣殿。”
随着她有气无力地在地上抹出最后一笔。刹那间，巨大的龙身在一阵白光闪烁后，消失在了原地。
【呼，终于结束了】
仪式很繁杂又冗长，徐木灵反反复复，重复了很多遍才成功。
最终瘫倒在原地，满身大汗，长吐一口气，内心涌现一种自己被迫当了祭司的无奈。
但扭头就是同样倒在地上的陈欲予。
看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狐狸一般的眉眼显得有些柔媚，细长的睫毛在微风中流动。
【明明看起来有些柔，为什么他醒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他的睫毛，似乎比自己还要长，徐木灵忍不住伸手就想去碰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些犯花痴。
说真的，直到现在为止，她所喜欢的都是对方吸引到她的一面，但如果这不算爱，只是一点新鲜感呢？
徐木灵侧身躺在地上，看着对方，心里微微担忧。她害怕见到对方弱点和缺陷时候，自己会彻底害怕见到对方。
【不过……就让我陷入此刻的沉沦吧，】
心念一动，她的手像小偷一样，食指和拇指像小人在地上走路一般，摸了过去……
但摸了一下，就忍不住多摸两下、三下……那洁白干净的脸上染上的一点血她都那么好奇，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但面前人睫毛此刻却轻轻动了动，将她吓了一大跳。
徐木灵急忙转过身去，内心祈祷着对方肯定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偷看他的视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你……？？”
听到对方清醒的声音，徐木灵猛然感受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翻过来。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考得那么近，徐木灵可以看到他紧绷瞪圆的眼，像是感到强烈危机的小豹子。
“我……我没有看！”她想狡辩。
但对方却长松了一口气，随后躺下：“我以为……我还以为你死了。”
“我……我只是，我只是躺下来休息一下。”徐木灵回过神，意识到对方误会了。
两人缓缓起身。
她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脸，想让热气退去。
“龙呢？”陈欲予抬起头，原本应该躺着巨龙的地面，但如今上面只有徐木灵画出的图腾。
“被我献祭了……”徐木灵低声回答。
“整条龙？”他转过身来，虽然语气里带着疑惑与担忧。
“除了它的魔核。”
也许陈欲予比她想象中更在意龙的尸体，徐木灵急忙从一旁拿出挖到的龙核，递给对方，想要补偿一部分他的损失：“剩下的我以后还你。”
但陈欲予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
“你的神开口就是S级的魔龙，他的胃口那么大，我很担心他以后向你索取的东西。”
“那我以后保证不和它再交易！”她使劲向对方点点头。
心想，自己以后都待在陨城里，不出去和猎物战斗，就没必要再向那个古怪的神借用力量了！
“……希望吧。”
陈欲予勉强点点头，他将一枚戒指拿出来，递给徐木灵：“卡默西戒指，用这个将龙的核收起来。下次仪式要处理好残留的图案，不能让别让审判局的人发现。”
徐木灵将戒指戴在手上。
学着他们的方式轻轻摸了摸，白光闪过，龙核就消失在了原地。戒指上出现荧幕，龙核在上面清晰可见。
远处的传送仪器突然开始轰鸣。
旧池沼小跑过来：“队长，机器已经修理好了，城主急切想要派绿幽灵的人过来重建培养室，想让你马上打开传送门。”
“清理小队应该到达了。”
徐木灵看着陈欲予递给她一套绿色的制服：“从今天开始，你是我们救下来的唯一幸存者……”
他向对方眨了眨眼，徐木灵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就是对方许诺个她的身份。
不远处的机器架起无数蓝紫色支架，形成一道巨大拱门，光柱从下往上发出，轰然洞开两个世界。
她可以看见里面成群站立，拿着各种仪器的黑色部队。
陈欲予走了进去，与为首的女人交接了几句。
整个部队就跨域光门，向遗迹内跑来。
他们路过徐木灵的身旁，在环形的培养室上站成一队。每个人都带着暗黑色面罩，有男有女，却没有任何对话，沉默无声。
他们对着面前的巨龙打量一番后，将巨龙围了起来。
徐木灵像坐在足球场上的观众，看着下方部队有条不紊的冰冻、切割龙骸。
“他们是清洁小队，负责处理战后怪物尸体的处理。”墨水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向她递来的铁绣色饮料。
随后，对方脱下外套，只穿着短背心，慵懒地坐在她旁边，看着那些人处理尸体。
经过一起对抗巨龙的战斗，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又缓和了很多。她对对方也没有了那种对陌生人的警戒感。
清理小队的每一刀都那么麻利干净，切下的肉像是艺术品般，切面的红色血肉与复杂骨骼重叠一起，但又层次分明。
龙鳞、龙心包括龙核被干净挖出来，摆放在冰冷的仪器里，送入一旁的运输车。
运输车又将冻好的肉运入蓝色的大门中。
整个团队都那么干净，冷漠，又那么专注。没有一句交谈，默契得像是已经重复了千万遍这样的任务……
“可以装在戒指里吧，为什么要用运输车？”徐木灵双手捧着杯子，噘了一口，还是热的。也不知道墨水遥是怎么弄来的。
“因为要让大家都看到食物被运走，不能有人偷偷藏起来。”
墨水遥像是见惯了这些行为，不感兴趣地小口喝着杯中的液体，仰头看着天空，“而且让大家看到我们能找到那么多食物，也总会增加一点希望吧。”
“食物？”徐木灵有些吃惊，“是我想的那种食物么？”
“是，人吃的食物。”墨水遥点点头：“刚开始大家都不适应，但慢慢的就能接受了呢，而且加工以后，也看不出来是怪物的肉，我们可以掺夹在其他食物里发给民众。”
“就…就是这样，也无法接受啊……”她看着满地的尸骨，想到怪物吃人肉，他们又吃怪物，就有些想吐。
但墨水遥却很淡定地仰头，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液体：“陨城里有太多平民，不管怎么无法接受，他们也只能靠吃怪物才能活下去。而且就算是这样分配，也还是有很多人还饿死了。”
“这样么……也难怪。”徐木灵想着。
饥荒时候也有人吃人的情况，相比之下，陨城也许算好一点的情况了。
“那我现在喝的这个……？！”
她转过身，发现身旁的少女已经仰着身子，面对头顶巨大的破烂天花板，陷入了熟睡。
她手中的杯子咕噜噜滚落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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