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你了......」
我正在坐在酒店的床上喝着罐装碳酸饮料，一边在看着手机的漫画。漫画中的教授直接反过来抓住对方试图掏心的手，之后就忽然进入了走马灯的回忆杀。
【这次的漫画是双更?】
【后面竟然还有高手?! 我原本还打算熬夜看完就去睡了......】
【不对，是我眼睛花了吗? 真的有下一章?】
【作者那么勤奋地爆更了，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蹲在花园的草地之中，一个男孩稚嫩的手用力地摘下不够完美的花朵，连同根茎和泥土也被溅起，就像在发泄着某种愤怒。
下一个分镜，他才彷彿终于回过神的表情，他低头恐惧地看着沾满了泥土的双手。
【这个......是小时候的修?】
【回收之前封面的伏笔了......】
【怎么一回事，连他被主角打败时也没有的回忆杀，现在他杀教授时直接出来了。】
他从小就一直被父亲威廉斯医生带着他在世界各地行医。对方是一个名声十分响亮的地下黑医，拥有一手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又神乎其奇的医术。
他知道自己只是被别人委託要代为抚养，那个男人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容器，那个人从小就附身在自己的体内。在他自己的体内偶尔也会传来对方冷淡的声音，年幼的另一个他。
他们视那个他为教主，而对方也同样拥有远超出常人的血肉能力。
「砰——」
修看着再次被推倒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油画架，对方仅仅只是因为一些不完美和瑕疵错误就会撕毁掉一切。身处在同一个身体的他能感受到，对方那股无比强烈的愤怒。
他仍然不知道对方的愤怒是从哪里而来。
「教主，这个不是你的问题，几岁大的孩子是没有稳定的握笔能力。」
「幼儿的手臂肌肉不太稳定。」威廉斯医生他推了一下眼镜道:「脑部还没有完全发育，神经控制也不太好，这具身体还需要锻鍊，等他再长大一些之后才再画画吧。」
「如果你强行动用血肉能力催促身体成长，只会毁掉这个得来不易的好胚子。」
直到对方消失之后，威廉斯医生才瞥了站在他旁边的修一眼。他的语气截然不同，就像对待着一个他随便使唤的学徒而不是孩子。
「扫掉地上的碎片吧。明天开始，我送你去接受绘画训练，直到他满意为止。」
「我知道了。」
威廉斯医生并没有对他洗脑，甚至说教主给他起了一个名字。但是他有时候会在想，如果他是没有自我的躯壳会不会更好，那么他就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进行倒计时了。
明明对方可以用谎言把他哄成甚么也不知道的孩子，那么他自然就不会觉得恐惧。
听到他的疑问，但是威廉斯医生反而这样道:「修(Hugh)的意思，是理性、智力、灵魂，你知道他为甚么会给你起了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
「是吗?」威廉斯医生他毫不在意地道:「这样说吧，你被修改过的基因是採取自几个优良的基因片段，而你某中大部份的基因样本出自某一个男人身上。」
「你的冷静早熟，你的学习能力，你的天赋头脑也是源自于那份强大的基因。」
「而那个人留给教主的印象太深刻了，他需要这份智力。但是孩子的大脑潜力是需要教育的刺激和成长，否则最后就跟动物无异。」
「教主所需要的只是摘取最后的果实，而我只是负责把你从种子阶段培养出来。」
「在几十个胚胎之中，凡是它们身上有一些不完美和瑕疵错误也会被杀死，最后只有你作为最完美的胚子，才能健康地存活下来，而且教主说你长得很像他。」
「无数次筛选和销毁，才在随机概率下诞生的完美结果，哪怕是我也会觉得疲倦。」
「珍惜你身上这份天赐的完美吧，因为想要培养另一个你出来也不容易。」
「即是说，比起欺骗你这个聪明又早熟敏感的孩子，我从一开始就让你清醒地知道你目前的处境，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安排，这样做对大家都更加省事。」
「毕竟你是不能逃出去，那么你把教主视为自己的命运，好好地生活就行了。」
「反正教主不差你一个身体，他也不会上学陪他们玩过家家游戏，你的存在对他也是有必要的。虽然逃跑是没有意义，但是身为实验体的你也是有生活的权利。」
「好好地享受你的人生，再在合适的时候退场就行了。」
「给我提供基因样本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对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托了一下金丝眼镜，他那双狭长的双眼在注视着他。「别误会了，我不是陪你上演找爸爸的无聊戏码。正好相反，凡是被教主看上的强者，也会拿一些血肉样本回来融合胚胎，你不用太在意它们的来源。」
「听过科学怪人的故事吗?即是说，你本质上只是缝合着各个强者血肉的怪物罢了。」
【我......是怪物?】
漫画官方对修的定义，只是继承了部分教授基因的实验体。
果然，修之所以没有触发诅咒，是因为长生者的血脉不是佔大多数。杯之长生者也是有脑子的，在看到蛾之长生者的下场后，他也知道要混进其他凡人的血肉中和一下。
竟然连这样也被他反复实验成功地卡到bug。
不过总之只要我不用喜当爹就行了。我一边想着一边在翻页，漫画中的回忆杀仍然在继续。杯之长生者跟修两人共用身体时的生活仍然在继续。
人们因为这份美丽而处处优待他，因为这份美丽而赞美他的品格，哪怕他只是怪物。
他必须表现得更加完美，他必须表现得更加优秀，他必须比那些因为被淘汰而死掉的胚胎更加强大，证明他确实有比它们更能活下来的资格。
他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来自某个人附身在他身上时的记忆，属于一头怪物的故事。
曾经有人用仪式让它诞生，尝试教它这个怪物学会文字，但它最终吃掉了那个召唤者。曾经有一个被林中仙女带走的孩子把它拾起来偷偷喂食，当成宠物抱住它入睡。
但它从男孩的怀抱之中逃脱出来，对方在不久后也沦为那个林中大宅的牺牲品。
林中大宅既是它被诅咒的出生之地，亦是它永远无法逃离，也无必要逃离的牢笼。永远只有繁衍和进食的原始本能，它只需要愚昧地在充满甜美血肉的疯狂世界活下来。
直到有一个教士拜访了它所出生的庄园，它才知道林中的附近竟然有一座修道院。
这个就是一切故事的起点。
怪物并不知爱恨情仇，亦不知伦理道德，它只是在看到教堂的那一瞬间就本能地追求美丽。当它附身在教士的身上，它第一次见到那座在阳光下照拂的玫瑰园修道院。
有如遭遇到神启般，当它认知到「美」的概念时，人世才第一次对它施加了启蒙。
愚昧的它终于第一次知道美丑的意义，亦终于从水中看到自己的怪物倒影。它模彷着以宗教油画中的美少年形象现身，整座修道院在一夕之间被外来者弄得乱七八糟。
所有人都沉沦于血肉的原始**，他们很轻易就成为了被它的能力所控制的杯教团。
第一次来到人世的它反而来到了属于美学的世界漫游，就像稚子第一次触碰到属于艺术的神圣殿堂，属于人类对于描绘着世界的创作很有意思。
它喜欢那些宏伟壮观的教堂穹顶，它喜欢彩绘玻璃窗下所折射的薄纱阳光。
它喜欢那些波澜壮阔的史诗壁画，它喜欢手工精巧的金丝羊毛针织物，它喜欢银色锡杯上栩栩如生的凋刻。它喜欢那些人类或英俊或漂亮的年轻脸孔......
明明是比任何人都要追求美丽，但它从水中看到的影子不断提醒自己是丑陋的怪物。
一但有谁知道这件事，他们之前对它有多么疯狂爱慕，他们之后对它也必然有多么痛哭恐慌。它越是渴求美丽，就越是感受到求而不得的苦痛，它不能把伪装脱下来。
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修道院有问题，它甚至主动减弱自身的影响力以此诱惑更多新血。
假装为人的它终于在信徒的供奉之下成为了画家。
在几十年以来，带它离开林中大宅的共犯早就已经血肉腐朽。对方年轻时也算是有些姿色，但等到对方年华老去时只会令它生厌烦躁，对方还试图妄想地从它身上求取永远的年轻青春。
「好难吃......」
对方的气味就像坏掉的动物内脏般，连同灵魂和血肉也衰败腐臭......
凡人就是这样吗? 哪怕是对方曾经多么敏锐机警的智慧，哪怕是对方曾经多么能欺骗世人的好看皮囊。只要年华老去，对方也会不可避免地走向昏庸、暴躁和软弱怕死。
不，这样只能证明仍然不够完美......对方仍然不符合他挑剔追求到极致的美学......
它在林中大宅日复一日地绘画着油画，彷彿在等候着命中注定的某个人出现。就像当一个艺术家精心地反复琢磨着自己的作品时，把自己的一切感情和渴求投射进去。
直到那个异乡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就是理想中的自己，美丽的外表和完美的道德，也许是它想要的永恆之美。
当那个画家杀死了心目中的模特儿时，因为他对美的追求已经找到了——对方即将是他此生笔下最完美的作品，普林斯顿是最完美的画中人，他永远抓不住的水中倒影。
——下一秒他终于被迫从战斗中醒过来。
哪怕他身上在一瞬间已经出现了成千上百万条的伤口，但连这种鲜活的痛苦，竟然也令他带来莫大的喜悦，他就像初生婴儿般第一次感受到痛苦地诞生于这个世上。
「真是久违又美味的气味。」
「是你啊......」
哪怕他被别人死死地捏着颈部在地上，他的身体深处却爆发出久违的恐惧和狂喜。
「直接放弃这个身体不是更好?你应该留有后手吧?」
那个人只是这样对他道。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他无比渴望吞食那个男人身上的强大血肉，或者献上自己的一切血肉被对方所吞食，有如生死仇敌般在噬咬彼此。
「但是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你比起我上一次见你时表现得更加弱势呢......看来你在这十年间也不是甚么也没有遇到，那么等到你这次重新归来之后又只剩下多少实力?」
他知道自称是他老师的男人其实状态不好。
【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有人正在跟他身上的怪物在对话，是教授吗? 自己的灵魂和身体就像被疼痛裂开两半，一半在带着兴奋高昂的杀意跟对方说话，另一半却正在软弱地渴求死亡的解脱。
【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杀掉我——】
「你可以试试。」
对方低头半跪望着躺在地上的他在温和地笑道，但那五根手指仍然死死有力地扣住他的颈部。「还有，虽然我跟他只有相处不到一天的时间，但是你说错了......」
「修是我见过最蠢的学生，他连单词也背不会。」
「但哪怕如此，他也是我的学生而不是你的备用身体。他就只配一天睡五个小时，然后给我滚回去背书温习! 哪怕他一直跟不上我要求的进度......」
「只要他一天还是我的学生，那么他就容不得你这个傢伙来染指。」
在漫画採用了横跨一整页的大胆分镜，修本人和教授扼住颈部的跪姿在正中央的漆黑背景位置，只剩下对比度十分强烈的黑白两色，充满戏剧性的舞台灯光下光影对比。
这个时候，漫画的下一页分镜採用了意识流的蒙太奇手法。
而代表着他回忆的各种分镜框和对白，在画面边缘像镜面破裂般朝着虚空掉落下去。
就像闪回画面，在每个分镜框中像被蒙上一层噪点般的灰蒙蒙滤镜，各种各样被遮蔽了脸孔的人们。还有各种被粗黑框所圈起来的对白框，就像在他脑子尖叫的声音。
【像你这种虚伪的仁慈完全没有必要。】
【人类的记忆告诉我，只有足够美的东西才允许被存活下来，收获来自世上的所有善意和宽容。这是世上最至高无上的至理，而所有不合格的失败品必须被淘汰摧毁。】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接纳丑陋的东西!】
【就是因为造物主的残酷，剩下来的这些存活品才会构成你所看见的美丽世界。】
【它们告诉我，怪物根本不配出现在阳光之下。这些不符合造物主审美的丑陋之物只能苟延残喘，光是活着的本身就是对主最大的亵渎，我欣然认可了他们的意志。】
【于是我创造出他们眼中最完美的形象。】
【既然他们已经享受了这份美丽，那么让他们同样为了这份美丽去死有甚么问题?】
直到最后......
随着对方发出的辉光攻击，漫画只剩下一片纯白色的背景，只剩下了一段心理独白。
那么......如果有一个人，哪怕他的魅惑对那个人完全无效，哪怕他已经完全暴露出怪物的真面目，但是对方仍然毫不在意地接纳他的话......
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他是被造物主所允许存活的怪物和不完美的错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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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恶搞的无责任番外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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