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凌晨那次偷袭杀死了太多伊沃，申烁在第三天再也没有找到一只，她疑惑间和一个高挑白净的女人迎面相遇，对方表现得有些焦躁。
如果申烁记得，她就会知道这是昨天遇到过的那个将刀插入伊沃后脑的人。
女人看见她，本来不想打招呼，但是脸上露出犹豫，随即拦着她问道：“我今天再也没找到伊沃，你呢？”
不会是我们早上杀太多了吧，申烁凝眉：“我今天也没看到。”
女人没怀疑，点点头皱眉走了。申烁回头目送她离开，她咬字方式和猴有点像。
下午六点，参赛者聚集到了森林集合点，运输机卷着狂风落下，依旧是带她们来的那个长官，她跳下运输机，看着灰头土脸的各位露出笑容：“上机，明天还有一场。”
青皮和猴宛如不认识般分开走，她一屁股坐在申烁旁边的位置，嘿嘿挑眉。
“猴分数够了？”申烁小声问。
“不知道，反正他说就算没过也不会把钱要回去……哎你别学莫尼行吗？”
“那我叫他什么，我也不认识他。”
“……随便，我也不知道他名字，你还是叫他一万块吧，一万块这名挺好。”
申烁耸耸肩：“要是有人给我一万块，我也觉得挺好的。”
“啧，我觉得你们对人家有偏见，不就是人傻钱多吗？”
“……你偏见也不小吧。”
“我就嘴上说说，实际上内心是一视同仁的，你看我不是谁都一样骂吗？”
申烁抽抽嘴角，从这个方面来说，青皮还真的是一视同仁。
“所以说我就搞不懂莫尼，我又不是光骂一万块没骂她，怎么她还觉得委屈了，明明没少说她，都关心到了啊，搞不懂，你看她那个臭脸，内心很阴险的，你得保持警惕保持距离。”
莫尼坐得不远，显然是听到了自己名字转过来，收获了青皮的一个白眼。
申烁皱着脸，这俩人。“你俩关系挺好。”
“还行吧。以前，”青皮突然警惕地左右看看，小声道，“在哈希的时候还不错。”哈希前线。
申烁点头哦了一声，没有出现青皮意料之中应该出现的能吞下一个鸡蛋的惊讶嘴形，让投下惊雷的青皮不太满意，又小声重复了一遍。
“那你们加油解决问题。”申烁淡淡地鼓励。
青皮无语地撇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原始人，你也不是士兵？？士兵不可能没听说过啊。”
长官没有在运输机上通知任何事情，只是在落地以后说野外和机甲比赛的成绩以6:4算总成绩。
运输机没有把她们拉回四区中心塔，而是拉到一个戈壁中的训练基地，下机后有人带着她们并分配了今晚的宿舍。
很巧，申烁、青皮、莫尼，还有那个高挑白净的女人分到了一个宿舍。宿舍干净，但气氛凝滞，主要是自从莫尼最后一个进来开始。
女人洗完澡出来后看着沉默不语但表情尴尬的三人，询问地看向三人中表情唯一没那么尴尬的申烁，旁若无人地问：“她俩怎么了？以前谈过？”
青皮：“？？”?莫尼：“不是，前任队友。”
女人擦着头发哦了一声，她齐肩发剪得很有层次，绝对是请专人打理过的，又黑又直，和她们这些全靠自己人互相帮忙剪头发的人不一样，她声音很平淡地陈述：“我只会和前任这么尴尬。”
申烁：？
莫尼：？
青皮：？
“哈哈，你说话挺不拘小节。”申烁打破了沉默。
“嗯，如果以后有机会熟悉的话，你会习惯。”
申烁点点头，介绍自己名字，对方也回道：“玛索。”
四人互相寒暄了一会，玛索率先躺在床上睡了，于是她们都安静下来。
申烁翻身起来出去录音，回来路过莫尼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问道：“每晚例行尿急？”
“嗯。”
莫尼抬头看了她一眼，申烁久违地看到了她鹰一般的凝视。申烁知道这理由一听就是假的，但那又有什么所谓？这个房间里谁没有秘密？无论是经验丰富老练的莫尼，还是和莫尼如此熟悉甚至有宿怨的青皮，抑或者咬字和一万块很像的玛索，她们的来历绝不是一两句能讲清楚的。
申烁和青皮睡上下铺，见到同床的人被为难，青皮哎一声，用气声怼莫尼：“别对别人有这么大的探究欲行吗？管好自己。”
她的手搭在床沿外，申烁为表感激，轻轻捏捏她的手腕。
“不客气，但别把我皮植器捏坏了。”
皮植器？申烁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聪明地没有发问，估计又是什么常识性的知识。
“哪那么容易捏坏，她就是嘴欠。”莫尼用气声质疑。
“我……”
玛索撅起嘴发出嘘声：“别**了，快睡觉。”
三人无语凝噎，但谁都没再说话。
第二天比赛内容是机甲虚拟网络对抗。
毕竟机甲体型庞大，而且只有在宇宙中使用的时候才不担心对周围造成伤害，而且，虽然说参赛者不是每一个都很厉害，但真打起来了损失一个还是很遗憾的。
众人列队进入模拟室，里面平放着一个个独立的灰白色椭圆舱室，申烁看着她们轻车熟路地拿起舱室中的电极片戴在头上，她也照猫画虎，顺利接入训练平台。
“编号0017889，欢迎接入训练平台，场景加载中，感知系统是否需要调节？”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眼前出现一排感知系统，所有感知均是百分之百并且呈现无法点击的灰色。
虽然每一个选项都完全不能调节，但还是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地问了问，申烁感到无语又好笑。
“场景加载完毕，请指挥舰队走向胜利！”
眼前是战舰巨大的舱室，一共八人，四人坐在驾驶位，另外四人是小型作战机甲的机动驾驶员，坐在靠墙的位置，被安全带绑着。
“分工就按座位来。”玛索是机动位之一，率先说话。
她是对的，平时的模拟训练中，大家都是直接根据系统分配的位置进行作战训练。众口难调，依照每个人的意愿重新分配位置太浪费时间。这近乎于通识。
她旁边坐着的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参赛者有些不忿：“指挥位更容易出成绩。”
“我们这种小兵可不是靠坐指挥室晋升的。”青皮是坐在战舰驾驶位的一员，也就是指挥位，她调试着战舰指令，冷冷道。
申烁在旁边冷眼看着，她觉得青皮高估了那个男参赛者，晋升是相对于前线战士来说的，只在地面基地待过的人不理解前线真正的样子。
玛索被顶了一次已经有些不耐烦，见他还想多说，径直掏出能源枪抵住太阳穴：“闭嘴，听指挥。”
男参赛者色厉内荏地瞪了玛索一眼，没再多嘴。
这八个人里面，申烁只认识玛索和青皮，不知道莫尼被分到哪个组去了。她观察完舱内，将视线转向窗外。
虽然宇宙本身是黑色，但还有群星闪耀，申烁眼见着舷窗外遥远的地方星星点点的光被遮蔽成漆黑，漆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向战舰靠近。
青皮随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笑：“哦～五级潮。”
申烁和玛索已经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在指挥位的命令下向战舰炮筒跑去。炮筒虽然可以由人工智能接管，但复杂情况还是由人来更放心。
申烁在炮筒的瞄准镜视野中看清了不断靠近的漆黑本质，是摩足接腹的五级，长长扁扁，不断探着触角，瞪着复眼，甲壳泛出五彩斑斓的黑。
它们挤挤挨挨、如潮水般涌来，申烁应该觉得恶心的，但她内心只有冷静，注意到这一点让失忆后强压下微妙不安的申烁感到有些放心，还好她的身体和潜意识没有背叛她，只是记忆离家出走。
耳机里传来青皮的声音：“五级潮一旦进入射程就立即开火，不必等指令。”
另一个女声：“不用管漏单，对主体集中火力，隔离网已开启，不会让漏单伤害舰体。”
“哟。”青皮惊讶的声音。
申烁甚至能想象到青皮听见旁边配合默契后惊讶地回头以非常欠打的方式赞叹了一声。
很显然对面听懂了青皮的赞叹，因为申烁听见频道里面传来那个女声和她交流的声音。
申烁疑心自己听力有点太好了，她甚至听见三米外同样专心致志盯着炮筒瞄准镜视野的玛索的自言自语“不要在指挥频里讲废话”。当然，她吐槽的时候调频了，所以没让青皮听见。
申烁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团簇拥蠕动着的五级潮，它们还有五十米就要进入射程。她紧紧盯着，此时不管是指挥频还是任何人都没有再说话，所有人通过各自的可以用来观察宇宙的装置凝视着它们。
当它们平移进射程内的时候，申烁食指轻扣扳机，轰的一声在潮水中开了个洞，但旁边的、后面的伊沃快速补上，它们真的像潮水一般流动着。
四个机动驾驶员接连不断地射出能源炮，五级潮如水般蒸发，又源源不断地补齐，让申烁怀疑：它们是否是一边死亡一边出生。
指挥频里传来青皮的声音：“估计为十万级的五级潮，附近有二级指挥……机动驾驶员放弃能源炮，小型机甲已经完成充能，去吧。”
炮筒管理权已经被接到指挥室，由青皮她们接管。
战舰里存放小型机甲的舱室已经打开，申烁紧抿着唇，看着舱室外闪着光的宇宙感到心率飚升——她能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无数个之前的自己在失忆的情况下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现在这个面对未知的她也不会例外，她是和无数个被遗忘的自己站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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