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午夜时分。
在这漆黑静谧、连人脸都无法看清的深夜中。
“不......不要......杀我.......”
一个男子浑身血淋淋、痛苦呻吟,死死用那沾血的手指扒着岸边石岩,而他身下就是深渊河流。
另一个站在岸上之人没有理会他的求饶,而是用着狠劲一脚将其踹进河里。
“啊啊啊————!”
随着痛苦呐喊声结束,一声落水响动。
“——扑通!——”
一圈血水从下涌至河面散开。看着没了动静,那岸上之人才放心离开。
————————
夜晚退幕,天明来临。
满清梦借着伤在府中休养了些时日,商陆自然也得待着出不了门。
她性格活跃、开朗,上次不快交谈,全然未放心中。
反倒满清梦时不时用余光观察她的神情。
“咳咳.......咳咳.......”
她对着此刻正躺在廊下,翘着二郎腿闭目小憩的商陆吭声。
听风站在身旁看着,低声道:“小姐,我们这样是叫不醒一个成心装睡之人的。”
“他这几日在府里,啥活也不干,还成日叫我给他买吃食!”
听风说着、说着越觉不解:“小姐......这坏像护卫,您上哪找的啊。”
“胖丫头,当面说我坏话呢——”
阳光下商陆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
听风委屈样,扯着满清梦衣袖告状:“小姐......她说我胖!”
商陆扶膝懒声道:“哎——可是你先说我坏像,还告状。”
“莫要再吵了。”满清梦出声,截止俩人吵闹。
俩人随之闭嘴。
她说完看了眼商陆,说道:“收拾好自己,等会随我去大理寺。”
她抬眼望向天空、回话:“遵命,满少卿。”
等了片刻,商陆一身素白与天水碧相间的文武袍、英姿飒爽的出现在她们面前。
与身着碧城色官袍的满清梦站一块,显得很是相衬。
听风呆呆瞧着:“别的不说,这家伙...长得倒是不赖、五官俊俏,比鱼头好看。”
满清梦垂眸看着她手中拿着两把伞。
疑惑道:“烈日晴空,你为何带伞?”
“我刚观了眼天色,午后应会下雨,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听风张着嘴就想说,被满清梦预判。
堵话道:“听风,不许再闹,你好好在府中守着。”
“诺......”
话说完,她领着商陆坐上马车去大理寺。
马车行驶途中,满清梦端坐道:“等会在他们面前,你可用假名,我为你想了一个。”
“陆译六,唤其小六,可行?”
“啊......?”
“不行!不行!”商陆摇头,连连拒绝道。
“为何不行?”
“总之不行...这也太不符合我气质了!”
“其实唤我原名即可,反正他们也不知鬼盗真名。”
满清梦垂眸看她,悠悠道:“既然你这般在意,那便随你。”
商陆听着顺然,长舒一口气。
过了会,马蹄与车轮滚动声停下,她们也到了大理寺。
她脚步随意的跟在满清梦身后。
冬木瞅着他,顿时醒目手指点道:“——你.....你——你不就是......”
“就是那日少卿让我们抓捕之人,商陆吗!”
孙若愚见他半日说不出顺畅话,直接代话问道。
“少卿,这是何情况?”
满清梦一手负立,另手招唤着她到身旁,向大家介绍。
“她叫商陆,之前那般是为查案,故意为之。”
“现在她是我的护卫,以后大家好好相处。”
冬木听明后,眼底亮起清澈笑意,双手鼓掌道。
“啪!啪!啪————”
“好啊,以后便是好兄弟了!”
孙若愚也扬起嘴角,附和道。
“我叫孙若愚,以后就是同在满少卿手下做事的了。”
冬木傻笑的自我介绍道:“刚忘说了哈,我叫冬木。”
看来他们都未看出商陆隐藏的女子身份,毕竟以她这身姿、五官面貌,很难叫人识其真身。
她看大家友好示意,也连连挥手打招呼。
“在下商陆,以后各位有何难事,可寻我相助,我定........”
满清梦见她说着,一股子江湖气息又要出来了。
她打断道:“好了,客套话就少说了,随我去西阁。”
“噢!”
商陆走时道:“各位,有空喝酒畅聊。”
话音落下,朝着满清梦的方向跟随而去。
孙若愚见着他背影,眼中由生一丝疑惑。
冬木见他站着发呆不动,拍了拍他肩膀。
唤声:“鱼头,你在看什么?”
“你——你力气大,你不知道啊!”
孙若愚摸着肩膀,吃痛道:“疼死我了......”
“噢~~~不好意思哈~~~”
他皱眉恍然道:“还有,你才叫鱼头!不准跟听风那胖丫头学。”
“不叫你鱼头也行,那你也不要总是说听风胖,人家是女孩。”
“这样说不好。”
提到听风,冬木眼底显露开心,很是维护。
孙若愚仰起头,绷着嘴,眼神吃惊道。
“你这副神情......别告诉我,你喜欢那丫头?”
“嗯......嗯~~~”
冬木人高马大,壮汉模样,此时竟显露出害羞表情。
“你.....你你.....无可救药。”
孙若愚听着站不住脚,倒退一步,扶额不敢睁眼。
他的好兄弟喜欢上了,成日与自己斗嘴互怼之人,恍惚下,他只觉眼前一黑,沉默难言。
——————
西阁。
满清梦端坐在书案前,专注处理政务,而一旁的商陆躺在坐榻上。
她余光见着,正声道:“商小六。”
“不是说好,不唤这名吗?”
“并无旁人在,唤着无碍。”
商陆一动不动躺着回话:“不习惯...不可唤。”
说完话,她一手扒着案沿,坐起身子。
“这天可真闷热,我都快热成狗了.......”
满清梦一闪而过的笑意,接着平静道。
“心静自然凉。”
“我...静不了。”
她指着里侧书架道:“那你去架上,寻几册书籍看看解闷,转移你这颗烦躁之心。”
商陆否决道:“不看...不喜看...看不得一点......”
满清梦见她嘟囔着嘴,似一只不安坐立的小猫般。
“满少卿...这天要下雨了。”
“嗯,而且还是狂风骤雨。”她随声道。
随着俩人话语过去,时辰来到申时,天空开始乌云密布,眼见着天色一下黑了。
狂风呼呼作响,刮得屋外东西,东倒西歪,连粗壮大树枝干都被吹得撇向一侧。
满清梦微微转头看向窗外动静,又回顾被风力吹得狂翻页面、沙沙作响的书册。
她处之泰然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紧接,数道闪电突现,天空作响,雷声不断轰鸣,雨水随其打落在整个京都。
且雨势越来越大,倾盆大雨的像是天破了个窟窿。
商陆倚在窗前,吹着凉风道:“这狂风骤雨,电闪雷鸣的,若是胆小之人在外,怕是得被吓破胆。”
“那不是胆小,应是做了亏心事,否则一场雷雨——有何可惧。”
满清梦镇定道:“真正害怕的是受洪灾侵害之后,以何而依的百姓。”
商陆听其一番话,眼底生起一股敬佩神情。
由衷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她左手抵在书案上,撑着脑袋,注视眼前淡定自若,丝毫不被外界动静所干扰的满清梦。
特别是一阵风吹进,撩动起额前发丝,使得眉心间那颗朱砂痣衬得一股神性光辉般。
“满少卿,我发现你不仅容颜动人,引人注目。”
“——而且,正的发邪。”商陆笑盈盈道。
她抬眸回应:“你言语轻浮,似登徒子。”
“如今我是你上官,所以注意规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商陆被一句话怼得,收敛了笑意。
无趣道:“知晓了,满少卿......”
她说完默默又躺回去,从满清梦视线中消失。
满清梦见她没了兴致,轻声道。
“今日得等雨势小些再回浮锦阁,可能会比平日晚上些许。”
“噢...”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她听着书案下传来回应,摇了摇头继续专注手中事物。
————————
翌日清晨,运河码头。
经一夜风雨肆虐过后,河水浑浊,天空阴沉,船只木箱、桥板到处都是湿哒哒的。
附近房屋檐上水珠顺下滴落,打在地面小水坑里,溅起了小涟漪。
“——滴答!滴答!”
随着来来往往工人脚步声多了,码头的生意工作也开始运行起来。
领头的卖力道:“大伙都把活干起来,不要再耽误了货物装运。”
其他船工们齐声回应:“知道了!老大!”
“这一夜的暴雨可真是够————”
“啊啊啊啊啊!”
其中两名船工正搬货物时闲聊着,突然一人似看到什么可怕之物,大惊失色、失声喊叫。
另一人被他喊得吓一跳,发问道。
“一大早的,你瞎喊什么!”
“...死......死...死人......是死人啊!”他吓倒在地,张口结舌道。
那人一听,顿时脸色怔住,半信半疑但心头也惴惴不安的凑过脑袋去瞅。
只见驾于船只的桥板下,漂浮着一具尸体,整个身体已被河水泡的苍白鼓起,如同一个羊皮筏子,顺着水流在船体晃荡、碰撞。
这骇人一幕,让他吓得当场腿脚发软,动弹不了,差点就尿了。
他惊慌失措大喊:“...老....老大!老大!死人了!”
“死人了————!”
瞬间运河码头有死尸的消息就传开了。
船工报案后,大理寺便立刻派人前往案发现场调查。
尸体被抬上岸,用白布遮盖,官员盘问了目击者。
冬木守在一旁,看着满清梦她们来了,便立刻上前禀报情况。
“满少卿,尸体是今早码头上做事的船工发现的。”
满清梦语气沉重道:“死者身份可有查明?”
“尸身损坏严重,目前只知道是具男尸,我们询问了周边百姓都无人认识。”
满清梦看了眼河面,说道:“尸体应是昨日大雨涨水,从上游被冲下来。”
“让若愚带人沿河岸往上查询。”
冬木应声:“诺!”
她听着声是冬木答应,便回头问道。
“怎么只有你在这?孙若愚在哪?”
“你要找的孙若愚,在岸边吐着呢。”
商陆用食指,指向远处正弯着身子呕吐不已的孙若愚。
冬木无奈开口:“他胆子小,且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状的死尸.......”
“估计他晚饭是吃不下了。”商陆摇头道。
“查案中,莫要扯旁的。”
“得令!”
商陆紧接道:“我方才看了眼尸体,是具被挖了心脏的男尸。”
“对!是具无心男尸。”冬木也道。
满清梦听后神情凝重:“将尸体运回大理寺,再细查。”
“诺!”
孙若愚刚吐完,缓和会,只见两名捕快抬着尸体从他身旁经过,转头看见尸体,闻着气味,他瞬间鼓起嘴,弯着身子又狂吐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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