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换号码了。”言霏眼里含着泪说。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叶宁苦笑着说。
原来叶宁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当时怕叶宁给她打电话，换了号码，一方面也怕自己忍不住打电话给叶宁，在换号码之前，她以为自己记不住叶宁的号码，没想到那串数字早已成为无形的记忆，她无数次输入叶宁的号码，想要拨过去，哪怕听听叶宁的声音也好，可是那时的她不仅带着愤恨，还很胆小。
要是在那无数个难熬的日夜，她给叶宁打过一次电话，也许已经消除误会。
可惜这世上没有也许。
晚上，言霏又做梦了，她梦到叶宁和王芮谦在台上亲吻，梦到叶宁葬礼时王芮谦携着伴侣看着她被赶出去，还梦到她和顾枫婚礼当天，叶宁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当时，她已经站在门外，等待着奏乐入场，帮她保管物品的工作人员拿着手机跑过来，说有人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应该是有很紧急的事。
看到是叶宁时，她迅速接起来，当时她十分得意，以为是和顾枫的婚礼成功刺激到了叶宁，没想到一开口就听到对方着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浓重的鼻音。
“言霏，不要结婚，千万不要和顾枫结婚，你等着我，我有话和你说。”
叶宁那边噪音有点大，还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从电话里就能听出叶宁的车速有多快。
言霏不知道叶宁想要和她说什么，只觉得叶宁让她不要嫁给顾枫的那一瞬间感觉很轻松，想要报复的心理也消散了。
挂断电话，她又欣又喜，同时觉得心里很慌，胸口闷闷的，她知道那并不是担心这场婚礼，而是担心叶宁。
入场乐响起，那道门缓缓打开，而她已经扯下头纱，提着裙摆往大门口奔去，她好像早就预料到今天一样，特地挑了一件好跑的婚纱，还有一双不高的鞋。才跑出婚礼现场不远，她就听到一声巨响，一转头，看到一辆小汽车被大车撞开，偏离轨道，撞毁栏杆坠入湖中。
她认得那辆车，是叶宁的。
之前的梦境断断续续，可这一次连贯得可怕，就像重新经历了一次。
＊
叶宁被一边胡乱挣扎的言霏吵醒，她打开灯，看到言满头满身都是汗，浑身打着冷颤，浑身冰冷僵直，不时手脚胡乱摆动，叶宁怎么叫言霏都不醒，直直过了五六分钟，叶宁准备打120时，言霏才猛然惊醒过来。
言霏眼睛大睁着，喘着粗气，面色发白。看到坐在床边一脸担忧的叶宁，她没有听到叶宁的呼喊，只是一把将那人揽入怀中，紧紧抱着。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言霏总算缓了过来，体温也恢复正常。
但叶宁回想刚才言霏的样子，还是后怕，她起身换上衣服，坚持要去医院。
言霏抱着叶宁的腰，一般身子趴在床上，说：“我真的没事，就是做了个梦而已。”
“你刚才可不像做梦那么简单。”谁做梦会做到身体抽筋，想
像窒息一样，叶宁甚至觉得是某种急病，可是言霏没多久又恢复如初。
言霏：“我做噩梦了。”
叶宁：“什么梦？”
言霏：“落水。”
“落水？”叶宁低喃，还真的像在溺水，可是这个梦也太真实了吧，都反应到身体上了。
叶宁在想，是不是言霏学游泳呛水次数多了，造成更加严重的心理阴影。
看叶宁沉思不语，言霏勾上叶宁的脖子，靠在叶宁身上，说：“真的没事，就是一个噩梦，要是你不放心，等回青川我去做个全身检查。”
言霏看叶宁还不答应，就环着脖子撒娇：“好不好嘛，啊～”她把脸凑近叶宁。
“行，等回到青川立刻去做检查。”言霏严肃道。
直到言霏发誓自己一定会去，叶宁才掀开被子上床。
“好困哦！”言霏拍拍叶宁的胸口，靠在叶宁身上，没多久就睡下了，听呼吸声，睡得很安稳。
叶宁因为担心言霏再做噩梦，一直到天快亮才睡去。
说是出来旅行，却睡到十一点多，叶宁一般不会那么晚起床，但天亮才睡，昨晚言霏做了噩梦，想让她多睡会儿，就把闹钟关了，没想到，俩人一睡就睡掉四分之一个周末。
吃了午餐，逛了几个火爆的打卡地，言霏就走不动了，找了一家餐厅，休息休息，顺便填饱肚子，这个时候王芮谦打电话过来。
叶宁和王芮谦说了几句，放下手机，询问言霏：“王芮谦一会儿过来，可以吗？”
言霏心里想说不可以，但嘴上还是答应了。她知道叶宁和王芮谦之间没有什么事，至少现在没有，可想起那个吻，心里终究膈应。
得到言霏的首肯，叶宁把地址告诉王芮谦，并且客气的邀请他过来一起吃饭，可王芮谦说他吃过了，就想来叙叙旧，叶宁也不勉强，只觉得王芮谦怪怪的。
一般出现这总感觉时，就是王芮谦有什么事要“算计”她。叶宁不由得带了些谨慎。
王芮谦来得很准时，服务员刚刚把餐具收拾好，果汁饮料刚上来。
王芮谦是小跑着进来的，他喘着粗气，来到俩人身边时做了个深呼吸，尽量保持优雅。
王芮谦坐下，看到言霏也在，他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单独来见我呢？”
叶宁翻了个白眼，握着言霏的手说：“这是我女朋友，你正经点。”
言霏看向叶宁，听到叶宁这么介绍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兴奋，连带着不怎么讨厌王芮谦了。
“女朋友？”王芮谦很震惊，他不知道叶宁的过往，只觉得她看不上一般的男人，没想到她会喜欢女人。
王芮谦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但叶宁喜欢谁与他无关，他笑着对言霏说：“对不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开玩笑惯了。”
叶宁直接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怎么说呢？”王芮谦捏了捏面前的杯子，显然他难以启齿。
在挣扎之下，他还是开口了：“我想跟你借点钱，行吗？”
借钱？叶宁和言霏对视一眼，说：“你们家破产了？”
王芮谦觉得有点尴尬，她看了假装喝饮料不打扰她们说话的言霏一眼，更尴尬了。
王芮谦：“怎么说呢？我已经离开王家了。”
从借钱那一刻，就勾起了言霏的好奇心，她不想让王芮谦尴尬，所以低着头喝饮料，但耳朵随时准备接收信息。
听王芮谦讲了前因后果，他是为了自己的女朋友离开家，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他和女朋友在一起，甚至想牺牲他的婚姻去搞联姻那一套。所以他就离开王家，不带走一分一毫。
听起来像狗血肥皂剧，不过放到现实生活中，够精彩了。
叶宁听完，更加震惊，而且不太相信王芮谦的样子，她一本正经问：“你，为了女朋友，放弃王家奢侈的生活？”
叶宁不是觉得爱情比不上物质，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发生在王芮谦身上，匪夷所思。
“我知道你不信，”王芮谦说，“连我自己也不信，直到遇到她，我才知道这世上有比豪车豪宅还有奢靡的生活更值得我珍惜的东西。”
王芮谦眼里满含深情，言霏不时看着叶宁对王芮谦反应，她的表情大部分时间很平静，偶尔会露出惊讶鄙夷的神色，仿佛对面的人在简述一个可信度极低的故事。
“你要跟我借钱，也不必编造这样一个故事吧！”叶宁任然不信，只要是认识以前的王芮谦的人，都不会信。
“是真的。”王芮谦想要再解释，他怕叶宁一旦认定他撒谎，事情就难有回旋的余地。
叶宁抢话道：“就算是真的，你既然已经选择独立生活，就该靠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借钱。”
叶宁说完，看言霏杯子也空了，就牵起她的手起身要走。说实话，她之所以花费时间听完这个故事，是因为言霏在喝东西，而且她嗦饮料时太可爱了，想多看一会儿。
王芮谦起身，祈求道：“可是我们已经没钱交房租了，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一个好歹是个本科毕业的大学生，连房租都交不起。”叶宁心想，就算俩人从零开始，一起努力，就算达不到小康生活，也不至于解决不了温饱。
她失去耐心，带着言霏就走了。
言霏上一世见过王芮谦的女伴一面，长得很好看，身材也不错。但具体的她就不清楚了。
出来餐厅，叶宁吐槽了几句，说王芮谦浪费了她的时间。
通过言霏对叶宁和王芮谦相处的观察，王芮谦对叶宁偶尔会说些暧昧的话，但那应该是他的说话方式，无论是王芮谦对叶宁，还是叶宁对王芮谦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可是，六年前的那个吻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走了一段距离，言霏说自己有点肚子不太舒服，想回去上个卫生间，还把叶宁使去超市买东西。
趁这个空挡，她回去找王芮谦，还好王芮谦还没有走远，她叫住王芮谦。
“你不是叶宁的女朋友吗？找我干什么？”王芮谦借钱被拒，但看到言霏还是笑着。
言霏把面片塞进王芮谦手里，说：“想要钱，晚上给我打电话。”
说完言霏就往回走，王芮谦一脸懵。
晚上，叶宁在洗澡的时候还真有个陌生号码打电话过来，是本地号码，都不用猜就知道是王芮谦。
“你说能借钱给我，是真的吗？”王芮谦问。
“当然。”其实说这话时言霏有点心虚，要是王芮谦跟她借个一两万，咬咬牙还能给，要是借十几万，她可怎么办，难道把叶宁那张卡要回来。
言霏带着点忐忑问：“你想借多少。”
王芮谦说：“不多不多，三千五就够了。”
“什么？”这个金额和言霏心里落差有些大，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王芮谦以为言霏嫌太多了，就往下降了点儿。
“三千也行。”
言霏：“我可以借钱给你，不过，你得告诉我一些事情。”
电话那头，王芮谦连忙答应，只要能借到钱，做什么都可以。
电话打了十分钟左右，言霏询问了关于叶宁和王芮谦之间的关系，还有六年前那次的舞台吻。
表示叶宁和自己只是逢场作戏，就像合作伙伴，那次舞台吻是他故意整蛊叶宁，事后还被叶宁教训一通。
王芮谦还告诉言霏，当时叶宁提出结束他们逢场作息骗家长的合作关系，他才一时起意亲叶宁，而且怀疑那时叶宁是为了某个人。
并郑重表示自己和叶宁没有任何男爱慕之情，还告诫言霏，应该去找那个让叶宁结束关系的人，那个人才是她的情敌。
听到这里，言霏失笑，挂断电话后，她从头到脚把事情仔细捋了一遍。
她发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连环陷阱，叶灵珊先是告知她王芮谦的存在，让她怀疑叶宁。再让她目睹叶宁与王芮谦亲密之举，让她误会叶宁。最后拿出钱来劝她离开。
一环接着一环，当时愚蠢清澈的她又怎么会看得清。
言霏觉得一阵后怕，又恨自己的愚蠢，气得四肢颤抖，头皮发麻，一个踉跄倒在床边。
叶宁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言霏坐在地上，她连忙扔下毛巾，把言霏扶起来。
言霏喘着粗气，眼泪不停往外流，叶宁帮她把眼泪擦掉，不停询问安慰。
看着叶宁着急的神情，她想把一切告诉叶宁，可是连她都难以接受的真相，叶宁又如何承受得住呢？那个人可是她的母亲。
叶宁本来就有抑郁症，要是知道这些，病情说不定会加重。
言霏努力调整情绪，告诉叶宁，刚才的反常是胃疼引起的，现在已经好了。
叶宁想带言霏去医院，言霏一头猛扎进叶宁怀里抽泣。
叶宁有点懵，但她知道，言霏不会无故这样，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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